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窥破(2 / 2)
此子虽有壮志,但因条件限制,对将领们并无威信,说到底,亲军将领信奉的还是王进谷,王横始甚至还没有坐稳“储位”,就忙着震慑旧部,极大可能导致人心背向,就算他能获得低阶军官支持,但别忘了,低阶军官能力有限,关健时刻的作用也十分有限,多余不说,只要一个董大勇倒向王知礼,就很有可能对王横始造成致命一击。
但十一娘当然不会提醒王横始这想法是何等荒谬,她还要进一步怂恿:“郎将要想胜过令叔父,还当培养自己一系势力,忠于王都督者,可不一定忠于郎将,同理,王都督能够震慑诸将,王郎将却未必能够。”
这样的话也只需要点到即止,说得更多反而容易暴露居心,故而十一娘并没有再继续提醒王横始提拔募军,而是又再强调:“总之,我把话先放在这里,若这回巡看之后,依然不能避免发生募军被亲军欺杀事故,我势必会请旨严办凶犯,到时王郎将可不要埋怨我没有考虑你之处境,王郎将应当明白,征兵令是我一手推广,募军死于战场,那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若死于同袍刀下,仅死一个董旗风可不能平息晋朔万千军属之恨,云州王,必然会为此付出代价!”
此行云州,当王衡始一再担保杜绝募军丧命哗变发生后,晋王妃目的已然达成,事态很明显,王知礼当然也不愿意哗变发生,他之目的无非是要争取董大勇而已,王横始因为自傲,根本便不在意董大勇是否投诚王知礼,这对于十一娘的计划而言当然是有利无害,不过十一娘仍然在云州滞留了半月有余,四周巡看一番,才启程归晋阳。
待晋王夫妇离开之后,王绩尚且还在感慨:“都说工窑令是暴/政,眼下只有晋王妃还敢坚持,我在宦海浮游这许多年,魄力还不如一个女子,实在惭愧得紧。”
王远致立即宽慰:“云州本不设工窑,世父何必自责?”
“王妃那句话说得对,工窑令未必暴/政,但因地方官员大多不恤民生,一味图利,才导致民愤汹汹,如今衡州叛乱,工窑令虽遭废除,却转而又要推行什么粮长制,虽说平民百姓得以喘息,然而那些已失权势之大户,以及商贾,说不定暴乱起来,更比平民可惧。”
“王妃那话是有所保留了。”王远致一语洞穿:“太原府虽也奉行工窑令,但工窑所得不用上交朝廷,故而王妃大可优待役工,然而其余地方可有这权限?朝廷下派工窑监,一文一钱都必须克扣,地方官员根本无法控制工窑,暴/政根结不在地方,实在朝廷,在韦太后,在徐修能!”
王绩因为四年以来一直将心思用于重建云州,并不知工窑令详细,这时听了侄儿的话,不由呆怔。
“韦太后难道不知此政如何实施方不虐民,太后明明清楚,却佯作不察,因为韦太后根本不在意民生疾苦,她眼里,只有工窑令带来巨大利益!世父难道不明白,太原府虽有推行工窑令,但所得利益,对于军需而言实乃杯水车薪,究其原因,无非王妃让役工享得利益,还没有疏忽让太原府官员获益,如若大周州县皆效仿太原,工窑令已然失去原本作用,结果根本无法让太后满意。”
王远致深深吸了口气:“如今工窑令被废除,王妃起意将建成工窑分赁商贾,由商贾雇工烧制,这样一来,商贾更加不敢苛虐窑工,王妃也可省去分利官员,工窑所得,倒比从前更加可观,王妃这么做,其实明白工窑令真正弊端所在。”
“远儿言下之意?”王绩脸色铁青。
“世父,远从前也以为,当仁宗帝驾崩,大约也只有韦太后能够暂时执政,有文皇后在前,后宫执政于大周而言,并非悚人惊闻,可是看到如今,远相当确定,韦太后并无治政之能,若放任其弄权,大周社稷必亡!”
“你!”王绩大惊失色,但他实在不能喝斥出声,因为他自己也明白,侄子的看法并非荒唐。
“但远深深折服于晋王妃,因为依远看来,四年前太原时势,就算换作大父,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当便能推行新政,世父,晋王妃之才干,堪比文皇后,试问,王妃怎会臣服韦太后,当真为其效命!”
见王绩呆若木鸡,甚至手扶膝案才能坐稳,王远致却再出惊人之语:“世父!据远观察,晋王感观敏锐,城府极深,对晋王妃极为倾慕,并不似传言之中……贪图享乐、一无是处,晋王妃甘愿听从韦太后操控,看来是……将计就计!世父,晋王妃当真仅为铲除云州王才安插亲信宠络募军?要是武威侯早已投诚晋王,今后晋王再掌云州兵权……”
王绩再也忍不住:“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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