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臣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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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没有,贫僧倒是有的。”三火沉吟了一下,或者说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才慢慢回答:“大人可是朝廷重臣……”

“去他娘的朝廷重臣!我詹光落魄的时候,天底下哪个人肯正眼瞧我一眼?要不是我拿到了金之书,谁还能认得我詹光不成?说起来,虽然穿了这身袍子,但那不过是看在金之书的份儿上,与我自身何干?我如今并不想管那北人攻城之事,不过想安安静静活下去而已,真是招谁惹谁了?非得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么?”詹光一听“朝廷忠臣”四个字就火了,口不择言地大骂起来,三火微笑着听完他的牢骚,点点了胖大的头颅:“大人说得也是,古人道大厦将倾各自飞,如今的帝国,止有定数。”

“那佛爷可有什么妙策吗?”詹光压低了声音,还做贼一样朝门外看了一眼,然而门外只有一片阳光漂白了的路面,没有人影,没有风。

“妙策谈不上,不过是遵循古人的道理罢了。”三火故意将话说得很慢,很慢,随着他的言语,一股如同神经毒剂一样的屙屎臭味从他身子下方的恭桶之中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风暴一样旋转过整间茅房。

詹光伸长了脖子,认真听着,完全不顾那让人作呕的味道,他那枣红色的瞳孔中射出两道渴望的神采。

“求佛爷度我!”他呻吟着。

“古人言,鸿鹄择良木而栖。这个道理大人应该明白。虽说大人有君臣之义在身,于那伲东德的圣贤教诲不符,不能做到从一而终。可是贫僧这里,佛说世间一切不过空和色,那儒家经典,君臣规制,在贫僧看来,不过是万般色相之一,世间本为空,一切皆可度,大人若是能放下色相成就空净之身,只怕也就……”

“佛爷可是劝我出嫁吗?”詹光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抗拒之意,实际上他也想过,先出家,在还俗,躲过这一劫再说。

“非也,出家不出家,遇到北人还是要被杀的,鸿鹄择良木而栖,指的是给北人递上一张投名状啊……当然,大人可以当做贫僧没有说过。”

“投名状?”詹光的眼睛亮了:“佛爷的意思是,既然君臣之义是色相,那么王上也可以算是色相了?”

“嗯。”三火肯定地点点头:“贫僧因为职责所限,不能进到宫里……”

“这个我省得,就是不知道佛爷可有什么能得手的利器妙计之类?皇上身边,只怕并不缺护卫吧?我又不是什么近臣,只怕……”

“大人还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吧?”三火忽然伸出粗胖的手,拿起一叠厚厚的厕纸:“实话说,大人不是第一个来这里问计的人,但是大人现在应该是阉党的头领了吧?”

“差不多吧。”詹光不太自信地点点头。

“大人回去传一个消息,神武侯私自会见敌方特使,情况属实。”

“啊?”詹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看着三火似乎没有深入详谈的意思,便也只好闭口,站起来穿好衣服,等他走出臭气熏天的茅房,呼吸了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这句话究竟隐含了什么样的意思。

“逼皇上投降?”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罢了,只要能从这里出去见到北国人,想换主子效忠还不容易……”

他正走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罡风压迫过来,赶紧回身,看到三火跟上来:“大人修炼的是乌金之力吧?”

“嗯。”詹光点点头,他的神功境界应该不算是什么秘密。

“这个是乌金丸,这个是秘声铳,大人只要能在宫里找到些灯火,点了火绳,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助皇上下定决心了。”三火伸手到詹光的袖子里,悄悄递给他两样东西。詹光的表情十分奇异地扭曲了一下,恢复正常。

他冲着三火点点头,并没说出一个谢字,笼着袖子转身走了。三火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深刻又卑贱的笑容。

“乌金丸?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乾清宫】

“启奏皇上,臣听闻神武侯银尘私会帝国特使,有通敌支嫌,臣请皇上收回成命,提审银尘前来质询……”詹光回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风闻启奏”,而是估摸着差不多夕阳西下,该掌炊了,交战双方应该都鸣金收兵了,才斗胆上奏。

大臣们都知道,灵皇将他们困锁在这里,要他们为帝国陪葬只是一个方面,更希望他们能在困厄危机之中想出什么策略来,死中得活,度过难关,因而任何一位臣子上奏,灵皇都十分感兴趣甚至是重视的。

“什么?!”灵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从龙椅上跳起来。他的声音与其说是震怒,不如说是震恐,詹光偷偷抬眼看了灵皇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手,在剧烈地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如同帕金森——如果他知道什么是帕金森的话。

“诸位……爱卿,怎么看这事?”灵皇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在龙椅上坐稳了,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甚至有点慵懒的样子问。

“皇上!此人掌管城防,地位卑微而权力过大,不得不防呀!”

“皇上!此人在您面前一味表忠心,演戏演得很好,可是一旦赶走了尊王,其狼子野心也就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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