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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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林蹲到三胞胎面前,拿出一枚铜钱,又拉过沈璧佩戴的长命锁,不急不缓地告诉他们,银锁能买到好多拨浪鼓,一个铜板却连一个拨浪鼓都买不到。说了几次之后,孩子们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似是在认真思考。

三胞胎咿哩哇啦一阵后,沈璜一手拽着沈家河裤子,一手指着炕。小家伙太矮了,还没有炕高。沈家河将其抱起来,沈璜直冲着炕里头那个布袋子不停叫唤。

方天林走到炕边,俯身拿起布口袋。三胞胎对钱财有了模糊的概念,这个布袋一直由小儿子照管,现今可不止十几个铜板,每隔十天半月,沈璜都会让方天林往布袋子里放入一枚铜钱,积攒到如今,已经有好几十文。

铜钱很沉,沈璜提着有些费力。方天林便在底下托着,他倒要看看孩子们到底想干吗。

沈璜一会指着长命锁,一会又指着布口袋,这么明显的事,不说反应敏捷的方天林,就连比常人慢半拍的沈家河,没过一会也意会到。他将小儿子脖子上的银锁摘下来,放入布口袋。

沈璜当即乐得眉眼弯弯,一双小手抱紧沈家河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沈家河双眼放光,将小儿子放到地上,依样画葫芦,把大儿子二儿子胸前挂着的长命锁也放进布口袋,同样得到两个口水吻。

方天林双手抱胸,看着媳妇和儿子们互动,脸上笑意渐深。

乐够了,方天林微眯起眼,开始想明天的行程。

他娘家所在的稷山村挺偏,距离广延村很远,走着去起码要好几个时辰,一天之内无法走一个来回,也不知道沈家是怎么得知他这号人物。

三胞胎长这么大,晚上都是跟他们睡,从来没离开过两人身边。这回将孩子们留在家中,不管是方天林还是沈家河都不大放心,尽管三个孩子表现得都很懂事。两人都不清楚,若他们都不在,三胞胎会是何反应,只能先跟孩子们说清楚,甭管他们能不能听懂。

本来三胞胎都很开心,自顾自玩得乐呵,等方天林连着说了好几次,他们反应过来后,一个个都耷拉着嘴,扑到两人面前,仰着小脑袋,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期盼地望着双亲。

方天林和沈家河差点就被孩子们看得心软,只是一想到中途出岔子的后果,便立即铁了心思拒绝。

三胞胎当即红了眼睛。

眼瞅着要大雨倾盆,方天林跟沈家河立刻手忙脚乱进行安抚,不断跟孩子们讲,他们只去一天,第二天就回,不会让他们久等,明日就跟阿公阿婆睡一晚,这才险险逃过魔音灌耳三重奏的洗礼。

方天林对娘家没什么好感,没想着特意准备礼物,公中出什么,他便拿什么。

沈家河问过一回,便没再问第二遍。媳妇进门时那瘦竹竿的身影,他可还牢牢记得。既然媳妇不喜娘家,他自然是跟媳妇一条心,不会强行要求媳妇跟他持一样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并非第一桩,广延村众多出嫁男女中,也有几乎不和娘家往来的,其中有娘家人的问题,也有出嫁子女的问题。

沈家河自然是将方天林跟岳家的情况归于前者,要不是怕流言蜚语蔓延对方天林不利,这次出行他连提都不会提。

沈家河不想看到同孩子们离别的场面,天一亮就轻手轻脚喊方天林起床,打算趁孩子们睡觉的时候离开。可惜,想法很好,现实却不那么美妙。他才刚下床,三胞胎便醒了,就连一贯十分爱睡觉的沈璧都迅速睁开眼。

就目前三个孩子的年纪而言,走路还没有爬行快。这种时候,他们自动转换行走方式,三人兵分两路,沈璧和沈璋利索地爬到刚披衣准备下床的方天林边上,沈璜则向着炕边爬去,睁着三双泫然欲泣的黑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人。

