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一府两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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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晋王叫来!”最终,隆安帝沉着脸喝道。

下面便有小太监领命,下去叫人了。

也有那机灵的,眼珠转了几圈,往皇后宫中去了。

未几,裴君昊到了:“给皇伯父请安。”

“别叫朕皇伯父!”隆安帝沉着脸道,一脸怒其不争,“瞧瞧你干的这些事?怎么又把小五给打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皇家反目,六亲不认不成?”

裴君昊鼓着脸道:“皇伯父,您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打裴景焕?”

“还要问什么?京中都传遍了!”隆安帝一挥手,怒道,“就因为小五想去瞧瞧那江家大小姐,你便给人一拳头,这可没冤枉你吧?”

裴君昊顿时瞪大眼睛:“他们知道什么?”说到这里,一脸义愤与怒火,“皇伯父,我是那样混账的人吗?会仅仅因为这个就跟兄弟打架吗?”

隆安帝心说,这可说不准。然而看着裴君昊气愤的脸,便没有出声。

“您不知道,昨天裴景焕都做了什么!”

便把裴景焕去江府,趁着江府没有当家的,把江絮欺负了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他混账成这样,我能不打他吗?”裴君昊一脸气愤地道。

隆安帝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内情,一时愕然住了。看着裴君昊鼓起来的脸,满脸气愤的神情,一时也觉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裴景焕被打也是活该。

“他何时出了宫?”隆安帝扭头问苏公公。

苏公公便道:“昨日用过午膳,五殿下便带着身边的随从出了宫。”

“混账!”隆安帝不由得骂了一句,心里也觉得气恼。这个儿子,最不叫他省心,贪花好色,行事无章,近来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似悔改了,他正打算交代一些好差事给他,谁料全都是装的!

竟还干出强闯民宅,欺凌良家女子的事情来!

真是活该被打!

“江家小姐已经被‘欺负’了,是吗?”隆安帝沉着脸问道。

裴君昊瞪大眼睛道:“那当然!要不然我打他呢?”

“既然如此,也只得把江家小姐许给他了。”隆安帝叹了口气,看向裴君昊的眼神带着几丝内疚,几丝安抚,“这事是小五对不住你,但一女不许二夫,江小姐既然已经被小五占了,也只得许给他了。”

裴君昊听了,一脸愕然和不解,上前两步急道:“皇伯父,裴景焕是个混蛋,怎么能把絮儿许给他呢?而且,什么叫絮儿被小五占了?他占什么了?絮儿是我的!只能许给我!”

“你不是说小五把江小姐‘欺负’了吗?”隆安帝见他胡搅蛮缠,口气变得不好起来,“一个女子既然被男子‘欺负’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裴君昊拧起眉头:“别人我不管,反正絮儿就得嫁给我!”

“你就这么喜欢她?哪怕她已经被小五‘欺负’了,你也要娶她?”隆安帝见状,一时倒是愕然居多。

裴君昊狠狠点了下头:“反正我就是要娶她!”

看着他这副执着的模样,隆安帝一时间感慨良多。又想起当年的老晋王,也是风度翩翩,痴情一片。

“皇上,只怕晋王殿下不是很明白,‘欺负’的含义。”这时,苏公公凑到隆安帝耳边,小声说道。

隆安帝愣了一下,反问道:“不会吧?”

苏公公看了一眼站在下方,一脸单纯固执模样的裴君昊,对隆安帝道:“您自己瞧。”

隆安帝搭眼瞧了过去,这一瞧,不由得也是眉头抽搐。他怎么觉得,苏公公说得很有道理?

“昊儿,朕问你,小五是怎么‘欺负’江小姐的?”隆安帝眯起眼睛问道。

裴君昊瞪大眼睛回答道:“还能怎么欺负?他都把絮儿吓哭了,坏透了!”

“好,好!”隆安帝气极反笑,“你可真是好样儿的,就因为小五把你的江小姐吓哭了,你就把他打成那样?”

亏他还以为裴君昊受了多大委屈!才对裴景焕下那么重的手!原来裴景焕并没得逞!也许是裴景焕只是逗逗江絮,也许是江絮聪明机灵躲了过去,但不论如何,总归是没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可是,裴君昊却对裴景焕下那么重的手!

“你打他一顿也罢了,兄弟妻不可戏,可你怎么敢朝他的命根子下手?!”这是隆安帝最不痛快的,“兄弟之间有龃龉,哪有下那么重的手的?”

裴君昊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打他命根子了?”

“你还不承认?太医都瞧过了,说他那处伤得厉害!”隆安帝气得拍起龙案来,“不是你打的,难道是他自己闲着无聊玩坏的?”

裴君昊摸了摸鼻子,咕哝一句:“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

“你——”隆安帝指着他,手都哆嗦起来。

“这是怎么了?晋王怎么又惹皇上生气了?”这时,皇后娘娘来了。进了殿内,便往龙案边上走去,站到皇上身边笑道:“晋王的心性,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孩子气了些,委实没有坏心眼,皇上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叫咱们心疼。”

隆安帝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同皇后说了一遍,末了道:“你说朕该不该生气?”

