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从别后忆相逢(2)“”(1 / 2)
第195章 从别后忆相逢(2)“”
三年后
阚静柔站在若影坟前,脸上依旧带着浓浓的不甘,这三年里她想尽了一切讨好的办法,不但每逢初一十五都来此祭拜,更是会去看望被禁足在紫霞阁的柳毓璃母女,替柳毓璃时常照顾着他的嫡长子莫云廉,可是莫逸风却依旧无动于衷,更是连正眼都未曾看她一下。
她知道,因着莫逸行的关系他并没有为难她,但是只许她在紫霞阁走动,其他地方都一律不准她踏入。原先在此处本是畅通无阻,如今却只能出现在一个角落,这让她情何以堪。
若影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三年,可是这漫长的岁月他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对若影的思念,反而对她的情越来越浓,从他未曾踏入过紫霞阁便可以看出,他甚至连那幼小的孩子都不让他迈出紫霞阁一步,足以看清他对柳毓璃的恨有多深,对若影的爱有多深,深到不惜与柳蔚反目。
但是她也清楚,莫逸风迟早会杀了柳毓璃,到时候他定会娶妻纳妾,哪怕只是因为孩子孤苦无依为孩子寻个母亲,她也是第一人选不是吗?毕竟到现在为止,让莫云廉最亲近的人是她,她甚至超越了柳毓璃。
想到这里,她看着墓碑忍不住勾唇一笑,那柳毓璃终究还是愚蠢至极,动不动就拿孩子出气,只因为孩子并没有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甚至还赔上了自己的自由,殊不知她若是真心悔改好生照顾孩子,以后待莫逸风从靖王变成了皇上,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哪怕没有得到荣宠,也是手握凤权之人。
到如今,一个死了,一个彻底没了生路,果真是世事难料。原以为若影会笑坐皇后之位,哪怕不是皇后也是后宫的一枝独秀,可惜她却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人上之人想要她死,她又如何能活?莫逸风再如何有能耐,再如何护着她,终究还是失算了。
她缓缓蹲下身子,伸手用锦帕轻轻擦拭着她的墓碑,上面竟是连一个像样的身份都没刻,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悠悠长叹一声,她竟是忍不住替若影惋惜起来,只可惜,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她没得选择。
就在她神色飘渺之时,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拧眉转眸望去,手已被用力甩开,就连方才因痛松手而掉落的锦帕都被甩在了一旁。
“三爷。”阚静柔神色一怔。
原本正在惊愕他今日为何会出现,而后想了想,这三年来,莫逸风无论是初一还是十五,他都会来此处看若影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会对若影说,就如同她还活着一般。
她垂眸黯然捡起被他丢开的锦帕,见他用自己的锦帕细细地擦着若影的墓碑,她缓缓起身站在他身侧,她知道,属于若影的东西,他谁都不让碰。
见莫逸风伸手从篮子里取出糕点和水果摆放在若影面前,而后便倚靠着她的墓碑看向天际,仿若是若影就在他身边,他们正执手看着日出日落。
阚静柔看着这样的莫逸风,心点点下沉,深吸了一口气,她理了理思绪后劝道:“三爷,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三爷就别再伤心了,若是侧王妃看见三爷为她如此伤心难过,心里一定不好受。”
莫逸风没有言语,就连神色都未曾变化一下。
阚静柔想了想后又道:“三爷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端郡王,他还那么小,需要爹娘的关爱,如今靖王妃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会伤了端郡王,三爷理该去看看端郡王才是。”
莫逸风渐渐敛回思绪,转眸凝向她,神色未变声音清冷:“听说那孩子比起和自己亲生母亲更喜欢与你亲近。”
阚静柔眸光一闪,讪讪一笑:“孩子十分乖巧,十分讨人喜欢。”
“哦?”莫逸风淡淡勾唇,“那孩子呆在一个疯子母亲身边倒是的确不合适,既然他只与你亲近,不知你是否愿意承担起照顾孩子的重任?”
阚静柔心头一撞,愕然抬眸,却怎么都看不清莫逸风说的话是真是假。
“既然你不愿意就罢了,本王去看看还有哪些合适的人选。”莫逸风说着站起身,看向若影之后温柔一笑,随之转身离开。
阚静柔心头一急,立刻追上了疾步急道:“我愿意。”
莫逸风脚步微顿,再次提步之时眸色骤寒间淡淡勾起了唇角。
紫霞阁
柳毓璃拽着莫云廉不放手,脸上因为痛恨而扭曲,发髻歪在一旁,身上尽是地上的泥土,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些,口中不停地骂着想要夺走她孩子的阚静柔。
“贱女人!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还以为你有多好,原来这几年里你都是在为今日而筹谋,好深的城府,好狠的心,竟然夺人孩子,是不是接下去你要夺我夫君了!”
