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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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当时站在家里的小客厅里,一脸茫然看着门口,却用更茫然的眼神转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妈妈在屋子里,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然后,爷爷奶奶都走了,大门被用力甩上,不多久,屋子里的房门拉开,宴荣麻木却痛苦地走出来,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默默流泪。

也是从时候开始,秦宴邵开始不承认自己姓秦,用这样固执的方式做抗争。

秦家的那些烂账,一笔一笔算下来,都能出本书。

后来宴邵16岁秦淮11岁的时候,宴荣得了重病,终于支撑不住走了。同一年宴邵打着当兵的幌子离家,两年后离开部队出国,他走之前把秦淮弄回了宴家安顿好。

但秦淮从小看着父母争吵到大,亲眼见过秦陆天对宴荣的绝情,永远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的不甘心。他小小年纪便怀着报复的决心,没多久就自己跑回了秦家,整天给秦家人和秦陆天的情人女儿找不痛快,秦陆天懒得见他,就按照宴荣的遗愿,送他出来拍戏。

这么一晃就是六年,宴邵彻底摘掉了秦这个姓氏,整年整年漂泊在外,而十七岁的秦淮一路电影电视剧,凭着当年在电影《天域》中表现绝佳,小小年纪便摘得影帝桂冠,可以预见未来的星途一片坦荡。

秦淮得奖后,秦陆天特意在a市最好的酒楼定了包间,热火朝天吃了顿饭。

不过那顿饭,却是秦淮记忆中最令他痛恨恶心的。

秦陆天的情人女儿都在,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秦陆天对秦淮道:“你小小年纪,虽然调皮顽劣一些,但事业有成,爸爸很高兴,你可以独立了。爸爸送你一套房子,等你成年了,再送你一辆奔驰车。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顿了顿:“当然,爸爸也一样。”

秦淮怎么能不知道他老子的心思,这么多年,自从宴荣死后,他老子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情人扶正当太太,却因为秦淮在家里搅和,一直没有办成而已。

不过办成与办不成,也就一个证的差别,那情人和他们的孩子早就登堂入室住了进来,俨然是女主人和家里的大小姐。

秦淮能在家里容下她们,不过因为他从小练就一手刁难人的本事和坏脾气,每次饭桌上都能呛得人羞愤脸红哑口无言。

只是他当年怎么能料到,秦陆天已经想好了一切,送房个房子名义上是奖励,实际上却是嫌他碍眼让他趁早滚蛋自立。

秦淮气急,当着一众亲友的面提及当年宴荣离逝时,秦陆天承诺娶谁都不会娶他那个情人。

秦陆天当场甩了秦淮一个巴掌,完全忘了自己当年的承诺,只道:“你华玉阿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跟着我,为了秦家打点生意,哪一点做得不比你这个臭小子多,一个名分就是该給她的!”

秦淮被甩了一巴掌,毫不在意地抬起脸,任由脸肿着,笑得阴冷,回嘴道:“你拿她和我比什么?你应该拿她和我妈比,看看是我妈给你的多,还是她给你的多。”

包间里的气氛一时诡异无比,安静了几秒后,秦家的亲戚全都在劝,劝秦陆天不要生气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说小淮就算拿奖还是个孩子,孩子就是嘴巴厉害。

转头又劝秦淮,说他年纪不小了,应该收收脾气,又说你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不要乱评价,你华玉阿姨人还是不错的,不比你妈为你爸爸做的少。

秦淮当年十七岁,少年人血性,没多少圆滑的心思,他刚刚得奖,本该是高兴的时候,却在这顿饭宴里体会到了心飘到高处后一下子被摔烂在地的滋味。

他冷冷看着那些人,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他的亲人,他的亲人是母亲,可母亲死了,他的亲人是哥哥,可哥哥早就离开出去打拼不回来了……至于父亲,不,秦陆天才不是,他不配!

秦淮就是在那一刻,陡然生出抛弃一切离开这里的想法,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大闹一场,回去后联系了宴邵,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带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了出国的路。

他从小拍戏,存了不少片酬,秦陆天给他的钱他也不会便宜别人,同样带在身上,外加每年宴邵打给他的,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天真地幻想着从此之后他就拿着这笔钱挥霍,反正有他哥罩着,学也不上了,工作也不干了,小酒喝起来,洋妞泡一泡,多酸爽。

结果,秦淮在泰国等了一周,吃小菠萝、冬阴功汤吃得都快吐了,宴邵才出现。

秦淮自认在泰国的阳光下晒得够黑了,可和他哥的古铜色简直没法比,他那时候只以为他的兄长在泰国、缅甸这边捣鼓进出口生意,后来才知道,他们做的比生意凶险得多,是真正的,属于男人的玩儿的——

宴邵和那一伙儿人,挂在国际上一家安保公司名下,以派遣的名义留在缅甸做安保工作,在混乱的时局下,扛着枪把子,赚着大把的票子。

本来按照宴邵的想法,既然这个宝贝弟弟也彻底不想回秦家呆着了,索性来太过玩上一两个月,然后砸钱送去国外读书,总能混出个头绪。

结果,秦淮不干!

宴邵不是个老妈子,同样年轻气盛,他想好么你要留下也成,吃不了苦分分钟滚去上学,结果,他这个弟弟真的让他意外了,电视电影能拍,一转头,30公斤负重顶着大太阳兜山跑竟然也熬得下来。

但宴邵终究还是宝贝自己这唯一的弟弟的,不舍得他跟他们一样拿命赚钱,于是替他想好了另外一条路。

半年后,缅甸掸邦高原上,秦淮成了一位背景不明的年轻商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他替宴邵的雇佣军团谈下了一笔又一笔赚钱的买卖,再没有灯光下被摄像头焦距的荣光,却在缅甸混乱的局势下摸索生存,与当地财阀甚至是不同国家不同背景的人谈判斡旋。

一晃八年,除了中途有两年回来给母亲扫墓,再也没有回去过。

现在的秦淮,蜕掉十六七岁时的青涩,经过八年的洗礼,俨然已是个真正的男人。

只是宴邵一直觉得,他这个弟弟不太惜命,命是什么?是一切的根源、所有的基础,有命才能赚钱,有命才能谈事业谈理想谈规划。

秦淮对这个评价曾经很不以为然,但现在,经历一次死亡重生,他觉得大哥说的很对,他不够惜命,热血沸腾多了,他身上少了一种正常人该有的恐惧感和归属感。

而现在,他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开启另一段属于他的新篇章。

其实从决定离开回国那一刻起,秦淮就已经想清楚了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这一辈子只对两件事狂热过,一是拿枪,二是拍戏。

前者完全出于男人本能里对厮杀的热血,后者则是他一直就喜欢的事,他从小就喜欢,也坚持做了很多年。

重生的那一刻,他就做了抉择,是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去。

最后,几乎没有犹豫的,他选择了后者。

不是怕死,也不是因为重生后更加惜命,只是因为重活一次,他问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憾?

答案是肯定的——他想拍戏。戏瘾的种子一直深埋心中,在重生的那一刻破土回归。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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