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开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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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青楼伶人们心中百般不解,上回那三字经写的这么古板,一点可看xing都没有,照理说应该没人会去关注了,怎么看现在这气氛,似乎不与这一品斋的新书搭上点话头,就感觉正常宴会都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种情况当然都看在青楼的经营者眼里,所以老鸨们赶紧打点上小厮去一品斋买书,或是干脆从其他人手里将书买断,她们可不想拾人牙慧,等明儿才从其它酒楼把消息传过来,对于她们这个行业,这可是不上档次的事儿。

不过撷芳楼是唯一除外的,作为被外界贴上“一品斋”标签的青楼,如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一品斋捧个场子,而这种好人行为似乎也立即得了应有的回报。

《东京夜谭》首开在撷芳楼的消息像是一颗引爆的定时炸弹一般,迅速的在勾栏瓦肆里传播开来,那些对于一品斋新书抱有兴趣的piao客在这时候,都把半只伸进的矾楼、潘楼或者是遇仙楼的脚收了回来。

“走,今儿去那撷芳楼看看,我倒是好奇那一品斋这次又出什么怪书”

“成兄所言正合我意,而且久闻那封宜奴所嘌唱的一剪梅最为传神,今ri正好去听上一听。”

这些折扇轻摇风流才子们多是把脚落在了撷芳楼的门槛内,左右妖娆多姿的女姬逢迎。“这位郎君如此倜傥潇洒,怎得奴家之前都未见过?”虽然比起潘矾来少份雅静,但偶尔一次的这般艳遇也是颇让人新鲜的。

梨台之上。已经鲜有出台的封宜奴在今ri却是盛装出席,一尾焦琴,一尊檀炉,这种简约的风格在如今已经十分受人推崇了,或许也显得她这个京师第一声ji异于常人些。

玉指指肚实实的按住琴弦,从中间捻滑向两侧。

梨台底下那一望嘈杂的筵席随之渐渐安静下来,偶有片音。但大部分人都已经秩序井然的安坐下来,对着上来点茶的茶酒博士点头回礼。

东西南三楼的廊道行路上挤满了人,众人扶着彩画笼锦栏杆往下探头。交相谈论着话。

“撷芳楼看来和一品斋关系不错啊,这新书才刚开售,这边就已经开始传抄分阅了”

旁边有说,“一品斋的书我向来不怎么喜欢。要不就是腻歪到死的人鬼恋。要不就是给教典经义,我在学堂都读够了,还要花银子去找罪受,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哈”旁边友人笑,“伯偾这话好似在吃那一品斋的醋哈,莫不是以为宜奴姑娘对那一品斋暗生情份?”

……

楼上楼下的声音相比之前已经消停了不少了,而封宜奴的清越的声音这时候也从梨台上传开来。

“大家皆知宜奴近来所唱的新词牌出自一品斋,与一品斋可谓缘分颇深。如今一品斋开售新书,宜奴代表撷芳楼遥祝这本《东京夜谭》大卖京师……”

“此下。便以李家娘子的一剪梅作祝,也感谢今ri在场诸位衙内郎君的赏识。”今天撷芳楼人员爆满,不得不说与撷芳楼放出去的新书消息有关,所以封宜奴无论如何也得要给苏进一个脸,虽然对方今ri不在场,但以汴京舆论的传播深度和广度,她也不会担心对方接不到这份善意。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

悠扬的歌声中还带了些许哀怨,词意的内涵在这份婉转的歌喉下显得更是明晰了,似乎在这一刻,真有一只大雁从头顶的平暗海墁天顶上飞出,穿梭在汴京青楼里的丝绦彩结间,将这份情谊传递到目的地去。

只是像矾楼之类的大酒楼似乎是放不下架子,始终没有在自己酒楼嘌唱这首近来炙手可热的一剪梅,所以这撷芳楼的歌声到这景明坊内就不得不中断下来,与世隔绝一般的把这份悠扬与闺愁拒绝在外。

