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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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急救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夏凉寂松了一口气。

由于语言障碍,她在电话这边解释说明了很久之后,却被告知急救车此刻已经暂停服务,如果病人情况严重,建议她立刻叫一辆车将病人送到医院。

挂断电话后,她重重叹息一声。

眼前的许亦晨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她又气又急,最后走到床边用了全身力气将他搀扶起来,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时,她却一头栽倒在床边,因为太过用力,她艰难站起身时感觉腰酸背痛的。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将他一步一步搀扶着走出旅馆。

许亦晨好像失去了意识,她一连叫了他好多声,他都没回应,一副睡意沉沉的样子。

冬日里的maho海滩气温多变,白天还是阴雨绵绵,到了后半夜时竟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出门前,她向旅馆前台的姑娘打听了附近医院的地址,她说很近,就在前面不远,一直走就能看到的。

但是,她搀扶着许二在雪地里摸索了很久很久,身后白雾茫茫一片,她站在雪地里,只穿了一件白色纱裙的她被冻得浑身僵硬。渐渐的,她双腿瘫软,只感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一场莫大的救赎。最终,她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一天是许二的生日,为此,她还特地为他备好了生日礼物。若没有那一晚发生的事,没有那场视频风波,她一定会欢天喜地的去为他庆祝生日。

就在不久前,她还向许家的老佣人吴妈打听过,她说许二从小就喜欢收藏各种罕见的刀具,于是她悄悄去做了一份兼职,最后在城北的一家工艺品店里买了一把做工精美的藏刀。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她唯一想要送他的生日礼物,却差一点送他上了死路。

许明琛出现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双双晕倒在地的场景。

他是许亦晨同父异母的哥哥,同为许家少爷,他却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母亲徐若岚是许家的外室,而从他意外降生的那一刻起,徐若岚为了上位,便私底下动用手里的人脉关系通知各大媒体,曝光了她和许思远的那段婚外情。

可她千算万算,却终究敌不过许老爷子的老谋深算。

那一年,许氏正式进军香港商圈,前前后后兼并了无数大中小企业,正是最风光无限的时刻,也是许家拓宽企业发展渠道最关键的一年。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的许老爷子,又怎么会叫这种丑闻公之于众?

得到消息后,他先是想方设法封锁消息,然后又以徐若岚精神失常为由,将她送进瑞士的一家精神病疗养院。那是一家非正规的医疗机构,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钱,不出几个月的时间,被送到那里的“病人”不是死就是被逼疯。

而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被许老爷子送到了特卡波,那个全世界星空最美的地方。

多年来,他忍辱负重的生活在异国他乡,每天晚上和漫天的璀璨星河相依相伴,直到他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天文学家。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那颗仇恨的种子却在他心里生生不息的燃烧着,直到火势越来越旺,于是,他选择在这一天来到这里。

他先是在街上随便乱逛,因为小岛不大,很快他就锁定到了目标,并耐心的蹲守在那里。

见到昏倒在地上的许亦晨时,他发自内心的笑出声,那一刻,他觉得复仇的时机真的到来了。掏出匕首的手甚至在发抖,但内心的兴奋却令他迫不及待的朝许亦晨的胸口刺去。

许明琛仓皇逃离时,许亦晨是被来自胸口的剧烈疼痛惊醒的,他面色苍白的看了看同样倒在地上的夏凉寂,胸口的血汩汩冒出时,他第一次觉察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异样的气息离他是那么近,近到他不敢喘息。

四周静谧无声的时刻,一场雪崩的到来令他们的境遇越发雪上加霜。

不停坠落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熨得皮肤冰凉,他试着抬起手,再抬起手,血流不止的时刻,他忍着浑身通透的疼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刚好发现了那把从她口袋里掉落而下的藏刀。

为了救她,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刀举起,在他的大臂上划来划去,一直划到他的掌心。那么长的一道伤口,鲜血开始从大动脉里喷射出来,将身下的雪染红了一片。

