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认亲(2 / 2)
“也是。”唐少陵想想,遗憾地叹了口气。
“扔到奉天府门口去吧。”秦绾随口道。
“奉天府……在哪里?”唐少陵茫然。
“算了,叫几个护卫去扔。”秦绾头疼,他家哥哥是不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完全没遗传到爹爹的脑子嘛。
“绾绾嫌弃我。”唐少陵哀怨道。
“吃你的吧!”秦绾随手抓起一个大苹果堵住了他的嘴。
“宋忠那个位置,也该动一动了,只是,能当京城令的人,确实不太好找。”江辙道。
京城令,既要铁面无私,又要八面玲珑,两种人都很多,可要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具备这两种特质就难了。就在太上皇当政的三十多年里,京城令就已经换过十几个了,宋忠的上一任任期是最短的,只有三个月就被发配边疆了。
可见,这个位置是真的不好做。
“爹,你今天喝得太多了,解解酒。”秦绾又倒了一杯热茶,笑眯眯地捧给江辙,“朝堂上的事,哪用得着你一个人操心,你身体还没好呢。”
“今天委屈你了。”江辙叹了口气。
“比某人好。”秦绾瞥了唐少陵一眼,笑得得意。至少,她是女儿,唐少陵只能是“外甥”。
“稀罕嘛。”唐少陵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对着江辙的,对宝贝妹妹他可舍不得。
反正,爹这种东西,一辈子有一个就够了,唐演挺好的,他还不想没事给自己换个爹,何况,让他对江辙喊“爹”……唐公子觉得,真有点技术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困难。
“不管怎么样,这些日子小心些,出入都要带着护卫。”江辙沉声道。
“我是没事的,不过……”秦绾犹豫了一下道,“我让姝儿先回来?”
“不必,我身边又不是没人了。”江辙摇摇头。
“好吧,交给你了。”秦绾拍拍唐少陵的肩膀,一脸郑重。
唐少陵张了张嘴,脸色一阵扭曲。
让他保护妹妹他绝对没有意见,可是保护江辙……不知道他俩在一起不到一刻钟就肯定会吵起来的吗?
“这次清洗过后,应该是能把李钰残存的势力都清理干净了。”秦绾感叹道。
就算是李钰这样的人,终归也是会有愿意为他死的人的啊,哪怕他已经事败幽禁在天牢了,依旧有旧部愿意尝试做点什么。秦绾虽然不会手下留情,但对这些刺客还是有点佩服的。
不管什么时候,忠义之士总是值得尊敬的。
“对了,爹,我一直忘记问你一件事了。”秦绾忽然道。
“嗯?”江辙正拿着一个橘子剥着,闻言只发出了一个鼻音。
“春山图,究竟是怎么回事?”秦绾道。
“就是绾绾送我的那幅画?”唐少陵插口道。
“嗯,画呢?”秦绾有些紧张,那时候没想太多,现在知道这是父亲和哥哥,又不免心虚。
“在房间里挂着啊,难得绾绾送我礼物呢。”唐少陵得意洋洋道。
秦绾汗颜,不过,挂着也好,总比撕了烧了好,不对,要是撕了烧了,怕是早就出事了。
“苏青崖帮你整出来的东西?”江辙却道。
“爹……你知道?”秦绾的眼神闪了闪。
“呵。”江辙一声嗤笑,却将一碟子完整去了皮和囊衣的橘瓣放在她面前,又斥道,“女孩子家的,下毒就算了,下这种药,成何体统。”
“爹爹也挂着?”秦绾丢了一片果肉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很解腻。
“我可不敢,好好收起来了,万一有个破损的……”江辙哼哼两声,虽然没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他可没打算再给宝贝女儿找个后娘回来了。
秦绾一边吃着剥好的橘子,一边眨巴着眼睛,很好奇地看着他。
她是真觉得自己爹爹挺神秘的,说他是贫寒出身,可他会的东西,哪像是贫寒出身的学子能学到的?若说思忘崖的地点是在先祖笔记中找到的,可那是乐宗前辈的笔记吧?丞相府布置的阵势明显是属于遁宗的,能一眼看出画中藏药,连药的种类都能看出来,这是匠宗和医宗的知识,乐宗前辈的笔记不能这么包罗万象吧?
不过,你明明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却也不提醒你儿子一下,任由他大刺刺挂在房间里,就不怕一不小心他真给你随便弄个儿媳妇回来?
