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计划,余家的新年 为推荐票过2000加更2000字合并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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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是冲着这个去的,而是去会一会余家人。

余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出门,今天日子特殊,她们总会去上香的。

杨灏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写对联,一边写着,一边看看门口,并未让他等多久,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颜氏几人。

她们来的早,除了石淑蕙,几乎是全家都出动了,直接随着人流进了主殿,杨灏又被人拉着写了五副对子,这才放下笔,跟后面等着领对联的人告罪了一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人多,她们也不可能一直耗在殿内,也就是排队上一炷香,就得出来了。

他直接寻到后门处,佯装看着半山的腊梅树。

等见到颜氏诸人,才不疾不徐的迎了上来。

余家人见到杨灏的震惊和激动心疼,又有感于余家的现状,种种无力流泪不必详说,却说杨灏要说的话是早就想好了的,此时三言两语的交代清楚了。

“我留在汴京也是于事无补,等过完年,就会离开了,也免得诸位长辈担忧,婆婆、娘,诸位多家留心,万万保重,在京中生存艰难,不若回老家去吧,就是回房陵,有刘大人照应,也比在这里好过的多,还有赵蛮也不会与你们为难,他亲口答应了的。再者,离开京城,于堂姐也能重新开始,未尝不是好事。”

这汴京有个厌恶她们的皇帝,实在不是好地方。

颜氏点头,并未说话,兰娘则只是抹泪,心如刀绞,现在的日子还不如当初在房陵过的舒心,在京城来一搏,却搏了个没有前路了。

杨灏没有时间感叹和继续安慰,按照事情的重要程度,又诚恳的劝道:“我从未为家里做过什么,这话我一个小辈也不该说,只是还要劝婆婆一句,为堂姐择一小户之家,日后过继一个孩子,安稳度日,当今重视寒门子弟,好好培养未尝没有光耀门楣的那一天。也比嫁入高门,受到磋磨冷待要好的多。”

此语让余家众妇面上忽明忽暗,十分复杂。

当初她们没有证据的时候,就是想着走联姻的路子,只是那会出嫁择婿的是余淼淼,还有一线机会。

现在轮到石淑蕙,又被方家退了亲,还被当今皇帝亲口指责过的女孩儿,就是再想找高门大户,也是找不到了。

杨灏说完,又将那个哑巴小丫头的事情简要的说了,“借着离京的机会,不着痕迹的将人打发掉吧。”

这事石氏点头应下来了,她们原来在房陵十六年也没有让人伺候过,现在只是这丫头死活要跟着蕙娘,原以为她也是可怜人,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可没有想到居然是个有问题的。

杨灏说完了,躬了躬身,就要告辞离去了,再待得太久,恐惹人生疑。

至于余家旧事,倒是都没有提及,显然都是对这件事无望了。

见杨灏要走,颜氏才哑着嗓子问他:“你打算去哪里?杨家会不会找你的麻烦?”说到此处声音陡然严厉下来,却也掩饰不住苍老凄惶,“你要会播州了?”

她们与杨灏的这短暂的几回接触,也知道杨灏性子恬淡,是非对错十分较真,又不善人际,手段有限,心眼实诚,偏偏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颜氏这么问,便是心中已经有计较了。

这段时间,颜氏病着,管不了那么许多,虽然不知道杨灏为什么还滞留在京城,要是他已经走了,她管不着,但是他还没有做出傻事来,她就要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杨灏现在也没有往日的天真,懂的隐瞒起来,并没有直言,只是道:“婆婆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颜氏敲了敲手上的拐杖,到底怕引起旁人怀疑,只压低了声音道:“这罪孽都是我做下的,与你无关,要偿命,我去赔给他们,只求他们放过你……你找个地方好好活着,教养子孙,我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些。”

颜氏说完,兰娘和姜妈妈亦是纷纷附和,恨不得杨勋就在眼前,要杀要剐,给她们一个痛快,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杨灏一时怏怏无言,大年初一,倒是像是清明节一般,心情沉重。

他是余家唯一的男丁,没道理让一家女眷为了他受苦十六年,现在还要承担杨勋的怒火,每日还担惊受怕。

他心中主意已定,只劝众人宽心,为了让大家相信,他故作轻松的道:“杨家对我疼爱有加,就是知道了身份几个兄长还为我送了药,他们不会要了我的命,我只是回去给余淼淼赔罪,给爹请罪,不会有事,倒是你们要保重。”

