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进化者(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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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聚集营地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沐清扬和他的队伍依然没有再次出征。并不是因为偷懒,反倒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几乎是从一睁眼开始,沐清扬就要配合李默柳指挥营地向山谷温泉度假村的迁移。现在的人口增加到了几万,即使原本占了多数的军人甚至加上搜索小队和预备役以及军警,也感觉是人手紧张。不管是秩序的维持还是周围的警戒,以及基础建设和生产都在军管控制之下,以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所谓人权人道之类的说法,仅仅只是挣扎求存也够让几个大佬伤神了。

经过了一周左右的忙碌,大迁移总算告一段落,沐清扬也得到了片刻闲暇,独自伫立在小溪桥头享受着个人时光。

视线所及,是潺潺小溪,鸡肠也似的溪水曲折回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碧绿水溪的颜色开始变浅,由浓转淡,由混转清,逐渐变得透明,由混水变作清溪。这个情景,本应该是极其让人感觉欢欣鼓舞的。

但在这短短的时间但是沐清扬瞧在眼里却只觉得浑身冰凉,下一刻,轰的一声,整个小溪轰轰然燃烧起来,火焰自沐清扬目光所及之处扩散开去,片刻之间布满溪水!

沐清扬惊骇的倒退了一步,只觉热浪扑面而来,更伴随着一股怪异的、恶毒的、中人欲吐的硫磺气息。好大的一片大火,就像是往溪里倒上油,再点着,熊熊的燃烧着,形成一条燃烧的河流!

火焰升腾,妖异的窜起近几米高,焰蛇一般扭曲着,在空中幻变成各种图案,夹带着沐清扬理解不了的信息。紧接着,火焰由橙红转为碧蓝,越发显得妖异。透过重重蓝焰,沐清扬发现自己仍然能看到对面桥上的男子。

无法控制的,沐清扬又一次往下看去。

溪面的景象变了,溪水此时竟隐隐约约现出了许多的影像,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只看了几眼,沐清扬便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水中的倒影,而是水底深处显现的影像。并且很快的,水里陆续出现出各种影像,构成了完整的场景。

沐清扬站在桥上往下看,心里生出一种错觉。就像是自己站在某座高楼的顶部,垂头下望。

脚下,是燃烧的大楼废墟,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像是残檐断壁的结构在烈火中燃烧着,不断的分崩离析掉落,激起火光与灰尘,伴随着冲天的浓浓的黑烟。大大小小的破洞都在外面喷火,断面处露出的钢筋被烧得通红,像是墙上插着的刑具。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有活人。但沐清扬垂头下望的时候,却发现透过层层的大楼废墟,目光一直达到不知有多深的底部时,底下竟然还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随着沐清扬的视线范围扩大,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最后,隔着层层的烈焰,沐清扬看到数以亿计的人!他们都聚在那下面,蚂蚁一般大小,蠕动着,像一窝在烈火中生存的蚂蚁。视线又拉得近了线,沐清扬注意到他们在用一种很怪异的动作在运动。横着走的,倒退着走的,这些都还显得不够怪异。真正怪异的,是那些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奔行的,或是腹部着地,像一条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着波浪前行的。

紧张的感觉在心里越扩越大,沐清扬已经不敢再看,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停不下来不看。

这些古怪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移动。沐清扬追着他们移动的趋势望过去——在大楼的底部,地底的深处,有一个光凸凸的小山,赤红的眼色,自地底突兀的突出来,形成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小山上,站着一个男人。

浑身铠甲,黑红相间的奇怪纹路纹满了整个背部和肩。下身一条火光流烨的血影自腰间垂下来,一下垂到膝盖的部位。

沐清扬看不到他的脸,只从后面看到他满头杂乱无章的黑发垂下来,直达腰际。一对眼睛躲在乱发之后烁烁发光,这不是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眼睛绝不会像这般没有虹膜,圆滚滚的,中间有一道血红的猫眼似的瞳孔。同时,沐清扬更注意到,它们是活动的,正滴溜溜转动着四处乱看,有股子说不尽道不完的邪恶意味,让沐清扬联想到夜归时总蹲在墙头发出凄厉的叫声的猫。

它们也像这般,潜在阴暗的深处,诡异的看着路过的行人,唯一发亮的瞳孔里透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然后,沐清扬注意到,这人人左手持盾,右着抓握着一柄巨大的长剑。它是整体铸造而成的,攥在男子手里时,大约有四尺长,正若有似无的吸引着所有的光线。头端是锋利的尖刃,簇拥着雷电一般的怪异红色光芒。

就在沐清扬的全副精神被这柄剑所吸引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弯腰、曲膝、下蹲,骤然弹射!

