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直面巫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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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尽情绝,他想杀她了,需要理由吗?

“你究竟向着谁?”巫后紧紧盯着裴凤陨,“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我十月怀胎所生,如今要为了那老贼的一句话,便杀了我不成?”

裴凤陨心中一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她。握在手里的剑,自始至终横在身前,没有放下。

巫后看了他一时,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好,好,你们父子同心,算我自作多情!”说罢,她眼神一厉,抬手一挥,顿时间,只听“哗啦”几声,数道乌光破水而出,从栈道两侧冲裴凤陨袭来。

乌光太快,裴凤陨甚至来不及看清,只跃动身躯,挥动手中长剑。剑刃破开骨肉的触感传来,等到数道乌光悉数被他砍断,坠落在地,裴凤陨反手收剑,才有机会看清地上,只见一截一截都是断掉的蛇尸,一股一股暗红的血液从蛇躯断落的身体里流出来。

“哼!”只见裴凤陨矫健利落,将乌蛇全都斩断,巫后冷哼一声,双手连挥,比出奇异的招式。顿时间,“哗啦”的声响不绝于耳,一道又一道乌光破出水面,直冲裴凤陨袭来。

裴凤陨抿紧嘴唇,双眸凛然,右手握紧长剑,频频斩动。矫健的身躯在乌蛇密集的侵袭中,时而跃起,时而落下。未几,栈道上落满了乌蛇的断尸,暗红的血液几乎把栈道沾满了。甚至,栈道两旁的水面,也浮起一层层血色,是栈道承接不住的蛇尸,坠回了水中。

“你束手就禽吧!”握紧剑柄,裴凤陨盯着前方的女子,有些无奈地道。

他委实拿她不知怎么办。

她是他的母妃,生恩大于天。在他的记忆中,母妃对他是极好的。

他清楚地记得,就在母妃“故去”后,他的日子一落千丈,骤然从人人都宠爱的小皇子,变成了人人都冷眼对待的透明人。

他生来早慧,早早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因此格外怀念母妃在的时候。在他长大后,还特意去清寿庵,为母妃立了长生牌位,每个月都会去颂念经书。

他以为她死了的。绝没想到,她不仅还活着,而且是这样,叫人两难的身份。

在大义上,他们是死敌。他此番奉命前来,便是剿灭南疆。而巫后,擅长巫毒之术,是一定要剿灭的。

但从私情上而言,他们是母子。她生他养他,又曾对他极好,他怎能下杀手?

于是,打算先叫她束手就禽,再从长计议。

但没料到,巫后一声冷笑,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嘲讽:“束手就禽?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二十年后,任你宰割?”说罢,她目光一转,看向他的身后,忽而笑得阴森森:“把他给我捆住!”

裴凤陨猛地转身,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两个人,一人身量高大健壮,一人身量高挑削瘦,正是一男一女,两人肩并着肩走来,动作十分亲昵。

然而裴凤陨看着两人,却是瞳孔微缩,脸色渐渐变了,不禁后退两步。

只见这两人,穿着极为普通的麻布衣裳,甚至有几分褴褛。露在外面的肌肤,并不是常人拥有的光泽弹性,而是青白交加,僵硬如尸。一双眼眸,通体死白,无半点乌色,看着他的方向,死白的眼珠微微转动,忽然流露出凶意,身形骤然跃起,拔剑杀来!

裴凤陨不知两人身上为何佩戴锋利无比的宝剑,并且身手矫健,毫无僵硬之处。冲他杀来,更是配合默契,一时竟打得他无还手之力!

“咯咯,你知道他们两个是谁吗?”巫后站在屋前,看着栈道上打斗的三道身影,笑得诡秘,“男的是晋王,女的是晋王妃。”

听到她的解释,裴凤陨蓦地睁大眼睛,看着与他交锋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对男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两人打到水里去!