皇后掩口一笑:“许是有什么误会。晋王虽然四六不着了些,倒不曾做了事不承认过,皇上还不知道吗,他胆子大得很,做了什么从来都是骄傲居多,何曾不承认过?既然他说不是,只怕也不赖他。”

“那小五……是怎么伤的?”隆安帝皱了皱眉。

皇后轻声说道:“自昨日用过午膳,小五便带着下人出了宫,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咱们也不很清楚。”

皇后的话,说得隐晦。她想表达的是,以裴景焕的德行,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一眨眼的工夫,坏事就干了好几件了,何况都半天一夜过去了呢?

“这……”隆安帝有些犹豫起来。

裴君昊趁机说道:“皇伯父,真的不赖我,我再不懂事,我也不敢往那儿下手啊!”

“哼,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不成?”隆安帝没好气地道,抬手指着他,“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跟燕王打架,跟小五打架,闹得是满城风雨,你就不能消停些时候?”

裴君昊仰头道:“怪我咯?我早想把絮儿娶回家,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是皇伯父偏心眼,听说裴凤陨也想娶絮儿,原先答应我的也反悔了,我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如今絮儿被人欺负了,我还不能给她出头吗?”

说到这里,声音里已是带了哭腔,一撩袍子,盘腿坐在地上,袖子蒙了脸:“昨晚上我去看她,你们都不知道,她多可怜,被裴景焕吓得连连做噩梦,睡也睡不好,醒来还哭了。”

“你昨晚上去看她?!”隆安帝和皇后一齐惊叫道。

他们方才听他说,以为他是在裴景焕走后才去看的江絮,全没料到,裴君昊是大晚上去的江府!

“你怎么去的?你不顾人家小姐的名节了?”隆安帝一拍桌子说道。

裴君昊放下袖子,仰起一双清亮的黑眸:“我当然顾着了!我趴屋顶上偷偷瞧见的!后来我看她哭得伤心,又辗转反侧睡不着,才忍不住现身的!”

“你,你趁夜私闯人家闺房,你还有理了?”隆安帝气得随手拿起什么,就往下头扔去,“滚,你给朕滚,跟小五一样,没一个好玩意儿!”

“我才跟他不一样!”裴君昊忙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口里不服气地道:“我跟他不一样,我才不会欺负絮儿,絮儿不叫我做什么,我决不肯做的。不像他,全不顾絮儿的话,非要欺负人!”

听到“欺负”两个字,隆安帝心里一梗,想起来方才因为这两个字而险些闹出来的误会,气得又拿东西丢他:“江小姐叫你爬屋顶了吗?江小姐叫你闯闺房了吗?还说跟小五不一样,我看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絮儿没叫我爬,但也没叫我不爬呀!”裴君昊一边滚来滚去地躲闪着,一边口里辩解道,“反正她不叫我做的事,我从没违逆过她的意思,我跟裴景焕才不一样!”

隆安帝听他狡辩,更是没好气,把龙案上好大一堆弹劾江子兴的奏折,全都朝他丢过去:“好,好,你们不一样,他是白天欺负人,你是晚上欺负人,你们可‘不一样’了!”

“反正皇伯父就是向着自己儿子,不向着侄子!”忽然,裴君昊不躲了,任由一本奏折砸在身上,瞪起一双清亮乌黑的眼睛,倔强地看过去道:“本来絮儿该许给我的,裴凤陨说他喜欢,皇伯父就不给我赐婚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裴景焕,皇伯父又说要把絮儿许给裴景焕。反正他们都是皇伯父的儿子,就我不是,怎样也轮不着我。”

说到这里,两行清亮的泪水从他眼里滑下来,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被泪水洗过的乌黑双眸,更显倔强:“反正我就是没爹没娘没人疼的,说什么晋王,却连个媳妇也娶不着。”

他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抿唇看了隆安帝一眼,扭头走了。

“哎……”皇后在后面叫了一声,却见他头也不回,埋头就往外走。

殿内一时间寂静得针落可闻。

苏公公的眼皮抖了抖,弯着腰下去把奏折一一捡起。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却仍然如一只大锤,一下一下捶在隆安帝的心上。

“唉!”隆安帝沉沉叹了口气。

皇后顿了顿,问道:“皇上,这是究竟……如何是好?”