阚静柔无辜道:“王妃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这么多年来我都视同你如亲妹妹,对你的孩子更是视如己出,今日不过是三爷托我好好照顾端郡王,怎么成了我夺人孩子?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三爷。”
柳毓璃苍白着脸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我和三爷的孩子,三爷怎么会让你代为照顾?我不信!我要去问三爷!我要去问三爷……”
话音刚落,柳毓璃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侍卫本想去阻拦,却见不远处秦铭用眼神示意,他们便没有再追上去。
柳毓璃像疯了一般不停地寻找莫逸风的踪迹,却见他正坐在湖心亭内饮酒赏荷花,她脚步微顿了顷刻后便疾步奔了过去,尚未站稳,她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急问:“三爷,文硕郡主说是三爷让她代替妾身照顾我们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她照顾?为什么?”
莫逸风淡淡扫了手臂上的手一眼,扬手将她无情地甩开,转眸冷声道:“是不是你跟我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更何况,听说你对孩子又打又骂,小小身子浑身都是伤,既然你不愿意照顾,而有人愿意自动请缨,本王就成全了你们。”
柳毓璃身子一晃,退后了几步跌靠在亭柱上,眸色沉痛不堪:“三年了,三爷为何就是不相信这是你的儿子?”
莫逸风拧了拧眉,放下酒杯冷冷站起身,所有的雅兴都被她一扫而空,也没了再留下来赏荷的兴致,转身便离开了湖心亭。
柳毓璃蓦地转身想要去追,却见莫逸风已经走远,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还有不远处阚静柔抱着莫云廉的身影,她紧紧攒着拳心近乎咬碎了银牙:“阚静柔!只要我有出去的一天,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她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却没想到一直以来她都被阚静柔骗了,她披着善良的外表,却有一颗夺人夫夺人子的阴狠之心。
幽情谷
夏日的风带着一丝炎热,吹起了站在溪边之人的罗裙与衣带,那一双剪水双眸仿若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喜悲。
她长长一叹,缓缓敛回思绪,回想起过往如梦一场。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代价,她当初选择留在莫逸风身边,就注定了要受此一劫,如今梦碎了,人醒了,一切都不会再重来。
但是,她始终不能原谅他,竟然为了柳毓璃而让她终生不孕。
那一瓶玉琼露斩断了她对他的所有情丝,那一次死而复生让她彻底清醒,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再相遇,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可是,人不能带着仇恨过一辈子,她很清楚,所以若是能有机会离开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她会放弃一切回去。然而一想到安谦然,她的心又随之一软。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治愈了她身上的伤,如今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功力,若是她选择离开,那么他便又会回到孤身一人。
安谦然于她,是恩人,是亲人,是知己,此生能与他相识,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以前她以为能在这异世碰到莫逸风,是上天的眷顾,他们竟然能延续千年之缘,谁想到最后竟然是她的痴傻,害得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还满身的伤痕。
以为这颗心不会再疼痛,可转身之际仍是控制不住一丝温热流淌而下,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他而哭,从今往后他们要么此生不复相见,要么让他和那些害她之人死在她的手上。
她虚浮着脚步缓缓离开,三年后第一次来到这个他们初识的地方,也是她决定最后一次前来,今生今世此处她都不会踏入半步。
“爷,看天色该是要下雨了,今天还是别上去了吧,否则一会儿下了雨山路就该难走了。”秦铭一面跟着莫逸风一面劝说道。
莫逸风却依旧一步一步地朝幽情谷而去,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你回去吧。”他淡声一语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秦铭见他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只是今日出门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是阴沉沉的天了,若是一会儿下起雨来,也不知道雨何时才能停下。
莫逸风最终在以往所站的位置停了下来,负手而立凝眸望向远方,眸色深远,一眼望尽苍凉,终不及鬓间白发耀眼,每每思及熟悉的笑颜,心口像是骤然被掏空。
秦铭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侧颜,忍不住暗暗轻声低叹。