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向前爬,尽量爬的更远一些,让鲜血的面积就会越来越大,这样就会有人及时发现她,在力气耗尽前,他尽力爬回她身边,那时的夏凉寂已经陷入深深的昏迷状态,她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里,许亦晨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胸口的疼痛已经令他麻木,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抚了抚挡在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凉寂啊,怎么办?我想让你活下去,非常想。”

“你一定不要死啊,好好活着,去找沈良烨吧,我再也不诅咒他阳.痿早.泄了。”

“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不过他身体不好,你嫁给他的好处就是等他死了,你能继承他的遗产,做个有钱的小寡妇。”

身体越来越凉,像是被抽离到了氧气的真空里,冰凉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侧过脸,努力看了她最后一眼。

“你一定不要死,我要你活下去,我要你用尽余生来思念我。”

最后的声音落幕,宛若一句轻叹。

他活了二十六年,从未做过傻事。

直到遇见她以后,他就在不停地做着傻事。

他到处搜集她的所有信息,她喜欢的,她讨厌的。他听说她有生以来最想来的地方,就是maho海滩,于是他就将订婚典礼选在了这里。

他听说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当漫天飞机划过她的头顶,感受着漫天气流直冲而下,看着飞行员透过窗口向她挥手致意。

于是,他买下一架私人飞机,努力学会飞行,他本想在他生日这一晚,将她带到一个静谧无人的地方,在漫天星光,清亮的月色下,他开着飞机在她头顶穿梭来穿梭去,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表演。

而此生,他最大的奢望就是和她有一场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的爱情。可惜啊,他等不到了,漫长的未来里,他只等到了和她山长水远,后会无期的结局。

**

许亦晨用他的生命,用他的鲜血来染红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以此来提示前来营救的搜救员员们。

果然,搜救员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那时夏凉寂已经恢复了清醒,尽管她浑身虚弱,但是当她抬眼看到浑身是血的许亦晨被抬到担架上时,她最终没控制住,仰躺在大雪中失声痛哭起来。

很多年过去,她仍然忘不了那一晚的场景,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冰冷萧条,满眼的惨白刺得她双目生疼,清冷的夜空如同染上了一片腥红色。

最后,他们双双被送进当地医院。

夏凉寂在医院里昏昏沉沉地躺了三个多月,每天都靠着刺鼻的药物来维持,而大多数时间,她都处在昏睡中。

在她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她的爷爷奶奶便从清风镇一路颠簸而来,望着生命岌岌可危的她,两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当场崩溃。

她偶尔会清醒过来,宛如魔怔一样,口中随时都在念着许亦晨的名字,她疯狂地向所有人打听他的下落,但是得到的永远都是对方的沉默不语。

终于熬过了如同一场炼狱般的住院时光,三多月后,她的身体基本痊愈了。

出院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许亦晨,那个曾为他一心赴死的男人。

她去了许家,打开门的却是管家苏伯,他看到夏凉寂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知道她会找来一样。他板着脸,打量她几眼以后,就将她带到附近的茶园里。

四月天,是海城雨水最多的时候。

他们走进茶园深处,雨后,鲜嫩的茶叶吸足了雨水的养分,漫山遍野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苏伯默默为她沏茶,此时她早已无心品茶,而是迫不及待的向他寻问许亦晨的消息。

终于,苏伯开口了:“少爷现在在美国静养,已经...并无大碍了。”

那一刻,她眸光亮起,但很快她又开始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苏伯,您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在美国的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滚烫的温度打湿了她冰凉的脸颊。

苏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对她说道:“夏小姐在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月,但你可知在这三个多月里,许家都有了怎样翻天地覆的变化?”

她静默不语的想,是啊,许亦晨病危,这对许家而言,这三个多月是多么煎熬与漫长的光景啊。

“夏小姐,你不看报纸吗?”趁她发呆的间隙,苏伯问了她一个出其不意的问题。

“什么?”她呆坐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或者,你平日里不关注网络新闻么?”

见她摇头,苏伯将桌上的一张报纸递给她,她接过来一看,偌大的新闻标题上赫然写着:许氏集团未来接班人易主,长孙许明琛成功上位。

她一直在看这条新闻,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许明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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