“朕答应过陨儿,一个月内,不给昊儿和江家小姐赐婚。”隆安帝闭上眼睛,往椅背上靠去。

“难道过了一个月,燕王便不纠缠此事了?”皇后不大相信。

隆安帝摇了摇头:“朕那日去燕王府,同他谈过。他说,只求这一个月的时间,不要给昊儿和江小姐赐婚。倘若一个月后,江小姐仍愿意嫁给昊儿,他便不纠缠了。但朕瞧着,只怕他自己也做不得主。”

这世上,便是有那么一些事,叫人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皇后默了片刻,然后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皇上有没有想过,晋王怎么办?倘若一个月后,江小姐肯嫁给他还好。但若一个月后,江小姐不肯嫁给他,瞧着昊儿用情至深,只怕此生不肯再娶其他人。晋王府这一脉,可就……”

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故去得早,只留下裴君昊这根独苗苗。要真是让晋王府就这么绝了香火,隆安帝该被后人如何唾骂?

“倘若有两个江小姐就好了。”隆安帝叹了口气,这样儿子分一个,侄子分一个,便皆大欢喜了。

然而他自己说完,也不禁笑了,摇了摇头:“只一个江小姐,就惹得朕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都走上邪路,再多一个,只怕要满城风雨,还是一个就够。”

皇后掩口笑了笑,没有做声。

“朕当初答应陨儿,也是怕他因私怠公,北戎、南疆再生战事,无人可倚。”隆安帝叹气道,看着苏公公把捡起来的奏折都抱了回来,想起方才裴君昊被他用奏折丢得满地滚的样子,顿时好气道:“罢了,一个月后,朕还是为晋王和江小姐赐婚吧。倘陨儿当真倚靠不住,便叫昊儿顶上!”

他说到这里,有些好气,捏起一本奏折,犹如捏着当年那个在他脸上画乌龟的小裴君昊的脸:“都是他惹出来的好事,到时全丢给他!”

皇后又是一笑,做了个万福,半是打趣道:“皇上英明。”

“皇上,晋王殿下又折回来了。”这时,外头有小太监来报。

隆安帝愣了一下:“他又回来做什么?”

不等小太监回答,裴君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殿外,隆安帝拧了拧眉,招手叫他进来:“怎么又回来了?”

“求皇上一件事。”裴君昊单膝跪下,垂着眼睛说道:“江府如今没有当家的,江小姐一个人恐掌不住,也怕再有宵小闯入,欺负了她。请皇上指一队侍卫到江府,保护江小姐的安全。”

他这时心冷了,连“皇伯父”也不叫了。

隆安帝心里不禁也是有些发凉,又见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深思熟虑到这个地步,不禁叹了口气,丢给他一块腰牌:“你自己去挑吧。”

裴君昊眼也不抬,扬手抓过腰牌,行了一礼往外退下。

“皇上方才说的,叫晋王顶上,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没谱。”皇后笑了一声,“好歹他见了江小姐,原先顽劣的心性也收住了,这不懂事许多?想得比谁都周全。”

隆安帝还有些生气方才裴君昊叫他“皇上”,摆明了跟他疏远。又说唯恐有宵小闯入江府欺负江絮,宵小指谁啊?因此脸上很不好看,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有战事,朕就把那江家小姐扣到宫里,每天只给一碗饭吃,他何时摆平战事回来,朕何时把江家小姐还给他。”

皇后不禁“扑哧”一笑,说道:“只怕三日后,晋王便率兵回来了。当是一日去,一日打,一日还。三日后,晋王大捷而归。”

帝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听外头又有小太监来报:“皇上,五殿下回宫了。”

“回宫便回宫,禀报朕做什么?”隆安帝拧眉道。

小太监踟蹰了下,有些艰难地回话:“五殿下的府邸被燕王殿下给平了,五殿下无处可去,才,才回宫里来的。”

“什么?!”隆安帝愕然,不禁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因何而起?”

皇后也愣住了:“该不会是燕王听说江小姐被五殿下欺负了,为她出气,才……”

小太监便道:“与皇后娘娘猜测的一般无二,便是因为如此。”

“荒唐!简直荒唐!”隆安帝气得连连拍起龙案,把苏公公才摆上去的奏折,全都拍得散了堆,“一个个为了女人,连手足情分都不顾了!”

隆安帝气得抬脚踹翻了龙案,顿时,哗啦啦一阵,奏折散落了满地。他负着手,脸上满是阴沉:“朕给他兵权,是要他用来拆兄弟的府邸的吗?居然还给夷平了,不知道建一座府邸要花多少银子吗?这个败家子!”

他气得在殿内走来走去,苏公公和皇后都劝不住他了,只听一声声愤怒指责响彻殿内,随即便是一声龙吼:“把那个不肖子给朕叫来!”

小太监愣了愣。

“皇上,叫燕王殿下,还是叫五殿下?”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实在不是他不懂事,而是隆安帝一会儿骂燕王,一会儿骂裴景焕,他实在不知道隆安帝口中的“不肖子”是哪个呀?

隆安帝瞪眼道:“你说叫谁?”

小太监顿时冷汗都下来了,也不敢再问,忙叩首出去了。

出去后,小太监想了半天,燕王殿下离得远,还是叫五殿下来吧。

不多会儿,被绷带缠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裴景焕来了,进门便哭丧着声音道:“儿臣叩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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