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公孙老是条狗【推荐、收藏】（2 / 2）

他的恨意开始慢慢消散，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想要守护家人，守护友情，守护一切他应该倍加珍重的东西。于是他的意志变得空前坚韧而顽强，即使跪在地上两天两夜也毫不动摇。

就当他觉得太阳出现了、希望重生了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你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骗人的，只有这恼人、冷漠的世道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他除了疯了一般地吼，疯了一般地叫，什么也做不了。

“别人稍微对你示好，你便敞开心扉，自以为是坦率，其实不过是经历了太久的孤独。”小姑娘山魈就这样看着泪流满面的易行，然后递给他一张纸巾，“你要明白世道无情。”

那么，他孤独吗？

自他出生，成长，进学，从没一刻不体会到孤独。他的宗族兄弟非议他的墨家身份，他的师长厌恶他的儒墨之争，就连他刚强秉直的父亲，有时也训斥他不够坚毅自主。君子固穷，不避孤直。可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期待着友情、渴望着亲情的孩子。

但这似乎与他无关。

直到他渐渐长大，变得不羁人管，变得毫不在乎，也就在这时，他遇上了那个令他今生今世以之为幸的方卞。但是他渴望摆脱孤独的心情，从没有一刻改变过。

小姑娘山魈又说道：“像你这种正统人家出身的人，似乎特别看重别人的出身。这也就怪不得别人不跟你做朋友，其实你跟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听到这句，易行霍然惊醒！

我，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蔑视他们的出身呢？

他们，自然指的是那一群所谓“妖人”。

自小因为门庭之争而饱受煎熬的自己，难道还要因此而放弃另一群视自己为亲故的朋友吗？

他发现了自己的毛病。

所以他决定改掉这个毛病。

所以当他看向小姑娘山魈时，已有了三分的笑意：“谢谢你。”

“你虽然是受轮回大咒的转世小金吾，现下却终究不过是个小孩子，我虽受你禁锢之苦，却也要在这临走之际回你大恩，指点几句不过是举手之劳。“说着，小姑娘山魈朝易行摆了摆手，“你且过来。”

易行身子不由自主，走上前去。

小姑娘山魈在他手上画了一道金印符咒，甫一画完，金印便消泯无踪。

“这是轮回之门，我再传你一道轮回奥义。”她便念了一篇古怪发音的奥义，奇怪易行听在耳中，却似久经背诵的程文，竟然一字不落，记得清清楚楚。

待易行将这奥义默念一遍，周身竟泛起微微金光，全身脓包居然尽数消失，气色也如常人无二，一身老伤已尽去了。易行惊叹着看着这些变化，一时竟然不敢相信。

小姑娘山魈道：“此间事了，我也尽可去周游古川大山，遍访这人间美色了。外面的人交给你了，他们受你大恩，自然忠心耿耿，如何使用，就要看你如何抉择了。”

易行肃然起敬，躬身行礼：“前辈大恩，不敢言谢。”

小姑娘山魈道：“该是你的，我都还给你了。日后不管你是转世也好，就此泯灭马栏山也好，都与我无关了。不过请你记得一件事，行事为人必要顺其本心，现在你还难以明白，等你真正掌握了轮回之门之后，你大概就会知道我的意思了。”

易行允诺。

小姑娘山魈哈哈大笑，一曲山歌飘然而起：“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一歌未罢，人已泯然。

易行复沿原路返回，只见沿路所见，景况已大有不同。原本昏暗幽晦的隧道，变为鸟语花香的山谷，一片阳光洒落下来，映得人神清气爽。到了外间，“悬空寺”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座鳞次栉比、屋舍俨然的农庄了。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易行这下可大惊失色，“难不成我已在洞里呆了数百年？那父亲、媮儿怎么样，还在人世么？”

“我王这可就想岔了。”身边翩然飞来一人，笑道。

“啊，公孙老……先生！”易行惊道。

“我王不可再叫先生了，咱们数千兄弟，尽是我王子弟，听从号令。只管叫我公孙便了。”公孙老道。

易行心道：我倒更想叫你老狗！洞中一席话，却解开易行人妖殊途的心防，因了自己的遭遇，反倒愈发尊敬这等逆天造化的生灵，便道：“那你也不可叫我王了，一切如故，叫我易行。”

“那怎么行……”

“既是听我号令，就不要再争了。”

公孙老无奈只好任从。

这边说着话，山林却骤然响起嘈杂之声，走兽鸣禽，呼呼作响，简直像是山灵间爆发一起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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