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噗哈哈!”六子大笑出声,指着仲康:“你知道娘子是什么吗就敢说苏大夫是你娘子!真是个傻子!”
他坐在牛车前面只顾着自己笑得前仰后合,没看到后面坐着的人越来越黑的脸。
突然!“噗通”一声,笑得正起劲儿的六子掉下马车,正面朝下直直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重又坐上牛车,嘟囔道:“咋突然腰麻,最近也没干啥啊,咋回事……”
牛车颠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到县城,县城比镇上热闹许多,街道两旁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六子长这么大,来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赶着牛车咧着嘴看着路旁各式各样的摊子。
看着看着,他一拍脑门惊呼道:“哎呀!咋把正事忘了!我们要去唐家找苏大夫。”
六子赶着牛车停在城门口一处角落里,转身再三叮嘱仲康:“你在这里坐着啊!千万别乱跑,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别乱跑啊!”
见仲康点头,他才放心去问路。
唐家在县城里虽是小富之家,却也因为唐夫人寡居而低调许多,是以许多人并不知道唐家,六子最后还是在一家铺子里问到了,他还再三确定了掌柜的口中的唐家就是那个有个傻少爷的那家才放心往回走。
正是赶集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摩肩接踵乌泱泱的一片一片,六子费了好大气力才挤出人群,谁知一抬眼就傻了眼。
他家那头老黄牛正在原地不耐的甩着尾巴驱赶着无处不在的蝇虫,而它身后拉着的车板上空无一人!
六子连忙冲过去,在周围找了好几圈也没能看到仲康的影子。
他把傻子弄丢了!
六子六神无主,抱头蹲在原地沮丧不已。
***
好容易哄着唐寅初喝完药,陪他一起吃了会儿糖,待他睡着,苏妍悄声退出卧房,刚出院子就见一个家仆领着苦着脸的六子往这边走。
苏妍迎上前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六子,仲康呢?”
六子噗通一声直直跪下去:“苏大夫!我,我对不住你!我把人弄丢了!”
“丢了?”苏妍不可置信:“怎么会丢了?”
六子脸涨得通红:“我,我把牛车停在空地去问路,回来就,就不见人了……”他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找见人。
六子懊恼捶地,不住自责,苏妍顾不上管他,急急回身往院里走,差点撞上闻声而来的唐夫人。
“唐夫人,怕是又要麻烦你了。”
唐夫人已经听丫鬟说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柔声道:“我这就命人去找。”
苏妍被唐夫人劝抚着坐在府中等,这一等一直等到暮色四合,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拿着火折子点起纱灯,火光摇曳人影彤彤。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苏妍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坐立不宁的等着消息。
可惜,出去寻人的人一拨又一拨的回来,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最后一拨人回来,还是同样的结果。
苏妍紧绷了一下午的脊背蓦然松懈,她眉宇间染上浓浓的愁色。
唐夫人见状出声宽慰她:“苏姑娘不要着急,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先在我这住下,明日我让他们继续找。”
“好。”苏妍勉强朝唐夫人牵起一抹笑:“麻烦夫人。”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妍就起身和唐府的家仆一同出门找人。
大街小巷翻过一遍又一遍,甚至连角落都没放过一个,可是就是不见那个会咧着嘴朝她笑的人。
及到中午,几匹快马疾驰入城门,直直驰入衙门。
未几,衙门中缁衣捕快鱼贯而出,个个脸上带着喜色,将一张张告示贴满城中。
有识字的人挤到前面浏览一二,而后大声将告示上的内容说给大家:“蛮族递上降书乞和!北疆安定了!”
阳乐县虽离边城还有些距离,这些时日没受到战火的波及,但百姓们总会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蛮族的铁骑便踏入家门,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欢欣鼓舞。
路边茶肆有人喝着大碗茶,大声讨论着这次的战事。
“我听我当兵的兄弟说,本来咱们可都是要输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咱窦丞相带着三千精兵,那是直捣敌穴!把小蛮子的老本营给捅了!哎嘿!老本营都没了,你说蛮子还打个鬼哟!当然是夹紧屁股赶快滚!”
“亮子你说的是真的?那窦丞相就那么厉害?”
“咋就不是真的了!窦丞相因为这都受了重伤了!那别的能骗人,身上的伤还能作假不成!”
“要我说!这次最大的功臣就是丞相!要没有他,哪里能这么快就把蛮族打退!”
“老三这话说得对!要说咱们的丞相,那可是文韬武略,天上的星宿下凡哟!”
“那可不是!不然怎么二十出头就当丞相了!可让那些个老秀才羞死了!”
“哎!听说丞相长得特别俊?真的假的?”茶肆老板娘扭着细腰给几人添上一叠花生,眨着眼低声问道。
“怎么!老板娘你还想嫁给丞相做婆娘啊!”一个汉字粗声笑道。
老板娘被戳中了心事,啐骂一声旋身退走。
余下一行人齐刷刷哈哈大笑,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苏妍路过时听了一两耳,心中虽为边疆战事平定开心,却也轻松不到哪里去,眼看着半天又要过去,仲康却还没找到。
阳乐县靠近边城,来往之人鱼龙混杂,若是仲康不慎得罪了什么人……
苏妍不敢想,脚下不停往城外走去,只希望能在城外找到仲康。
一直到夜色深沉,苏妍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唐家,她已经把周围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一遍,脚酸疼不已,嗓子也喊哑了,可还是没找到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苏妍躺在床上,明明身上疲乏到极点,脑子却清醒的很,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雕花。
许久,一声低叹打破寂静的夜,苏妍翻身闭上眼睛。
能做的她都做了,其余的,就看他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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