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落漫离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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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劲的五官很完美,不仅有南人温婉秀美,还因沈母胡人血统,较南人多了三分深邃,更兼眉眼开阔,俊逸不凡。青蓑笠,西雨帘,玉笑颜,形成一幅绝美画面。

阮容失神,直到沈劲出声呼唤方回神,“噢”了声后,问道:“阿劲兄,你家稻子收完了?我家的呢?我阿爷和阿兄呢?”

“我家稻谷第一日就收完了,第二天,我听说北方没下雨,就让人拉着粮食北上,直接把粮食卖给商队了。走了三日,这才见到晴天。得了钱财后,我冒雨赶了回来。叔父他们不同,还得在田仓那守着稻谷呢。”

闻言,阮言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上前道:“他们没事吧?”

“他们好好的,水、吃的都不缺,就是不能回来。”沈劲说完,见姐妹俩神情一松,这才对阮容道:“阿容,我回来的时候,顺手捞了几条小鱼回来,你要养着玩吗?”

阮容刚点头,沈劲双脚倒挂在墙头,双手捧着个青瓦罐,递到阮容面前。吓得阮言尖叫一声,阮容习以为常,上前一步,就着他的手,数了起来。瓦罐里,六条小鱼悠闲地游着,丝毫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十分快活。

阮容开心地接过罐子,展颜道:“我很喜欢,谢谢阿劲兄。”

看着阮容欢快的笑颜,沈劲忽道:“阿容。”

“嗯?”阮容随意应着,双眸盯着鱼儿不放,盈盈泛光。

“遇到任何难事都来找我,不用害怕。”

原本也在看鱼儿的阮言诧异抬头,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沈劲,再看看随意应声的阮容,呆了。回神过后,她好奇地问了句:“你说的是我阿妹吗?她会怕?”

周三郎一双眼冷得人直嘚瑟,更是强壮如山,阿妹看到他只会开心地喊“阿父”;阿母那么“威严”,阿妹照样顶撞;野蛮的仆妇在她们面前大打出手,她吓得小脸惨白,阿妹气定神闲地吩咐黄管事把人卖了;花农又脏又丑,尤其那张布满坑洼不平的脸,阿妹坦然地和他嬉笑……

阿妹,她知道“怕”是什么吗?

回答阮言的,是阮容:“我当然也有怕的时候。只是现在遇到的,都是不用怕的事而已。阿姊,我们是周家佃客,除了周家无人敢对我们怎样的;三娘子呢,最多让我们日子难过一些,可我们还有阿劲兄。而且,我告诉你噢,我有偷偷存钱,你什么都不用怕。”

靠山沈劲望着阮容浅笑不语。

次日雨歇,天色放晴。又两日,阮恒终于回家,带回了风寒未愈的阮洛,还有让人绝望的消息。

沈劲回来那日,阮家佃田已收,却因下雨晾晒不及时,有些发霉。勉强还能吃,却卖不出高价了。又因为下雨,三顷私田就一直没收。直到前日雨歇,阮恒宋管事连忙带人去抢收。阿豪被留在田间的茅屋,照顾得了风寒的阮洛。

田间造的歇脚的房子,即便是阮家,也没花多少心思。中午时分,那茅屋宅基太浅,又在水中泡了这些时日,一根廊柱落下,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不一会儿,房屋彻底塌陷。原本,阿豪可以自己逃出,可他硬是抱着沉睡的阮洛一起出逃。结果,被顶梁柱砸倒,一命呜呼。

至死,阿豪都没让阮洛受到丝毫伤害。

此等忠义之人,堪作世间表率。然,对已是知天命的黄管事来说,他忠于阮恒,为的不是断子绝孙,而是美好前程。现在,独子就这么没了,什么前程都没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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