就算是爹心中对余家怒火难消,都发泄在他身上吧,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杨灏说完,又将得了余淼淼的药材,他的身体已无大碍的事情说了,总算有一件好事,可余家人的心情并未好受些。

她们何尝不知道,杨灏的意思是让她们安心,余淼淼并没有怨恨他,另一方面,也是让她们记住余淼淼于她们有恩,她们的确是亏欠了余淼淼的。

杨灏没有立场指责余家人先前做的不对,可留下这一句话,也足够让余家人心中百感交集,震动不已,她们从未想过,得知真相的余淼淼还能回头帮杨灏。

杨灏早就打定了主意,殊不知,等到离开的时候,余家老夫人颜氏心中也有了计较,她昏昏沉沉病了这么久,没有几天好活了,杨家的怒火就让她来承担吧。

杨灏已经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希望,不能再有什么损失,真当那个杨勋是这么好惹的人么,什么不会要他的命?这孩子真是想的太过简单了。

对这些上位者来说,岂有仁慈之心?杨勋在播州说一不二,跟土皇帝也差不多了,何况余家得罪杨氏的也不是一点半点,没有那么容易一笔勾销。

颜氏回到家之后,就让石氏和兰娘收拾东西,整理家资。她要带着家人去播州,彻底的了了这件事,家里谁都可以死,只有杨灏必须活着,他活着,余家才后继有人。

这些杨灏都不知道,他一直知道余家妇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是颜氏又故意装作赞同他的所为,他就以为瞒过去了,他想要骗颜氏极难,可颜氏若想要骗他,是再简单不过的。

再说,杨灏也打算等车马行开张之后,就雇一辆马车,马上出发,不会耽误时间的。

哪知道,却被另一件事情给拖住了脚步。

这天,他写对联一直写到晌午,胳膊发酸了才吃了庙里提供的馒头、粥米裹腹,随后离开。

出了大相国寺,杨灏沿着汴河往前走,突然听到前面一阵热闹喧哗,他性喜静,本不欲往前凑热闹,却听到一声娇叱声。

却是一个女子正笑骂道:“这就是朝中人人皆知的石淑蕙,如今你艳名远播,居然还有脸出来,又在这街上纵马,是不是又赶着去私会哪个郎君,生怕耽误了时辰?”

这话可谓是说的十分难听,杨灏眉头紧蹙,循声而来。

这时,众人一阵哄笑,围着正中指指点点。

只听“啪”的一声鞭子声响,就听一道女音喝道:“滚开!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睛。”

围观人群竟然真的被她虎虎生风的鞭子给喝斥住了,有短暂的安静。

石淑蕙又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在路上随便拦着人,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一口一个私会,郎君,怕是推己及人了吧?我是艳名远播,你们家的小娘子教你说这话,可见也不是个正经的。”

杨灏挤进来,就见石淑蕙面上带着帷笠,看不清她的神色容貌,手上牵着马缰绳,并未在马上奔驰,而且身边带着那个哑巴丫头,倒是比先前孤身一人骑马到处闯,要谨慎小心的多,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石淑蕙爱马,她的这匹马还是外公在世的时候送给她的,她以前几乎每日都要带着这马出来遛一遛,现在在家里闷了许久,这马也是怏怏的。

她不愿意去上香,这才牵了马、带了丫头往人烟较少的城西而来,想不到还是碰见了熟人了,当下也不客气的反击了,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一个小丫鬟双手掐腰,跟石淑蕙呛声:“你……你胡说八道,谁像你一样不要脸,婚期将近,还公然去见方大人,给他摸黑,让他受人耻笑。”

石淑蕙掩在面纱下的脸色黯然,嘴上却丝毫不输气势:“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出头?你这么不忿,去击开封府鼓鸣冤,让人抓了我跟他去浸猪笼啊。”

“你……”

“朝廷可没有律法规定马不能在街上走,不过,恶犬伤人,主人也是要论罪和赔偿的,你冲出来对着我一阵乱吠,打死了恶犬也无罪。”

小丫鬟听石淑蕙将她比作恶犬,面上涨红,听见四周的哄笑,跺了跺脚,不知道如何接话,这小丫鬟身后轿子里的女子喝斥了一声:“回来,跟一个浪荡女子说话也不嫌脏了嘴。”

