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曼陀罗华(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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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华,黑色妖异的花朵,‘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传说中来自幽冥之中、三途河边的彼岸花——曼陀罗华。”玫瑰的脸色也黯然下来:“彼岸花,彼岸处。映万重,幽冥路。花开花落无双生,相念相思永不负。”

慕容秋实喉咙动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入内?”洞室四面不再是那镂空精美的木隔扇,而是青石壁墙,且装有一扇极为厚重的石门。玫瑰伸手去推,那门自然纹丝不动,似乎被严丝合缝地嵌在石墙里一般。

慕容秋实仔细看了一眼,道:“石门无窗,面向北斗,此处应该是一处丹室。里面应该是有门闩卡住了,所以推不开。”

一声轻轻的呻吟,忽然从室内传来。

“刷”!亮光一闪,却是玫瑰掌中匕首蓦地剌出!嗖,如遇烂泥,匕首已插入门缝之中!

慕容秋实倒吸一口冷气,艳羡道:“好!”

玫瑰贯劲于内,将匕首一划而下!

那厚厚石门,竟然如同豆腐一样,应声而剖!咯噔一声,似乎是门闩已被削断。玫瑰再不犹豫,伸手将那石门向内推开!

一股混合了尘土和恶臭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二人捂紧了自己的口鼻,抢步入内。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室内竟分外明亮。顶上镶有一颗极大的夜明珠,雪白的明珠光束当头洒下来,使得在幽暗中穿行许久的人,一时间竟然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又有一声呻吟,从地面轻轻传来。

呻吟虽轻,但这次玫瑰听得分明,竟象是白浪的声音。

慕容秋实定晴一看,果然是一个人横卧于宝座阶下,面扑向地,但看那身形,的确是白浪无疑!不禁叫道:“是你!白浪!”

身边有衣衫飘过的微风,是玫瑰早抢先一步,掠到了那横卧地面的人身边,一只手已准确无误地按到了他的颈后,哗地撕开了衣领!

一只青紫的爪印,赫然出现在眼前!慕容秋实凑近去看,但见那爪印虽只有三条,似是有人以三指成箕捉之状,却深伤入肉,条条棱起,青紫交加,看上去颇为可怖!

“这里有鬼!婉儿,这里有鬼!”白浪突然仰起头来,一弹而起!

玫瑰与慕容秋实不防,竟让他挣脱开去,整个人如弹丸般,径向外面奔出!砰!昏乱中他不辨方向,堪堪正撞在石壁之上,瘫坐在地,双手在地面乱抓,一边口中仍呼道:“有鬼!婉儿你快走!快走……”

玫瑰喝道:“抓住他!”慕容秋实一跃上前,按住白浪双手,白浪神志不清,只是胡乱抓打,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被他敏捷的几下回背反扳,已将白浪上半身拉直起来,牢牢定住。

白浪似乎已陷入半癫之中,只是拼命挣扎,玫瑰左手探出,使他呈坐正位,又将颈部一按,白浪咕哝一声,项肌放松,玫瑰指间已多出一根银针,直扎入白浪下颌之间!

玫瑰运针如飞,只剌得数下,白浪已长长吐出一口气,渐渐安静下来,却依然昏迷不醒。

玫瑰拔出最后一剌,皱眉道:“他怎么仍不醒来?”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幽幽说道:“入我墓穴,付汝魂灵。”

玫瑰与慕容秋实遽然回头,但见琉璃壁上,有一个飘忽的影子,缓缓飞来。隐约只见一头的秀发,如瀑般垂下削肩。恍惚间,有渺然的香气从空中飘逸而起,慕容秋实突然面色大变,失声叫道:“是你……你……”

刹那间,四壁都映出了同样的人影。影子飘行,那层层的红绡衣袂也如云朵一般,从四面的景象中翩跹而起,令人目驰神摇,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铿然有节的环佩声。

索!

凌空一卷,秀发陡从壁中飞出,由虚幻的影子,化为灵动的乌黑河流,向着慕容秋实流泻而去!

发束游动,已经悄没声息地缠上了他的颈项,蓦然间喷发出惊人的杀气,发梢反卷,与后半截发束交叉而过,狠狠相绞!

慕容秋实蓦地一阵生疼!

不错!是头皮上清晰传来的剧烈生疼!

刷!如雪刃光闪过,几缕发丝飘落在地!

