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命运假说(1 / 2)
此事说来话长。若要说得清楚,怕还得从陨生多舛的命运,以及他那令人唏嘘感叹的家事说起。
祝陨生不是邺城人。他的老家,在距离邺城很远的一个南方城市的乡下。他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他的家庭很普通。祖祖辈辈居于乡间,仅以种田为生。父母和大多久居乡下的百姓一样,没什么文化,也没多大的本领。朴实憨厚的性格里,透着些木讷般的老实。
那个时候,老少三代人健康、平安地生活在一起,不问世事,没有争端。日子虽说平淡,也谈不上优渥,但也吃喝不愁,其乐融融。
后来,因妹妹小芸出生时违反计生/政策,被罚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财。陨生父母向乡邻借下一些外债。生活因此捉襟见肘,变得艰难。
为改变窘迫的境遇,种田之余,陨生的父母开始学着经商,做点小买卖。
起初,夫妇二人推着小车走街串巷收废品;攒了些钱后,又添了辆二手三轮车去四里八乡收购。起早贪黑打拼数年,夫妇二人终于还清乡邻欠款,并有了些积蓄。
陨生父亲便从信用社贷了笔款子,合同自己的积蓄,以及新借乡邻的一些款项,在所在城市的开放区外租下一块地皮,盖了几排简易瓦房。搞起了生猪养殖的生意。
在生活刚有起色的时候,有一天,房东带领一家房产公司的负责人突然出现在养殖场内,通知陨生的父亲要收回他的养殖场。关键的是,房东给出的补偿款令陨生父母难以接受,低的可怜。连信用社的贷款都包不住,更别说建厂时新借的其他款项了。
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陨生父母当然不会答应。
他们不想借着征地发财,只想求个公平的价格。
最起码,那也要把银行贷款的窟窿堵上,其他的再慢慢还。但这最低的要求,他们也不答应。
夫妇二人便抗拒收回,不断上访。为逼迫陨生父母就范,房东勾结房产公司,时常派一些社会闲人,不断骚扰陨生家的生活。把他们养殖场搞得鸡犬不宁。
为防止这些人搞破坏,陨生父母便把家搬到了养殖场内,寸步不离。
然而半月后的一天,一场灭顶的灾祸还是发生了。
那天是周六,兄妹俩人想念父母,爷爷奶奶也惦记陨生的爸妈,便从乡下带着兄妹俩去养殖场探望他们。
本来,一家人说好是要在养殖场住一宿的。但那天下午,陨生的父亲突然像有什么预感般,非要赶陨生走,说怕耽误他的学习,因为陨生周一要参加初二年级的期中考试。
迫于父亲的执拗,陨生便和奶奶回了乡下老家。而爷爷和妹妹,则陪着夫妇二人留在了养殖场内。
那是陨生最后一次见到他那憨厚的父亲、慈祥的爷爷、以及乖巧的妹妹。当再次见到时,已是阴阳两隔,再也辨不出他们的模样。
那一夜,养殖场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大火,瞬间带走了爸爸、爷爷和妹妹。妈妈因夜起去远处的厕所,躲过了房屋的垮塌,但因冲进火场救陨生父亲等人时,被烧成重伤,落下终身残疾,彻底失去了自理的能力。
沉重的打击,也让年迈的奶奶一病不起。生活的重担,瞬间落在了陨生稚嫩的肩膀上……
而那时的陨生,才刚满十四岁,正读初二。那时的他,说不上坚强;骨子里……甚至还有些懦弱——就像他那老实了一辈子的父亲。
那些年,真是难啊!
难得陨生经常在深夜来临,奶奶和妈妈睡着后,偷偷跑到父亲的坟前落泪。
生活,是艰辛的,也是苦难的。
但小小的陨生从未想过放弃,也没有过退缩。那些年里,幼小的他,咬牙坚持着,频繁往返于学校和工地之间。用他稚嫩的肩膀,支撑着这个随时可能垮塌的家,使其完整。
自父亲死于那场大火,陨生幼小的心灵中,便种下了一颗含着誓言的种子。这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随他在苦难中褪去青涩,褪去稚嫩,褪去懦弱,茁壮长大,变得刚强。
中考结束,陨生收到市一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他跪在父亲坟前发誓。他跟父亲说,他一定要考一所警察学校,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他要给父亲的死讨个说法,要给自己煎熬多年的苦难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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