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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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麒是个私生子,生而不知其父的他跟着母亲到顾家帮佣,那一年,他八岁,顾忆湄更小,才四岁。

她坐在顾家花园的草坪上,由保姆带着玩过家家,看到他跟着他妈妈来见管家。小小的脸上表情严肃,一身衣服虽然干净,但很明显已经不合身,裤子短了一截。

她从没见过穿得这样朴素的男孩子,指着他笑,令他自尊心受到伤害,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理睬她。

他俩关系真正好起来,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渐渐懂了人事,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斗气,谢宗麒门门功课都优秀,经常帮顾忆湄补习功课。

顾忆湄除了音乐以外,对别的功课并不钻研,但是为了能去国外留学,英语好是必须的,谢宗麒教她语法,督促她练口语,俨然是她的小老师。

几年间,谢宗麒赢得了顾家上下好感,包括顾建辉夫妇,可惜得很,当顾建辉发现这个帮佣的儿子竟然对他宝贝女儿有意思,毫不留情地棒打鸳鸯。

为了能跟谢宗麒在一起,顾忆湄在父母面前死求活求,顾建辉才勉为其难答应找谢宗麒谈谈。

然而,这次谈谈的结果就是谢宗麒毅然决然地带着母亲离开顾家,彼时,他已经是名牌大学国际金融系学生,靠着聪明的头脑和精准判断,炒股挣到的钱已经够他支付学费和日常开销,他不需要再仰人鼻息。

顾忆湄不知道父亲跟他说了什么,在他提出分手后脸都哭肿了,整整一星期无法出门,可不管她怎么追问,他也不肯透露和她父亲谈话的内容。

因此,在顾忆湄心里认定是父亲拆散了他们,很是埋怨了父母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傅冬平告诉她,是谢宗麒自己提出要跟顾忆湄分手。

“姑父对他的出身不满意,让他改名换姓,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不然别人会嘲笑顾家把女儿嫁给佣人的儿子,他不答应,姑父就让他选择,当顾家上门女婿还是和你分手,他选择分手。”

顾忆湄听到这话,心里凉了一截,她父亲固然有强人所难之处,但她在谢宗麒心里只怕也不过尔尔,他并没有竭力争取,就做出了分手的决定。

房间里没有开灯,顾忆湄无声地躺在黑暗里很久,想起过去就心酸,想起现状就畏惧,她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冬平说最坏不过如此,现在看,更坏的情况还在后面。

谢宗麒离开顾家,坐上自己的车,把车开出去之后,他并不想立刻就回家。

这次谈话让他感觉,他和顾忆湄之间缺乏真正的了解,少年时荷尔蒙的冲动让他们看不清彼此,一旦烟幕散去,才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臆想中的那个人。

话虽如此,他依然爱她,他从自己胸腔里不停跳动的心脏那里得知,看到她的每一次,他的心都会如实做出反应,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被草坪上天使一样的她吸引住了。

他是她世界之外的人,她属于另一个阶层,他并不相信人人平等这样的话,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母亲和顾太太的差距,更加意识到这一点。

同样是女人,他母亲憔悴驯服,永远埋头苦干,从不抱怨什么,一张脸看起来永远比实际年龄显老,而顾太太不一样,顾太太神采飞扬,年近四十的时候看起来和十几岁的女儿像姐妹,她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

顾太太习惯了一掷千金,每次出门购物,回来都是大包小包,很多名牌衣服还没剪掉吊牌就因为换季而拿去送人,她还喜欢在家里办派对,蛋糕裱花不能令她满意,她会勒令蛋糕师连夜重做一个。

从小到大,深知母亲辛苦的他并不为自己的私生子身份羞耻,他相信母亲未婚生下他,自有她的理由,他只知道,身为人子,首要的就是孝顺母亲,而不是抱怨命运不公平。

只有顾忆湄是不一样的,在顾家几年,谢宗麒看尽了这个家庭、这个阶层的众生态,顾忆湄在他心里的形象却从未受损。尽管在外人看来,她虽然美丽却很任性,他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的一切优点和缺点。

顾忆湄是他考上大学后依然留在这个家的全部动力,顾建辉却让他在她和自尊心之间选择,两样都是他无法放弃的,痛定思痛,他选择了后者,他以为,终有一天,她会了解。

不是不爱,是爱不起,也给不起。

小眉豆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他虽只是个普通男人,也有他平凡的梦想,他无法一辈子寄人篱下,戴着面具哄顾家人开心来赢得她。

他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也是含辛茹苦的母亲唯一的希望。

时至今日,他也没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他只后悔,当初没有能把顾忆湄从顾家带出来。凭他的能力和野心,他有条件养活她,在某些方面,顾忆湄并不像她妈妈。

深夜,半梦半醒的顾忆湄感觉胃部一阵疼过一阵的绞痛,实在熬不过,下床去找点胃药吃。她自幼有人服侍,哪里知道家里人把药放在哪里,在厨房乱翻一气,一无所获,只得返回卧室。

回到床上,她用手抵住胃部缓解疼痛,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失,而她也终于进入梦乡。

梦里不知身是客,她不断听到父亲的轻唤,却怎么也靠不近他,声音可觅,然而,人却一无所踪。

顾忆湄从梦中惊醒,想起晚间邢栎阳的话,不安感再次侵袭心头,忽然记起来,苏芷汐约了她明晚见面,不知道会谈些什么。

次日一早,顾忆湄刚起床,蔡佳就已经登门拜访。

顾太太房间里,蔡佳顾不得喝茶,开门见山道:“珠宝店的人太不是东西了,我好说歹说,他们还是要压价,太太,你那条鸽血红宝石项链,他们才开价这个数。”

蔡佳竖起两根手指,顾太太失望到不行,“才两百万?他们不如来抢,当年建辉买这条项链的时候,宝格丽有条差不多的,要六百多万。”

“没办法,他们是逮着时候了,我打算今天再走几家,不行的话就过拍卖行,我不信遇不到识货人。”蔡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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