那小丫鬟扭着帕子不甘心,石淑蕙闻言冷笑了一声,手中的鞭子用力一挥,那丫鬟没想到石淑蕙真的出手打她,吓得呆住了,连躲避都不曾。

杨灏心中一跳,慌忙伸出手来,将那鞭子一把捏住了,掌心火辣辣的疼,他又在鞭身上刻意划了一下,顿时血就流了出来。

这堂姐的性格还真是火爆,以皇帝对余家的厌恶,石淑蕙现在但凡有错处,也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看着丫鬟的打扮,还有她身后那顶轿子,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家。

杨灏也学会察言观色了:“大姐手上留情,不过是口角之争,何必动气。”

石淑蕙见抽到了旁人,一面怪这人多管闲事,一面又冷静下来了,她反正不要脸了,不要命了,豁出去了,可连累了家人呢?

石淑蕙面上阴晴不定,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冲杨灏道谢,又要陪他钱去看伤。

杨灏只想石淑蕙赶紧离去,别再惹事,余家又非官非商不出门,别人也难拿捏她们的错处,之后悄声离京,万事大吉,此时也顺势应下。

杨灏也不看那小丫鬟,只好声好气的让围观的人为他留条路出来,去包扎伤口。

众人见他指缝里有血流出来,大年初一见了血,可不是好兆头,倒是纷纷避开,石淑蕙也跟着出来了,面上倒是真有了愧色和歉疚,这人今天是帮她解了围了,要是她顺着自己的脾气闹,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轿子里的小娘子心中气闷,可石淑蕙这炮仗脾气突然哑火,没有闹起来,又已经走了,她再寻上去找事,也太过刻意了,只吩咐人抬着轿子离去了,石淑蕙还活着,方大人心里总是还有她的,还是再找机会吧。

围观之人还未散去,石淑蕙跟着杨灏走了几步,正要好好的赔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浅浅的几声笑。

石淑蕙以为有人追着嘲笑自己,恼怒的回头,杨灏也赶紧跟着回头去。

却是一个双臂拄拐的男人,这男人见石淑蕙猛然转过头来,冲她点头示意,又笑了笑,这笑容里并无嘲弄,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似乎刚才那笑并不是针对自己的,石淑蕙有些讪讪,也冲对方点了点头。旋即收回了视线,正要往前离去,却听一个温润的声音道:“请留步。”

石淑蕙脚步一顿,回过神来,说话的正是拄拐的男人,石淑蕙指了指自己,这男人点了点头。

石淑蕙站定不动了,“有事?”

石淑蕙说话的时候,隔着白纱,打量拄拐缓行的男人,这人脸色苍白,清瘦凌峻,面上恬淡,他只有一条腿,一边的衣角被风吹起,下面空荡荡的,而那一双拐杖,显得格外的碍眼。

“耽误你一会。”那男人边走边淡淡的说道。

石淑蕙回过神来,赶紧挪开了视线,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她盯着这人的残肢有些出神了,她跟那些喜欢围观指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自在的偏向别处,却见四周还有不少目光落在这男人身上,也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由得又有些懊恼,恨不得将那些人指指点点的手剁了去。

下意识的,她偏头看向那男人,却见他神态自若,十分从容,四周众人的注视和指点,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她篡着缰绳,觉得有些羞愧,自从退亲一来,她就一直自怨自艾,总觉得上天不公,害怕别人的指点,做梦都是别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杨灏不知道石淑蕙在想什么,他有些吃惊的看着那拄着双拐的男人身后的人,是个黑衣男人,一脸凶相,这是住在他隔壁的,他见过几次。

此时,这黑衣人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收回了视线,乖乖的跟着那拐杖,目光紧紧的盯着,似乎时刻准备着,做护卫姿态,防止那拐杖倒下。

杨灏心想,这便是那屋里的主人吧?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接近余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石淑蕙回过神来,男子拄着拐杖,已经缓缓的停在她面前了,瞥了一眼石淑蕙身后的哑巴丫头,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柔色,那哑巴丫头便冲到他面前来,扯着他的袖子,形容十分亲昵。

“多谢你照顾了卓雅这么久,给你添麻烦了。”男人浅声道。

石淑蕙一愣,“她......你们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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