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Pride(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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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地。

让人心烦的杂乱声响萦绕在耳边。

身子底下是冰凉而凹凸不平的地面。阴湿的空气则萦绕在皮肤周围。

嗡嗡、嗡嗡地。

嘈杂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持续回荡着。

——那是什么声音?

对了,是虫子的声音。

——那是什么虫子的声音?

那是…那是……

食腐的死亡之虫的鸣声。

啊,啊啊……

是吗?

那似乎无休无止的残酷折磨,终于结束了吗?

对不起,贝恩。

对不起,我的唯一之至爱。

但是,请安息吧。

别无选择的我,无法祈求你的原谅。

但……我将因我的罪孽迎来审判。

无视他人之意志,剥夺他人之权利。

逆忤我者皆怨恨,顺从我者皆不铭。

旁人为我,万物为我,此世为我。

其罪名曰——

“pride”

傲慢之原罪深深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那么,处刑人先生。

处刑(复仇)将在何时举行?

——女士!我们将马上为您行刑。

但……

在那之前,让我们聊聊一聊吧。

告诉我——

您心中的罪之锁,究竟是在何时被打开的呢?

*

那是一个闷热潮湿的夏天。

青蛙呱呱直叫。

细密的太阳雨点,在空中飘飘荡荡。

地面湿漉漉,树叶被雨打得劈啪作响。

在那薄薄雨幕中有着什么?

纯白的连衣裙,宽宽的草帽。

乌溜溜的赤红眼睛,软乎乎的白毛。

白色的少女与白色的幼犬、人类的孩子与野兽的孩子——女孩在她六岁的生日上,与可爱的幼兽相遇了。

“——看看它,祖母!它是什么?”

“这是一条……我的天!孩子,你从哪儿捡到的它?!”

“外面的森林里——告诉我,祖母,它是什么?一只狗吗?我只从斑比叔叔那儿见过一次狗哩!”

“不,孩子,它不是狗。它是一只狼——银狼,或者说‘银月’。我的天哪……你究竟是怎么捡到这种生物的?”

“狼…吗?那么,我可以养它吗?祖母?”

“养它?!你一定是疯了……”

传说的生物,贪婪的象徽。

皮毛是价值数千金币的逸品,不会腐烂的猩红瞳眸更加是无价之宝。

无奈的祖母向无知的少女耐心地讲述着银狼的传说,进而演变成顽固的两人的僵持与争吵。

风声哗哗地响起来,夜虫也啾啾直叫。

在寂静的森林里,激烈的辩论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而最后响起的,则是祖母无奈的叹息声,以及少女的欢笑。

于是——

没有父母的孩子名叫露娜(1une)

没有父母的孩子名叫贝恩(bane)

在了无人烟的森林里,一人与一狼的故事,就此掀开了扉页。

最初的时间相当艰难。

幼小的贝恩伏在露娜的怀里,它才刚刚睁开眼睛,不会叫,不会站立,不会跑——甚至不会吃和喝。

祖母从人类市集上买了牛奶和少量的小麦面包。

露娜则亲手将亲手将食物喂进了幼狼的嘴里。

排泄物的处理相当麻烦。

偶尔变得不精神的时候也让人担心。

但即便如此,贝恩还是茁壮的成长了起来。

很快,它就学会了奔跑,而露娜也因而时常见到留在地板上的一连串黑脚印,以及随处都是的排泄物。

除此之外,它开始变得喜欢啃咬东西,还总是在整齐的被褥和收好的衣服上打滚,将房间弄得乱糟糟。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露娜的责骂声几乎没有间断地响彻着:

“看看你,贝恩!你真是个脏兮兮的小坏蛋,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把你从屋子里赶出去!”

“好了,小宝贝,不要再责怪贝恩了,瞧他——这副低着脑袋的模样,一定是在反省哩!”

女孩气呼呼的喝吒声,老人的劝慰声,以及——

尖锐而细嫩的、幼狼初次的鸣叫。

啊啊,那是肉眼可见的、成长的愉悦。

忘却了一切不快的女孩将幼狼抱在了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它的鼻头。而老迈的祖母则站在一旁,出几乎接不上气的开怀大笑……

在平和而又有些喧嚣的小夜曲中,女孩与小狼日益成长着。

但相对的,老人的生命力也仿佛被两只幼崽吸走了一般,日益趋向枯竭……

那一年,女孩成长到了七岁,而她那一岁的小狼崽,也已经有了她膝盖高。

惊喜,亲近,宠爱,而随之变为了……

不耐烦。

在经历了一年之后,露娜终于察觉到养宠物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贝恩是个笨家伙。

即便已经一遍遍地教过了它,这只笨狼还是学不会如何在正确的地点排泄。

而那栋森林中的小小木屋,也被它给咬得千疮百孔——这还不算完,随着年岁的增长,贝恩变得越活泼,也越缠人,它总是出其不意地扑上露娜的身体,伸出糙糙的舌头舔她的面颊,哪怕露娜根本不愿意这样。除此之外,他的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这让单单靠贩卖药剂赚钱的两人倍感压力。

在那段时间里,家里最常听见的声音则是——

“坐下,贝恩,我这会儿不想搭理你!”

“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我在跟祖母进行巫术的学习,不要呆在这儿!”

“贝恩!别站起来,你快要把锅釜弄翻啦!喂!小心你的毛!”

每当这种时候,贝恩总是会耸耷下耳朵,同时用喉咙出委屈的呜咽——而回应它的,则是屡试不爽的、祖母温柔的抚摸。

那么,这种冷淡的关系持续到了什么时候?

啊,对了……

在女孩与狼相遇后的第六年。

露娜十二岁,而已经成年的贝恩则是六岁。

那位白苍苍、慈祥而又温和的祖母——

死了。

最初只是小小的咳嗽。

她为自己配了咳嗽药,并笑着对一脸忧色的露娜说:

“没事,只是感冒。”

但很快,她就开始咯血。

再过不久,祖母就逐渐虚弱、消瘦下来。

于是,少女只得靠自己为形容枯槁的祖母配药。

木板吱呀作响。

那是贝恩焦躁不安地、来回渡步的声音。

而少女——她伏在祖母的身前,让祖母那满是褶皱的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头,就像抚摸贝恩的毛皮那样。

“祖母,您的病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一边用木勺向祖母的嘴里喂着药,少女问道。

“快了,就快了……”

“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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