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忆(下)(1 / 2)
外面的人影远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随着他的距离接近,才能逐渐看出他的问题。
那“人”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两条胳膊没骨头一般的垂落在身体两侧,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的,就像两块挂在他身侧的装饰品。
随着他再走近些,还能看到他腰间戳出身体的几截骨头,还有他那表情僵硬的脸。
所谓的表情僵硬,不是单纯的指他脸上没有表情,而是指——他的脸上一定活动的迹象也没有,不管是眨眼还是转动眼球,这样的小动作都已经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了。
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车里的两个女孩儿,破碎的眼镜挂在鼻梁上,让人看不清镜片下的眼睛,反射着鬼火的光芒,显得尤为的渗人。
这个人就是她们两个刚刚一直在讨论的,那个失踪了一整天的,不知名的旅伴。
“悦悦。”
赵心宁盯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似乎是再次恢复了冷静。
“你自己跑吧。”她紧紧的握了一下曲悦的手腕,然后迅速的松开,指着后面车门说道:“我现在卡在这不能动了,应该没什么机会跑了。但是你还是跑得掉的。你现在出去,随便找个方向跑,不要停,跑的越远越好,不要让他看到你。”
“宁宁,我……”曲悦本想说自己不会丢下朋友自己逃走的,却被赵心宁狠狠的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前方的车门处传来了砸门的声音,车外的男人动作僵硬的敲打着车门上的玻璃,眼镜下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趴在车里动弹不得的赵心宁。
“他还没在看你,趁现在快点跑!”赵心宁冲着曲悦小声的说道:“别在这搞什么生死与共了!你以为是在看八点档电视剧吗?没人会来救我们的,跑出去一个算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想不明白吗!”
************************************************
“所以最后你还是自己跑了,把她扔在那了?”
夏北风盘膝坐在曲悦的对面,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她的故事,看着她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如此问道。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当时真的是太害怕了,你不知道那些东西……”曲悦说着说着有一次哭了起来,她捂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真的是……是太害怕了,后来……后来不光是……那个男人在外面砸车,司机也起来了。我好害怕……宁宁……我对不起她……”
夏北风叹了口气,伸手摸着她的头安抚她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别哭了。”
曲悦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继续小声的抽泣了一会,忽然抬头向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特别冷血无情的坏人。”
“还好吧。当时那种情况你留在那里也一样是送死,你只是做了一般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已。你的朋友也明白这件事情才会让你自己跑的。”
夏北风皱起眉,头疼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伸手轻轻的拍动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是个坏人,宁宁现在肯定特别恨我。”
“她不会的。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看到你安全没事的话会高兴的。”
夏北风仰头看着上面黑乎乎的房顶,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的朋友你还不了解吗?她对你那么好,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护你的安全。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在这里哭,你觉得是不是?”
她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没错,但是死了之后还会不会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死人的脑回路跟活人可是不一样的啊。
夏北风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白色的蜡烛笔直的立在供桌上,跳动的火苗晃着两个人的影子,落在斑驳的墙壁上,看着就像什么随时都会扑过来的妖魔鬼怪一般。
“你说的好像也对。宁宁她最不喜欢看到我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哭久了,脑子不太好使,曲悦竟然真的被夏北风那番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给忽悠住了,暂时停止了无意义的自怨自艾,重新坐直了身体。
夏北风将目光从房顶上收了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后来呢,你说赵心宁被鬼带走了,也就是说她当时还没死是吗?你看到她被鬼带走了?还是自己瞎猜的?”
夏北风连珠炮似向曲悦问道:“还有你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过程中还见过别的什么人吗?还有别的什么,不是人的家伙,或者只是看上去不正常的东西也行。能想起来多少跟我说多少,尤其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件事。”
若是平时,他一定很愿意哄一哄面前的女孩。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已经彻底的耗尽了,刚刚那段安慰曲悦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宁宁确实是被他们带走的,我看见了。”曲悦一本正经的盯着夏北风,表情严肃的说道:“我跑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把宁宁扛在身上跑了。司机——我觉得他已经死了,司机在后面追着他们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曲悦抽着鼻子,自暴自弃一般的用衣袖摸了一把鼻涕眼泪,双手握着蜡烛,委委屈屈的说道:“我被宁宁赶出去之后,在树林里跑了很长时间,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
“当时旁边全是树,也没有亮光。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就在一棵树下面坐了一会儿,可是坐着坐着就困了,睡醒之后就到这里来了。”
她似乎努力的回忆着什么事情一般,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梁,脸上带着些痛苦的表情。
“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不知不觉的就到这了。不过睡着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感觉到有人在搬我了。我当时虽然感觉到了,却根本醒不过来……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就像鬼压床一样,只能让他们把我到处乱搬,感觉特别可怕。”
她说完之后,盯着夏北风脸上的表情,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无意义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急切的向他问道:“你知道鬼压床吗,就是明明脑子是清醒的,但是醒不过来……就是那种……”
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明白的解释自己的经历,忍不住又一次哭了起来。
“你不用说了,我大概明白了。”
夏北风点了点头,从曲悦手中拿过了蜡烛,吹灭了它。
“别着急,慢慢回忆就好了……这么说的话,你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是吗,一点都不记得?”
曲悦干脆的摇了摇头,向着供桌的位置凑近了些。
她充满渴望的望了一眼夏北风手中半截已经熄灭的蜡烛,瘪了瘪嘴,最后还是没敢出声。
“蜡烛我带的不多,没有必要的话点一个就够了。其实我带着手电来着,不过被别人拿走了,等一会她回来就好了,你先忍忍。”
夏北风说着走到了供桌旁,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然后抬手将手指凑近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手指上干干净净的,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到。
从刚刚进门开始他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比起之前跟沈轻歌一起呆着的那个存尸体的屋子,这件屋子面积虽然更小,但是却给人一种更加庄重大气一的感觉。
尽管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这屋子里不仅桌子,连地面和地面都是干干净净的。
就连香炉都是光可鉴人,里面装着的香灰看起来也是不久之前刚刚留下的。
供桌下面甚至还摆着三个青灰色的蒲团。
看来这里应该是经常有人来,说是天天有人打扫都不奇怪。
“你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放在这屋子里的什么地方?”他靠着供桌,低头对坐在地上的曲悦问道:“还记得吗?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莫”
“在那儿。”曲悦伸手指了一下右边的某个角落,“嗯嗯啊啊”了一会,才冲着他摇了摇头。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记不太清楚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直起了身体,回过头,盯着供桌上那个黑漆漆的牌位。
“既然问人没有用,那只有问一下鬼神了,希望他老人家不要不理我就行。”
他说完这话,又创造奇迹一般的摸出了三根细香,凑在蜡烛边点燃了。
“这位鬼……啊不……”他凑近牌位,仔细的分辨了一下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重新开口道:“这位名字叫巫溪,职业是鬼王前辈,不知您能不能听我说句话。我和这个姑娘只是两个倒霉蛋,不小心路过您这块地方。外面有仇家,我只好借您地方躲一躲,希望您不要见外。”
他说完这话,举起手中的香对着面前的牌位拜了拜。
“只是晚辈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若是前辈不觉得我烦,劳烦出来现身一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