一束束黑亮的发丝,飞快地从指上溜过滑走,飞速地回拢在一起,重又化作一条乌黑的河流,远远地飞了回去。

砰!仿佛有女子尖叫一声,整个身子飞出,撞在壁角的龙凤玉雕上!那玉雕哪里受得了这个大力,啪地一声断下了半截!连同什么物事,一起摔倒在地!

慕容秋实陡然惊醒,似乎是刚刚从一个迷人的美梦中醒来般,却惊异地发现:玫瑰掌中多了一柄匕首,此时刀锋已经出鞘,刃锋雪亮,衬得那柄端的淡金龙头更是傲然威严!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鬼物,竟敢惑神杀人!”

宝座上多出了一条人影,斜斜倚坐。慕容秋实用力睁了睁眼,仍觉那人影周身,似有烟雾轻笼,仿佛随时便要从空中化去,当真如鬼如魅。

“我是墓穴主人座下的侍者。”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影冷冷道:“你们擅闯墓穴禁地,打扰逝者安宁,难道还不该死么?”

玫瑰的目光落到那“鬼物”身上,蓦地变得冰冷起来。

“你是谁?谁派你在这里害人的?”

那“鬼物”动了动,迟疑了一下。

“我是谁?”她抚了抚被斩断些许的发丝,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轻声道:“我当然已经是鬼了。你们呢,你们又是谁?”

珠光灯火,仿佛在空中陡地一跳,更加辉颜耀目。白浪忽然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那“鬼物”好像有些不胜亮光,居然举起左臂,挡了一挡。

然而只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看清了“鬼物”的模样!那是一个年轻的女郎,红绡衣衫长垂及地,斜襟微掩,长裾拖曳,如一蓬触目的鲜血般,在地面蜿蜒铺展开去。因为是举臂遮挡,一时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她那一头丰美漆黑的长发,几乎要落过膝盖,先前乌黑如河流,此时在亮光的照耀下,却变成了一匹闪光的黑缎子,寸寸鲜活,裹住了她玲珑有致的一截身躯。

而单单只是这一截身躯,已仿佛蕴藏有不尽的风情,叫人只看上一眼,已是心动神摇,情不自禁地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甚至是怎样看她,一直一直看她,都不会觉得厌倦。

“婉儿!”

一声微弱的惊呼,与慕容秋实的尖叫,几乎是同时发出来:“是你!”

慕容秋实更是激动万分:“婉儿!叔父终于找到你了!”

“慕容婉,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慕容婉?”

女郎嗤地一声轻笑,缓缓放下左臂,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来。

或许是长期未见天日,她的脸已经失去了丰盈的水色,虽然还是依然白晰,却带有一种腻沉沉的死气。

然而,那黛眉如远山,眉痕长挑入鬓;眼眸如秋水,顾盼动人;瑶鼻如管,樱唇如花——这也不算十分出奇,天下间,有许多绝色的美人,包括玫瑰在内,似乎都有这样完美的眉眼鼻唇、雕琢一般的精致脸庞。然而谁也没有她这样的风情,眉动眸转,似冷生艳,既媚且寒。

玫瑰突然明白了,这样的一位慕容婉,为何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

平常女子一生能有一种美,已能倾国倾城,而慕容婉却独拥如此多种的美,那俯仰难画的魅力,连神仙也是无法比拟——

哪怕玫瑰,在一种美上固然胜过她,其他的美,竟然也是不如的。

“婉……婉儿……”白浪挣扎着想要坐起,脸上神情,仿佛是要立刻哭出来。眉毛急剧抖动,眼睛通红,整张脸几乎扭曲成了一团:“原来刚才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你!我打听到你的消息,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我……我……”他一时激动,牵动未愈内伤,不禁俯身大咳,直咳到满脸涨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慕容婉流波般的眸光,懒洋洋地在众人的脸上,一掠而过。轻倩得像是蜻蜓在水面一点,落到了白浪脸上:“嗯,白浪,我在这里等你,已经有一年啦。”

她此时的话音,已不同于琉璃壁中的飘忽。软绵绵的,并不清啭如莺,却甜中带沙——那真是一种要命的沙哑,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搔动,一直能搔到人的心里去。

“你过来,白浪,让我好好瞧瞧你。”她向着慕容秋实嫣然一笑:“还有……你,叔父,你也过来罢。”

白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步向着宝座中的女郎走去。光晕照射下,她更是美艳不可方物,甚至连慕容秋实也抱紧了怀中的七弦琴,向她的方向迈出一步。

“婉儿,我一直都在想着你……你头上的那朵花,真美……”

“慢!”

白色的影子突然掠过二人身边,淡金光芒在空中一闪,疾射向那宝座上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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