霍的一声跳跃而起,两片巨大的黑翼无中生有的突的一声展开出现在背后,整个身体在它们的一震之间高飞到了空中。腾飞到一定的高底,那人便悬停在那里,自下往上看,如同一只烈焰里腾飞的妖异的隼!

下一刻,他在空中高举长剑,大叫了一声。第一声叫罢,剑光一亮,一片广阔的黑雾就笼罩了下来,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暗影天幕。再叫,剑尖开始雷光闪耀,发出惊心动魄的噼啪声响,往黑雾里喷射。

很快的,黑雾如厚云一般压下来,其间电光闪烁,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黑暗的那个时刻。第三次叫时,剑尖中雷光与黑雾崩射,那人悬在空中,有一种君王天临般无以匹敌的气势。只是,这种气势太邪恶、太阴狠、太残暴,比邪恶更加邪恶、比阴狠更加阴狠,比残暴还更残暴。就像与宇宙中与恒星并驾齐驱的黑洞,前者带来的是勃勃的生机,生者带来的是最彻底的毁灭,连一线光也无法逃脱!

沐清扬瞧着,只觉得手脚冰凉,那股无尽的邪恶与阴寒无孔不入的扑面袭来,却又无法脱逃,只能在这片阳光照不到的地底深处忍受无尽的黑暗侵袭。

无法不看他,纵然知道这是最纯正的邪恶,却还是无法不去看他。

空中那人本是背对着沐清扬,腰部的眼睛漫无目的滴溜溜乱转。可就在沐清扬发出这一丁点声音的时候,那双眼睛陡地停下来,定定的看向沐清扬。沐清扬被它盯着,只觉得全身如坠冰酷,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空中的人用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动作,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下一刻,看着沐清扬的眼睛不再是腰上的怪眼,而是一双更加怪异的眼睛。平常人的眼或许瞳色各异,但都有眼仁眼膜,这双却没有。整只眼漆黑,竟不知道里面全部填充的是瞳仁还是眼膜!

乍这么一眼看过去,根本就是两个眼形的深窟窿!

更叫人骇怕的是,每每眼睛微微晃动间,里面不仅散发着幽深的光,更有一种飘荡的黑雾在空中划出无规则的轨迹,宛如滴进清水里的墨汁,扩散着黑色的污秽。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张脸就如沐清扬最害怕的猜测一样,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有谁会认错自己的脸么?

正确的答案是,排除一切非正常因素,绝对不会!

那人,生得竟然是自己的脸!

沐清扬终于控制不住的嘶叫了一声。

那人却突地笑了,露出满嘴交错的利牙,它们每一枚都没有人齿牙齿的形状,只让人联想到鲨鱼的牙齿。它们甚至比鲨鱼的牙齿还更加尖利,排列更不规则,连舌头和下腭都生得有这种利齿。

沐清扬再退了一步,不仅仅因为一模一样的脸,还因为他静得让人发寒的眼光。

因为被这眼光盯着,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养的那只黄鸟。沐清扬一度被它的聒躁弄得烦闷无比。终于有一天,隔壁有只花猫发现了它,然后就是长达半个月的冷冷凝神。这只花猫什么都不做,每天就是静静的伏在阳台上,神情专注的看着那只黄鸟,间歇的舔一下爪或是下巴。

这样持续了半月,沐清扬有天早上起床,发现黄鸟四分五裂的碎落在鸟笼里,整个阳台与鸟笼一边血迹。满笼里的鸟毛和八歌的碎尸都在,唯独不见了内脏。现在,沐清扬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被凝视的黄鸟。

天上悬空飞着的,却是要比隔壁家花猫要恐怖上万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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