方天林都差点被看得抛弃原本的打算,沈家河更是心疼,只能将孩子们抱在怀中好一通安抚。等三胞胎心绪平静下来,立刻抱到上房,挑着一副箩筐匆匆出门。

沈家河一手扶在扁担上,一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孩子们很懂事,并没有撒泼哭闹,越是这样,他看着就越是心疼。不说三胞胎,就连他一想到晚上看不到孩子们,也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方天林同样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只能加快离村的脚步。

担子不重,沈家人都不是爱显摆的性子,张婆子准备的礼还算丰厚,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农家,亦即之前的沈家而言。方天林并没有掩饰他的态度,张婆子自是不会给好东西白白便宜亲家。

往北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两人转入山间小道。路途虽比不上蜀道那么艰难,对于不习惯走山路的人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挑战。方天林跟沈家河都是农户出身,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就是比平地行路要慢上不少。

箩筐没多少重量,出村后,方天林并没有从媳妇手中将担子承接过来。沈家河不是女人,想法跟她们截然不同,这么做反而会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一开始两人心情都有些低落,转入山道后,方天林想着这样下去不好,当即调整心情,跟沈家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即便人们常走的山道附近,依然有可能出现危险,集中精神非常有必要。

不过这次倒是方天林多虑了,两人一路平安,什么危险都没碰上。

走山路消耗非常大,到稷山村时,大冷天的,方天林跟沈家河都是一身汗,结果迎接他们的却是铁将军关门。

方天林去问了邻居才知道,早在去年秋,方家人就迁走了,听说是被大女儿接走去过好日子了。

这样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方天林的意料。他搜寻原主的记忆好半晌,才想起来他这个大姐。方家从没有发达过,碰上个小灾小难都可能出现卖儿卖女的情况。大姐便是自小便卖身为丫鬟,那时候方天林还没出生。

原先大姐还有消息传回娘家,等那户人家搬家之后,便再没音讯。原主对这位大姐压根就没多少印象,所有记忆都来自父母他人。

具体情况到底如何,邻居们也不清楚,方天林只能凭空猜测,能把娘家人一并接走,那日子过得肯定不差。

得知这一消息,方天林心里松了一口气,走了也好,这样他能省事许多。付过住宿费后,方天林跟沈家河在邻居家借宿一晚,翌日一早便动身返家。

“媳妇,你不要伤心,岳父他们不要你,还有我跟孩子们。”沈家河小心翼翼,侧着头打量方天林,见他神色如常,反倒更为紧张。

方天林稍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索性沉下脸。果不其然,他这么做,沈家河反倒放下心来。情绪宣泄出来后,伤痛便能很快过去,这个道理沈家河自是也懂。

昨天还是欢声笑语,今天方天林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心灵受伤的神态,这让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一到家,三胞胎便黏着方天林跟沈家河不放,做什么都要他们在视野当中。

看着沉着一张脸的方天林,沈家人将沈家河拉到一边,问清楚状况后,谁都不说话了。这个亲家是真没把方天林放在心上,搬家这么大的事,竟然连通知一声都没有。

因着方天林的缘故,近日沈家气氛有些低迷。

一连装了好几天,方天林便再也装不下去。做戏做全套,这么些天下来,也差不多了。

见方天林不再沉浸于被至亲抛弃的哀戚中,沈家又变得热闹喧嚣。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谁都照顾方天林的情绪,基本什么活都不派给他。

也亏得现在是冬天,要换成农忙时分,方天林这个状态就有些麻烦了。他可是沈家最厉害的壮劳力,少了他农活明显要慢上不少。

方天林娘家人搬走的事瞒不住,他也没想过要瞒。没有娘家,就等于身后没了靠山,这种情况下,为人媳妇的很难在婆家立足,不少村民都对方天林表示同情。

看着熟人怜惜的眼神,听着他们安慰的话语,方天林扶了扶额,太阳穴都一突一突地跳。这事他得受着,等过阵子就好了。

为了减少这种尴尬局面的出现,近段日子若非必要,方天林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连鸡场那边都很少去了。对此,沈家人都表示理解,一点没催促他干活的意思。

原本还只是变相将方天林卖了,现在更是连个音讯都没有,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沈老爹和张婆子一致商定,反正现在是农闲期,没什么活要做,就让方天林好好休息一阵,免得他一不小心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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