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后会有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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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三人坐了马车离开知州府,来到西城的一所宅院。宅子虽算不上豪奢,但也整齐,逃亡多时,能有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地,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李氏一进屋子,就吩咐下人们收拾屋子,婉婉里里外外地看,花溶独坐客厅里,有些六神无主。

跟岳鹏举在一起的时候,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是家。如今,剩下自己一人,惶惶然的,天大地大,却再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

茫然地坐得一会儿,李氏进来,“唉哟”笑一声:“那些奴才可真不晓事,大半天也不给花小姐倒一杯茶……”

“不用,我不渴。”

“天冷,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李氏边说边给她倒一杯热茶,在她旁边坐下,拉起了家常:“老身估算一下,这一家人的开销可非同小可。您看这一屋子的家什,可配不上郡主的身份,想想当初王府的豪奢……真是不堪回首,唉,只待姑爷发达,升官发财……”

花溶淡淡一笑,依照鹏举的性子,再多赏赐也不可能用来维持豪奢的生活,除了必要的生活费,他多余的钱,是全部分给部署兄弟的,大大小小战功,这些年也累积了好几件,可他本人是毫无私蓄的。

“花小姐,老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情?”

“老身和小姐上次得秦大王所救,很是感激。秦大王威风凛凛很有侠义心肠,他自称是你的丈夫……”

花溶哑然失笑,秦大王威风凛凛倒是不假,可“侠义心肠”这几个字跟他有什么相干?

“生逢乱世,有个男人保护才能有归宿。花小姐,夫妻之间即使有什么过失,也当互相谅解才好。秦大王到处寻你,你怎么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呢?”

花溶淡淡道:“我不认识他,跟他也毫无关系!”

李氏苦口婆心说了大堆话,只换来这句“我不认识他!”,她像被什么哽了一下,再也说不下去,陪笑道:“花小姐,你先去坐坐,待老身去厨房吩咐饭菜。”走了几步,又自言自语,“唉,想当初王府是何等风光,现在这院子,唉,真是委屈我家小姐了……”

花溶奇怪地看看这院子,觉得干净整洁,已经非常不错了,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这时,婉婉已经参观完整个宅子,走了回来,终究是青春少女,早已将岳鹏举不辞而别的烦恼忘记了,笑起来:“花姐姐,我看了,这宅子有三个院落,我和奶娘住一栋,岳大哥住一栋,对了,你住西厢……”

李氏拿了一样东西进来,笑嗔道:“郡主,你自然和姑爷住一栋,另一栋是客房和下人的房间……”

她满面通红:“乳娘,我们还没成亲呢……”

“九王爷御赐的,婚事都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郡主不必害羞……”

花溶在一边见她们母女亲昵地对答,心里隐藏的悲哀慢慢浮上心头,这时,才那么明显地发现,也许,岳鹏举,他真的是别人的丈夫了!

心里其实是清楚的,九王爷会是下一个登基的皇帝,君无戏言,一言九鼎,他众目睽睽之下赐婚,还有宗大人以老师之尊保媒,岳鹏举,他还如何能辞得了?

她看看进进出出的下人、在乳母身边撒娇的婉婉,缓缓站起身:“婉婉,我走了。”

“花姐姐,你要出去看看么?外面风景不错,我陪你。”

“不,我有点事情,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花姐姐,干嘛走?”

李氏也殷勤地挽留:“花小姐,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单身女子,能去哪里?再说,王爷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你,你就这么走了,我们怎向王爷交代?”

“是啊,花姐姐,我很想替岳大哥做点事情,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做的,只能代替他好好照顾你……”

花溶招架不住,只得又坐下,强笑道:“我就呆一天吧。”

这一日,李氏做主,主仆两个刻意款待花溶,战乱时期,虽然一时买不到太多东西,但也有鱼有肉,甚是丰盛。

吃饱喝足,早早睡下,到半夜,忽然听得一阵凄厉的哭声。

花溶遽然翻身坐起,那哭声是从婉婉房间里传来的,她大惊,立刻想是不是来了金兵,提了弓箭就冲出去。

走到门口,只见李氏已经在屋子里,婉婉还在嘤嘤的哭泣。

花溶赶紧进去,见婉婉花容失色,神情惊惶,立刻道:“婉婉,怎么啦?”

婉婉依偎在乳母怀里,哭得几乎失声:“我梦见我父王、母妃还有我的大哥,都被金兵杀了……”

婉婉的父亲是亲王,母亲为正室王妃,还有一个同母哥哥,在她出逃的三天后,一家老小都作为宗室被金军扣押。尤其是她的母亲,和一众女眷被关在刘家寺,生死未知。

婉婉逃亡途中,经历了太多艰险,几次差点入虎口,惊吓之下,暂将悲伤压下,如今,松一口气,回想起家破人亡,所受的刺激全部化成了午夜的噩梦。

李氏也流着泪安慰她:“郡主,王爷、王妃知道你平安,他们会开心的……”

“可是,我连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她抽泣不止,身子在乳母怀里瑟缩,“乳娘,金军还会不会来啊?”

“不会的。九王爷、姑爷他们在,金人打不来的,他们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婉婉哭得更是哀戚:“如今,我就只有岳大哥了……花姐姐,你说,岳大哥会不会离开我?要是他再离开我,我……”

花溶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柔声安慰她:“婉婉,不要怕,鹏举会保护你的,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说完,再也呆不下去,转身就走,因为匆忙起身,衣服穿得不太整齐,又走得太急,一个东西“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也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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