“想问什么直接问。”江辙又开始剥第二个橘子,顺手拍开唐少陵想往碟子里伸的爪子。
“爹爹算是圣山人吗?”秦绾想了想道。
“应该不算吧。”江辙道。
“……”秦绾鼓着脸纠结,一时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你的曾祖父留下的手札可不是只有琴谱。”江辙笑笑,悠然道,“我也没见过那位据说才华横溢的祖父,只能从笔记中推想他的风貌,不过,那些散乱的手札确实包括了各个领域,让我受益匪浅。”
“那真是位奇人了。”秦绾打定主意,明年再上无名阁,一定要好好问问师父,以年纪算,师父应该是见过那位宗主的。
“那春山图?”唐少陵兴致勃勃地道。
“知道赵伯驹是什么人吗?”江辙问道。
“前朝皇族。”秦绾想也不想地答道。
“嗯,前朝皇族。”江辙点点头,又道,“前朝覆灭时,身为闲散宗亲的赵伯驹不知所踪,因为他素来不理朝政,又是在民间极有威望的一代书画大家,所以四国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十年之后,大陆呈现四国鼎立之势,四王纷纷称帝,而失踪十年的赵伯驹突然出现,高调留下一幅《春山图》,大笑辞世。”
“那又怎么了?”秦绾还是不太明白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听起来,似乎是因为当时特定的环境,给这幅画覆上了一层历史的底蕴,可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顶多就是让春山图更值钱——虽说,本来就已经很值钱了。
“传说,当初义军攻入前朝都城时,皇宫宝库空空如也,珍宝全部失踪,国库中只剩几百两银子,连都城中的贵族富户的家财都被抢劫一空。”江辙道,“都城就是可空壳子,还是个烂摊子,原本死亡谁都想要占领都城,可那之后谁都不想要了,千年古都,就此沦落成了二流小城。”
“前朝的末代皇帝把钱财和珍宝都藏起来了?”秦绾脱口而出。
“末代皇帝带着皇后、嫔妃、皇子公主在摘星楼*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是,宝藏的存在一直是被认可的,要不然,那些财宝都去哪儿了?”江辙道。
“春山图?”秦绾沉吟道。
“从来没有人证实过春山图就是藏宝图,不过,赵伯驹本来是低调的人,却在临死前高调了一把,若说春山图和宝藏没有关系,怕是谁都不信的。”江辙道。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死都要死了,干脆玩一把大的,随手画了幅画,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就把天下人都给耍了。”秦绾一声冷笑,“毕竟是前朝皇族,对于灭了他赵家天下的四国,恨意肯定不浅。”
“你说的也有可能。”江辙敲着桌子道,“只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唯一和宝藏有关系的线索了,只要对前朝宝藏有兴趣的人,总会想把春山图找出来研究看看的,要不然不会死心。”
“爹爹也想要前朝宝藏吗?”秦绾笑道。
“要征战天下,要一统四国,没钱怎么行。”江辙回答得很直接。
“也是。”秦绾吃完了一个橘子,又道,“等恩科之后,我叫陆臻再给我多画几幅送人。”
“那是陆臻画的?”江辙倒是愣了一下。
“是啊,还不错吧。”秦绾笑道。
“资质确实不错,哪儿捡来的?”江辙道。
“河里捞上来的。”秦绾答道。
“那就好好养着吧,磨个十年,在朝堂上也会有他一席之地。”江辙道。
“嗯。”秦绾点头,知道这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十年后,陆臻也才二十七岁,不到而立之年的重臣,百年来,也就只出过一个,那个名字叫江辙。
“对了,春山图,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真迹啊。”唐少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听过?”秦绾惊讶道。
春山图的真迹,已经失传多年了啊,毕竟是一代书画大家的遗作,别说真迹了,就连本朝几位大家临摹的作品,也能价值千金了,而唐少陵很显然不会是关注书画的人。
“啊,对了,夏泽天说过的。”唐少陵一拍掌,恍然大悟道。
“夏泽天?”秦绾一惊。
夏泽天问她认不认识欧阳燕,可是……想着,她又道:“爹,我娘和春山图有什么关系吗?”
“你娘?”江辙也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从未听你娘说起过春山图,而且,燕儿读书写字都是我教的,她连朵花都画不好。”
“可是,夏泽天问我,认不认识欧阳燕。”秦绾沉声道。
唐少陵沉默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干嘛。”秦绾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拖回来。
“去问他。”唐少陵道。
“怎么问?”秦绾面无表情。
“不说,揍到他说!”唐少陵扬了扬手里的剑,一脸的理所当然。
“回来!”秦绾用力将他拉到一边。
“干嘛,我保证不打他的脸,绝对可以让他完完整整地出席登基大典。”唐少陵认真道。
“这种事应该我做。”秦绾一挑眉,“别忘了,现在使节团的事归我管。”
“所以?”唐少陵眨巴着眼睛看她。
“公报私仇啊!”秦绾理直气壮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对不对?”
“对。”江辙点头。
要是有朝臣在这里,全体都要泪奔去。
以前江相宠江涟漪,顶多就是抢个东西,打个人,惹点麻烦,可现在宠长乐郡主……那是纵容她把天翻过来啊!
“我跟你一起去。”唐少陵兴致勃勃。
“行,明天就去。”秦绾唇边也勾勒出一抹邪笑。
夏泽天嘛,上次见面的时候,她顾虑太多,掣肘也太多,但现在……哼哼,朝廷上做主的是她爹和她男人,只要她不造反,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得?
当靠山足够硬的时候如果还要迂回,那不是智慧、就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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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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