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看破(1 / 2)
一处被毁得乱七八糟的草地上,几名修士满身狼狈地或坐或躺,正是逃出生天的陈天罡几人。虽说性命无碍,可是浑身遍布伤痕。伤势最严重的阮月白一腿折断,肩上被穿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来,血肉狰狞。虽然服食了疗伤的丹药,却并不怎么见效。他在方才的冲击中死死护住了戚然,难以分出心力来护持自己,若不是陈天罡手快竭尽全力将一个高阶金刚符印在了他的身上,只怕早已殒命。
虽然伤势极重,脸色也因失血和剧痛变得无比苍白,他却不肯躺下休息,只是执着地看着心不在焉地照顾着他的戚然。
戚然一手给阮月白擦了擦脸,一面向着树林中看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
见剩下几人只顾着调息疗伤,她不禁有些不满道,“韩师弟去了哪里,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陈天罡忍了忍,阮月白是他最小的一个师弟,最是被他上心,如今却差点因这人而死,就让他极为不满。然而见到自家师弟祈求地看着自己,心中不忍,便开口道,“韩师弟去寻墨师妹了,找到了自然就回来。”
戚然听了,眼中就闪过几分怨毒来,却也知道眼前这几名男修和她素日里交往的修士不同,对她的美貌并不如何在意,也并不会特意奉迎她,因此手中紧了紧,退回到阮月白的身边,低眉敛目做出一副温柔依赖的模样,倒令的阮月白眼中惊喜莫名。
她很久以前就中意于韩白衣。这人自幼便拜于掌教真人门下,卓绝的天资,俊美绝伦的容貌和翩翩离世的风仪,在她的心里,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她戚然的双修道侣。而她的美貌便是在柔云峰也是数一数二,如今她也已经筑基,两人正是门当户对,却有一个小丫头横空出世,夺去了韩白衣的注意力,怎么能不叫她心生愤恨。
可恨的是,若是一般的女修,她也敢在背后用些手段,可是这个小丫头背后却站着两峰首座,其中一位还是九品炼丹师,竟让她无从下手。
正在胡思乱想,心中暗恨之时,却猛听得魏昭一声欢呼。“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戚然满面欢愉地定睛望去,就见韩白衣扶着一个一脸苍白的女童走了过来,其间目光频频看着她,眼中充满忧虑和专注。
戚然心中莫名一紧,笑容便僵硬在了嘴角。
几人汇合之后,商议了一番。此时几人几乎个个带伤,气息不稳,哪里还敢停留,加之这次所行的所得之物已是令人惊喜,便决定出山。所幸的是几人因是第一次来未敢深入过多,戒备着飞行了半日的光景,就出了天目山。
之后的路陈天罡极熟,带着几人向着天目山下的一个小镇而去。
这小镇背靠天目山,其间居住的大多是低阶修士,因常有修士将在天目山得到之物在这小镇贩卖,引来无数商人在此收购,倒也十分繁华。
因俱都是筑基期修士,几人一入小镇就引得四周之人纷纷侧目,陈天罡不快地冷哼了一声,骇得众人飞快地移开目光。
几人俱是身心俱疲,找到素日里经常下榻的旅店就纷纷钻到自己的房中休息起来。
在戚然幽怨的目光中韩白衣一直将沉默的墨沉舟送入房。这一路墨沉舟神色抑郁,看上去心情极度不好,他想还是因为之前她险些伤到自己而心中不安,不由多了几分怜惜,放软了声音安抚道,“别想那么多,当时的情况,若是我也会那样做的。”
墨沉舟只是神色冷淡地点点头,一转身进房就咣地关上房门。韩白衣站了半晌,方轻轻叹息了一声离开。
走到房间里,墨沉舟也不去看四周的陈设,仅是扔出一个阵盘将这个房间隔绝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就再也忍耐不住,脸色狰狞地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墨引凰!
贱人!
墨沉舟双目血红,一股戾意自心中翻滚,无法发泄地一拳轰在地上。
她一直以为,上一世墨引凰早就看透了韩白衣,对韩白衣早就死了心,却没有想到这一世在韩白衣的身上,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墨引凰的气息!
护体罡气?!呸!墨沉舟狠狠喘息着,眼神狂乱。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墨引凰在虚天镯中到底得到了什么!
那篇必须心甘情愿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换取旁人一线生机的术法残篇当时是她和墨引凰在虚天镯□同找到的,那个时候她仅仅是看了一眼开篇便不屑地丢在一旁。放弃自身转世之机去成全他人,墨沉舟从来都不可能做这等愚蠢之事。当时墨引凰如获至宝并且花费数十年专研的时候墨沉舟还嘲笑过她,自然记忆深刻。
墨沉舟从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日因墨引凰而能够重活一世,她的嘴上鄙视她,可是心中一直对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法介怀,因此才对韩白衣如此不依不饶。
可是如今方才发现,竟是,大错特错!
墨引凰,从来都没有怨恨过韩白衣!活着的时候爱着他,死后,竟也如此爱他入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这就是为何她会在伤害到韩白衣后被术法反噬,那是墨引凰在墨沉舟的元神中下的禁制,只为了让她一生一世都不能伤害韩白衣的一根寒毛。而那所谓的罡气,竟然是不知为何竟能穿越到此处的一小片墨引凰元神,或者说是执念化铸成的守护之术。当日她本以为墨引凰是以神魂俱灭为代价送了自己轮回,却没有想到受惠的并不仅仅是自己一人。借着破开虚空时的缝隙,墨引凰竟还有是执意回到这个人的身边!好啊好啊,她竟然不知道,墨引凰竟然也能将一种法术专研到这个地步,便是她墨沉舟,也甘拜下风!
还有韩白衣,墨引凰宁愿死也要守护的韩白衣!这么多年来,她心心念念,想要韩白衣生不如死,如今看来竟全是一场笑话!
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世道,贱人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没有痴恋得万般委屈求全的墨引凰,也纵不出薄情负心的韩白衣!
什么狗屁天道因果,她墨沉舟,什么时候竟然在意这些东西了!她是个修者啊!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妄图脱离天道求的生机。都已经逆了这天,还在意什么天道,在意什么因果!
眼中的瞳孔瞬间变成了一双妖兽般的竖瞳,墨沉舟突然歇斯底里般大笑起来,笑出了满脸的泪水。
还是软弱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末法时代无所畏惧的墨沉舟,却不曾想过,那和墨引凰朝夕相处近两百年的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这一世自出生起就受到的万般宠爱,又怎么可能半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性!
口口声声说什么因果,上一世的自己,本对这些东西最是嗤之以鼻。不过是潜意识里给自己早已懦弱的心性找的借口罢了!如今一心一意地想找韩白衣麻烦的自己,偏执地只看眼前的自己,又和前世的墨引凰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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