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怒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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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顾扶风成了废人?”苏尧瞪大眼睛,已经不知道是这一天第几次惊讶了,徐慎言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来,却丝毫没有惋惜。什么样的人才能叫废人呢?

徐慎言点点头,苏尧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可他却是实实在在地从那一段所岁月里走过来的,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顾扶风知道自己因为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太久,而导致经脉郁塞,再也拿不了剑的时候,是怎样从绝望到接受的。

那个人亦是风姿绝世,血统高贵,接受不了自己的一点点瑕疵。徐慎言想,就算他往后提不了剑握不了刀,也没有什么大碍,他是苗南巫咸的独子,以后要子承父业,他只需要在高高的祭台上俯视众生,只需要精通巫蛊便可,他不需要握剑,因为危险根本不会到他的身边。

也许他的父亲本不该教他修习武艺,一个人得到的太多,上苍总是要嫉妒的,此时上天收走了他曾经拥有的一部分,这个人便觉着失去了整个世界。

可是那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狭长眼眸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封策本就对这人没什么好感,若不是陪着苏瑶,必定一次也不会踏进他的独居,苏瑶倒是时时来看望顾扶风,一来二去,同他竟然也成了朋友。

平日里,苏瑶没来的时候,顾扶风都是一个人沉默着躺在床上不说话的,那一双风华绝代的狭长眼睛里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更别说同徐慎言说话。徐慎言本就寡言,也并不在意,有时候看着这个人心如死灰的模样,也会微微质疑自己,救活这个人看他如此痛苦,真的要比任凭他死在大雪里要好吗?

何况这人只是经脉郁阻武功功力尽废,从此以后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影响他生活行动,又不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需要人照顾,徐慎言并不能明白他为何能够消沉至此。

大概是第七天左右,始终卧床的顾扶风终于开始下床扶着东西走动起来,徐慎言只在一旁看着,并不上前搀扶,冷眼看着他一次次站起来又摔下去,再咬着牙站起来。

不知道是哪天,他在独居的小院里抬头观天相,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线,回头,正是顾扶风,一身湛蓝窄袖胡服站在院中的一棵梅树下,眉目清晰,神情平静,微微蹙着眉毛,说道:“你看得懂天相?”

那时候顾扶风已经行动自如,只是不能剧烈运动,常人是看不出这个人身体有什么大碍的,举手投足间是常年教育规整出来的优雅神秘,一片星光下更显出那人的光风霁月。

徐慎言点点头,就听见顾扶风又道:“你就是那个从潋滟山到平溪求教的落星阁弟子?”

没等徐慎言回答,顾扶风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你可知道,平溪的‘镜中星’到底在何处?”

“平溪根本没有‘镜中星’。”徐慎言淡淡地回答。顾扶风,苗南巫咸的独子,不远千里来到平溪,冒着差点冻死在后山的危险,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江湖传言里华而不实而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花?徐慎言觉着许是自己在潋滟山待的太久了,他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也想不明白,爱情这种无用的东西,为何会如此惹人趋之若鹜。

徐慎言没法描述那一刻顾扶风脸上的表情,也许是无可奈何,更多的却是释然。两个人就此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顾扶风转身进了屋子。

从那天开始,顾扶风开始同徐慎言说话,交谈间才发现,原来这两个人竟然是十分默契,趣味相投的。徐慎言有关苗南的蛊/毒之术的了解,便是在那个时候,由顾扶风亲自教会的。他说的明白,徐慎言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做些尚且能做到的事了。

说到这儿,徐慎言忽然停了下来,垂下了眼睫,低声道:“娘娘应该已经了解了顾扶风其人,天色也有些晚了,在下告退了。”

苏尧正听得出神,没想到徐慎言戛然而止,一扭头,就看见紧关的殿门上的一道人影,十分眼熟,长身玉立于殿外的玉阶上,殿外院子里跳动的的灯火将那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殿门微微泛黄的门纸之上。

那是……叶霖。不知道他已经在殿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进来。

苏尧站起身来,刚要抬高声音叫外面守夜的锦袖将叶霖请进来,就见那人忽然一转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徐慎言也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便规规矩矩地退出了殿外,临了提醒道:“恐怕陛下有所误会,在下先行告退了。”

苏尧跟着追出去,只见叶霖的一个玄色背影朝着寝殿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着那背影有些孤寂和悲伤,却带着莫名的怒火,就算那么远,也能感觉的到。

“陛下来了多久了?”苏尧皱着眉毛偏头问向一脸纠结站在一边的锦袖,后者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犹犹豫豫道:“来了许久了,听说徐公子在里面,便没叫奴婢们通报,只在一旁等着,方才许是累了,才回了寝殿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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