在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他站了许久许久,在这三年间,已经数不清他来了多少次,总以为会如同那一年,她会突然出现并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知道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天。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秦铭猛然抬头看去,见天边乌云滚滚,雷声阵阵,闪电仿若迎头劈下,惊得他立刻从树下跑了出来,若是让雷给劈中了,还以为他平生做了什么恶事。
“爷,还是回去吧,看来一会儿雨要下大了。”秦铭再次恳求道。
莫逸风的眸光似乎飘得更远,声音仿若来自天际:“秦铭,我感觉她回来了。”
秦铭一怔,环顾了四周,都未见有任何若影的踪迹,努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走到莫逸风身边小声道:“爷,你别吓我,侧王妃都已经离开了三年,怎么可能回来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里的每一处都有属于她的味道。”他轻阖双眸感受着空气中属于她的香气。
哪怕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他也愿意在这错觉下感受她的存在。
豆大的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在脸上还有些疼痛,可是负手立于溪边的莫逸风却好似未曾发觉周遭的异样,竟是纹丝不动地眺望着天际,仿若要在那天际看到若影的踪迹一般。
秦铭不敢躲在树下,便一直跟着莫逸风站在雨中,虽说夏天的雨落在身上很是清凉,可是时间一久还是难免有些发冷,而莫逸风却好似失去了一切的感知一般,就连所站之处都未曾变换一下。
直到夜幕降临,月光洒下,雨逐渐停息。而十五的月亮高挂星空,却让他想到了当初每月十五她被冰蚊针折磨得痛不欲生,他的心好似生生撕裂。
等了一天,她还是没有出现,他再次拖着疲惫的步子绝望转身,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见他,或许,她恨透了他,否则怎么会一次都没有给他托梦?
“爷,快回去吧,免得受凉。”秦铭擦了擦脸上的水迹上前道。
莫逸风点了点头,眸色沉痛。
突然,脚下仿佛踩到了一个异物,他蹙眉脚步微顿低眸望去,眸光一怔,急忙从地上将它捡起。
同心结,与君同心相携手,此情绵绵到白头。
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将她赠予他的同心结给丢了,若是他方才没有发现,岂不是连她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都要弄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手中,借着月光用那一身华服擦拭着手中的同心结,可是,当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手心中的同心结上时,他顿时惨白了脸色。慌忙之中立即摸向腰间低眸望去,果然看见他自己的同心结还系在腰间。
是她……是她的同心结!同心结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表示她也在这里?
思及此,他急忙抬眸朝那颗古树望去,满怀着希望要找到如同那一年躲在树上的她。
“爷在找什么?”秦铭不明所以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莫逸风情急之下飞身跃到树上,良久之后待他再次跃下之时他的眸中少了一开始上去的光彩。张开五指看着手心中的同心结,这个同心结上只有他的脚印和珠子被踩进泥土的污痕,颜色鲜红如初,分明就是今日才掉落的。
原来她也来了,原来她一直都在。
难怪他的心从未安定,难怪他总觉得她在身边,难怪……
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同心结,沉静了三年的心终于再次波涛汹涌。
若影回到小竹屋时原以为安谦然还在外面采药,谁知待她偷偷走进去时却发现他早已回来了,见她穿着一身女装偷偷溜回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并没有言语苛责。饶是如此,若影还是觉得自己理亏。
“我今天就出去走走……”若影来到安谦然跟前支吾着说道。
安谦然将药材包好后又去剪了几条细带,若影知道他是生气了,因为他警告过她不能穿着女装出去,首先她是已死之人,若是让有些人知道她未死,也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风波,其次,若是让玄帝知道了此事,怕是要治她一个欺君之罪,必定诛灭九族。虽然她如今无亲无故只有安谦然一个如长兄之人,但若是玄帝要治罪,怕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我帮你。”见他拿着带子来到装着药材的包裹前,她伸手拿过带子就要去帮他,岂料安谦然却并没有放手,熟练地在顷刻之间便将药材给包裹好了。若影见他起身正要走,她急忙道,“等我,我去换了衣服和你一起去。”
待她用极快的速度装扮成男装之后站在安谦然跟前弯眸一笑。
这些年来她一直用徒弟的身份跟在安谦然身后,有时候他给病人医治时他会让她呆在旁边,可是有时候他却执意要将她赶出门,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都是因为患者的疾病是带着传染性的,所以他才不让她进去。
安谦然没有回答她,径直便往前走去,也没有要与她同行的意思。
若影自知做得不对,不应该想到要去看最后一次就那般放纵自己,就连衣服都忘了换,所以安谦然生气也是难免的。
只是在出去的路上,若影显得心事重重,安谦然还是暗叹一声,终是开了口:“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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