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布戏(1 / 2)
桓篱随手拈着一盏酒杯,靠在回廊上,看着不远处一少年又轻松掷入壶中一支箭,引来稀稀落落地几声鼓掌叫好,撇撇嘴,很是无趣地转开了眼。
这种女儿家玩儿的东西,真不知怎么那群平日里一板正经的侯爷长辈们就看的这么起劲儿,还不惜让小辈少年郎们一个个地上去“比赛”,实在是…太羞耻了…
“好力道…!”又传来淅沥地几个掌声,连叫好声都显的很是有气无力。见那个名叫蒙拓的少年又投中了一箭,他的“队友”们敷衍地继续鼓励着,恨不得让他就这么投到天荒地老,让自己不用有上场的机会。在下方坐着观看的人群中,慕容左将军的兴致最高,还常常会发出几声响亮的“好!”字,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桓篱叹了口气,一口将杯中剩余的酒送入嘴中,还没等咽下去,被人突然从后面拍了一巴掌,就这么“噗”地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一向风流倜傥的桓家墨少有些狼狈地用袖口挡住脸面,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这才将呛进肺里的辣酒给咳出来了些,红着眼睛回过头去寻找罪魁祸首,正好对上郑戎百无聊赖的模样。
“唉…好无趣啊…这些长辈们今晚是怎么了都盯着这里,连个乐子都没法找啊!”见桓篱脸色不好,郑戎也不甚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背,往他身边一杵,身子向后仰靠在栏杆上,懒懒道,“别担心,刚刚没人看向这里,你的形象还是保得住的…”
桓篱四处看了看,见真的没人发现他躲在这里,不由松了口气,继而感叹自己真是机智,在长辈们刚往这边走来时就抽身闪人了,不像有的公子哥们想要趁机表现表现还往跟前凑,结果傻眼了吧?被兴致上来的长辈们当场分了两组进行“掷壶”比赛,现在想逃都逃不掉了。
中招的不少,就连容芥、庾邝也不得不装作很兴奋的模样在下面跟着鼓掌,然后羞耻地排队上去投壶。在公子哥们兴致缺缺,不上心的不上心,随意放水的放水状态下,无意中就让那个很是听话认真投壶的陌生少年大大露了一回脸,成绩竟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人。桓篱摇摇头,杯子一举放到嘴边,却忽然发现酒已经喝完了,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一侧脸,看着郑戎挑剔道:“你怎么也找到了这里?快到一边儿去!两人在一起目标太大!”
郑戎抱住栏杆不松手:“别这样!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就借块地方躺一躺嘛!”
桓篱也没真要赶他,顺势皱眉道:“姬晏跑哪儿去了?”作为主人家,也不出来管一管,好歹为他们在长辈面前争取一些“尊严”。
说完就见郑戎面色古怪地向下一指,顺着就看见一人白衣出尘,清冷若莲地坐在长辈中间,眼神平淡地看着别人在“犯傻”,在他身旁还坐着太子晋。
桓篱:……
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道:“他为什么可以坐在那里。”
“…那你能想象的出公子晏站在那里去投壶的模样吗?”
桓篱:……
算了,那画面太美还是不要折磨自己去想了。
正在腹诽着,余光一扫,忽然见一个身影很是矫健利索地从人群后面闪过,没有被人发现,成功地逃离了上去丢人的命运。
“…咦?”正无聊着的桓篱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随着他追了过去,见他翻身躲进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围栏内,见安全了,这才懒洋洋地舒展修长的身子靠坐一边,又从怀里摸出了不知从哪里顺的一壶酒,拔出瓶塞深吸一口,继而美哉地喝着酒看热闹。
“…咦!”桓篱讶然地直起身,凤眸中闪烁出光芒。那人的姿态莫名地像极了一个人,曾几何时那人也最爱在无聊的宴会上溜号,顺走一壶酒,再带着他,躲开几十双眼睛逃到某个隐蔽又舒适的地方,喝着小酒,天南海北地聊着…那时候桓篱虽嘴上唱着反调,但其实心里兴奋的不得了,只觉得哪怕听那人瞎扯段子,也是整个宴会最有趣的事情了。
这般想着想着,凤眸中的光彩就渐渐消失了,转为一闪而过的落寞,最终沉寂下来。
“你在看什么呢?”郑戎躺的懒的动,直接拿脚踹了踹他。
桓篱嫌弃地往一边挪了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接下来的目光总是往那边喝酒的人身上瞟,连下面场中发生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喝完一坛酒了…他站起来了…他…准备走了?
——要去哪儿?!
桓篱莫名地也跟着起身,惊动了都快睡着的郑戎,揉揉眼问道:“宴会结束了?我们要回家了?”
“睡你的,早着呢。”
——那人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怎么露出这副有好戏看的笑容…
“哦…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脚坐麻了,起来活动活动。”
——他走了!
桓篱忽然心里痒痒的,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他的身手在闵京公子哥当中算是好的,远远的勉强能看得见人影,东拐西蹿的…他终于,把人给跟丢了。
正当他站在一片树林下发愣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领子一紧,接着被人提着胳膊给拽上了树。刚坐到树上身子还不稳地晃了晃,又因勒住了嗓子憋的要咳嗽,嘴巴却忽然被人用手给捂上了…
“唔…”桓篱憋的脸通红,下一瞬就感到带着酒气的气息围了上来,低低的声音在耳边戏谑道,“别动,也不许咳。”
“…唔!”还讲不讲理了!他今天是犯了什么触,怎么嗓子总是遭殃?!
“憋不住也得给我忍着,别耽误了爷看好戏。”
桓篱渐渐安静下来,心里却有些恍惚,怎么连语气也这么像…
他轻拍了拍那人捂住自己嘴的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那人果然很干脆地就放开了他,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扯了扯。
桓篱强忍着嗓子里的不适,当真没有咳出来,回头看去,见到那人的面孔时愣了一下,张张嘴,无声道:“…锦城将军?”
庾邵勾唇,点了点头。接着他黑眸一亮,眉峰挑了挑,指了指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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