矾楼作为京师最为喧盛的青楼之一,四楼上下、大堂里外自然不会缺少恩客捧场,但如今看似热闹的景象却与矾楼自身干系不大,席间所聊的大致是清明踏青会上的趣闻,或是对于李清照亲事的揣测:“谁谁家的衙内怕是要出局了,范家果然也搅进来了”,如果在近些,就是今ri一品斋开售《东京夜谭》这书,本来一品斋凭借着倩女幽魂在京师里就打下了不可动摇的坚实名头,俩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人淡忘,反倒是随着踏青会上那不知真假的“却上心头”而更加令人好奇起来……

一品斋究竟是那已故的苏老员外,还是他儿子故弄玄虚折腾出来的?不过更多人还是愿意相信是那死去的老员外整出来的,毕竟以他那儿子的年纪,应该还写不出三字经来。

这也是作为话题之一拿来讨论,并且由于今ri是那一品斋发售新书的ri子,所以这话题讨论的也更为热枕些。但矾楼里这种风向的讨论越是热闹,对于矾楼的经营者而言就越是难堪,如果当初肯放下身段、跟在撷芳楼后头去唱新词牌,如今也不会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而且由于一品斋一首首新词牌曲出来,整个汴京勾栏瓦肆里唱曲的苗头也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越来越多的听客厌倦了往ri的陈词滥调,一个劲儿的鼓动着矾楼也出些新词牌唱法来,可是……

矾楼老鸨李媪心里真是叫不出个苦来,新词牌哪是这般容易制成的呀!要不然岂会让撷芳楼独美人前?

“妈妈、妈妈”行马廊道上有婢女急匆匆的赶脚过来,“向叔刚才回了,那一品斋的新书已经销售告罄,您看怎么办?”这小婢女对于酒楼现下的形势也极为了解,如今撷芳楼起来的实在太快,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从小生在矾楼的她如何不为此焦急?

而她这种焦急也立时复制到了李媪头上,“哎哟真是作孽啊……”她扶着金簪满头的脑袋一个劲儿的头晕,旁边那女婢赶忙上前搀扶住,“妈妈可别伤了身子,这事儿急也急不来,以小绿看,如今也只有师师姐重新出台才能挽回酒楼的名声了。”

说起李师师,李媪更是头疼不已,本以为出去散了一月心后就会好,没想到清明回来后这人就变得更是古怪了,时常对着那把旧金锁笑,除了刘继安、张择端、邢倞那几个平时相交不错的老人,其余恩客尽数不见。这xing子,如果换作酒楼其它姑娘,早就被她收拾妥帖,可这李师师她还真拿不动,只能这么哄着劝……

“师师啊”

已经到了中楼小居雅阁内的李媪端着一张好脸se进去,她拨开隔断上垂挂下来的湘帘,好声好语道,“你看酒楼近来的情况委实有些难堪,那潘楼也就算了,咱们不去计较,但如今就连撷芳楼也要骑到我们头上,这如何让妈妈的咽的下这口气哟……”

她说着话,见李师师果然又是在梳妆台前玩着那佩鸳鸯旧锁,脸上不由一些愠怒上来,但还是极力压制住了,“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那事也确实是妈妈做的不对,但咱们女人家的……天生就是那个命,只是早晚罢了……”

她说到这儿,镜前女子手上的东西“吧嗒”一声、重重的,坠进了首饰盒里。

身后还在继续,“妈妈知道你委屈,但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如果女儿忍心看酒楼ri渐式微,看这矾楼基业败在我这婆娘手里,那妈妈也没什么话可说,就当是妈妈当年白从慈幼局里把你接回来养了”

女人的话里还带了些不知真假的泣音,在这清幽的小居里回荡生响。

梳妆铜镜内折she出来女子的容貌。

她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头上一小撮青丝在这时候慢慢滑落到了青眉上,随着门帘吹袭而来的清风微微摇曳,遮掩了一部分视线。

许久,真的过了许久……

那抿的几乎干白的唇、才轻轻开合。

“女儿……”

“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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