“你把他们怎么了?!”裴凤陨一边狼狈抵挡来自老晋王夫妇的进攻,一边冲巫后问道。

巫后冷笑一声:“什么叫我把他们怎么了?跟我并没有半点干系。”

当年老晋王夫妇带兵战南疆,纷纷身中数箭,坠落河中。被前任巫后捡起时,只有一口气在,见两人宁死不肯松开交握的手,前任巫后心血来潮,把他们做成了蛊人。

真正的蛊人,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准确而言,算不得真正的活人,但也算不得死人。只有脑子是死的,其他身体各部都是活的。如此,才能听从主人的指示,为主人效力。

制作蛊人,需要极大的心血,只有对方生前拥有一副优秀之极的身体,才有价值做成蛊人。前任巫后费了许多心血,才完成了蛊人的制作,但却失败了。

老晋王夫妇的确从床上站了起来,但他们与蛊人正好相反,他们的身体是死的,脑子是活的。两人醒来后,依然手牵着手,轻易不肯分开,同进同出,同坐同卧。

前任巫后诧异极了,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才叫他们成为这副模样?他们没有心跳,没有脉搏,躯体僵硬而冰冷,但却有一部分自己的意识。后来,没研究出两人的诡异之处,前任巫后便死在瘟疫中。

巫后接手过来,在初时的动乱后,才有闲暇研究老晋王夫妇的异样。但她研究了几年,也没研究出来,两人似有自己的意识,但却朦胧难懂,时常牵着手在栈道上一坐便是一整天,时常又钻入毒瘴林不见,偶尔也会听从她的指挥,但大部分时候是闻若未闻的。

巫后曾经试着制作陷阱,叫两人葬身其中。毕竟,留两个摸不透的“人”在身边,并不是好事。但是成为“蛊人”后,两人的敏捷和力气并未退化,反而更出色了几分。她几次三番设陷阱,也没有将两人除去,只给两人带去一些挽回不了的伤害,譬如这双死白的眸子。

见两人似乎并未记恨,而除掉两人又十分麻烦,巫后索性留下两人,偶尔使唤他们做事,然后心血来潮拿两人做试验。好处便是,两人听从她使唤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此时,听从她的使唤,与裴凤陨交战在一处。眼看裴凤陨就要不敌,巫后的脸上露出一抹快意,她眼中幽光一闪,忽而抬手,弹指朝前方射出什么东西。几乎就在一瞬间,裴凤陨的身子一僵,随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我儿,你不在乎为娘的心情,为娘却不得不在乎你的性命。”巫后轻笑着缓缓走近,挥手制止老晋王夫妇的杀招,来到裴凤陨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给你三日时间,你想清楚,要不要留下来听我的话?”

裴凤陨只觉腿弯处一痛,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他右手死死握着剑柄,杵在栈道上,不让自己仰倒,努力提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巫后说道:“你休想!”

他是大顺朝最年轻的战神王爷,是数万铁血男儿效忠的将军,投敌卖国的事,他宁死也不肯!

“你!”巫后顿时大怒,“你跟着他,有什么好?你是我的儿子,体内流着我的血液,他难道会叫你做太子、做皇帝吗?”

裴凤陨抿着唇,忍着浑身的乏力,汗水一滴一滴从额上滴落。

“跟着我,我扶你做南疆国的王!”巫后眸带锐利,看着他说道:“南疆国的王室,已经悉数被你灭族,一应臣子和幕僚,想必也都在那场大火中死伤殆尽。你带着你的人马,自拥为王,再没有人会是你的绊脚石,难道不好?”

南疆国虽然只是弹丸小国,但也不是裴凤陨能够一两日便剿灭干净的。他带兵烧了南疆国的王宫,只杀死了王室、臣子和有钱有势的百姓,其他穷困百姓没有资格居住在王宫周围,只能四下散落在各处。这些人,日后都是他的臣民!

“做那老贼的一杆枪,难道比不得做南疆的王?”巫后以一种想不通的口吻,看着他说道。

她是南疆的巫后,秉承着祖上传下来的训诫,将蛊毒一脉相传。谁做南疆的王,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但如果是她的儿子,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哼!”回应她的,是裴凤陨的一声轻蔑冷哼。

他堂堂战神王爷,被百姓拥戴,被麾下敬仰,稀罕做这弹丸之地的王?

“你!”见他死不松口,巫后顿时大怒,“我就不信,你当真骨头硬到这份上?”说着,她手腕一转,来到裴凤陨的身后,在他颈后、背部,飞快点了几下。而后,眼中露出诡秘而得意的神情:“从来没有人能拒绝巫后的诱惑!”

是人便有弱点,是弱点就可以利用。她就不信,他心中就没有在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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