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识破身份(1 / 2)
长玥并未犹豫,恭敬淡道:“今日宫主入宫,接触的佳人并不多,今下午那几名宫妃,怕是顾忌再生事端,定不会趁夜来此与宫主相聚,从而遭人口舌,坏了声誉。而那昭仪苏琉,本是英气,性子微狂,她对宫主极其倾心,今日又夺白狐,威胁扶玉将宫主请去荣浮宫,如此性子,若说她又胆量堂而皇之的过来,扶玉,自是相信。”
妖异之人轻笑一声,并未言话,异色的瞳孔在她面上兴味流转,待片刻后,才漫不经心的出声道:“扶玉美人儿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长玥垂眸下来,恭敬低道:“苏琉刚入宫为妃,但却心系宫主,甚至夜里还会前来相见,此事,于宫主而言,却并非好事。”
他嗓音微微一挑,邪肆柔魅的问:“扶玉美人儿这话何解?”
长玥缓道:“晏亲王本是善妒之人,便是并非真正喜欢苏琉,但也容不得苏琉入了宫还在心里装着别人,是以,苏琉这般心系宫主,甚至还会在夜里亲自过来寻宫主,此事于宫主而言,的确并非好事。”
他似是听了笑话,轻笑出声,挑着嗓子问:“大昭皇帝善妒又能如何?难不成,自己喂不饱自己的宫妃,便还怪罪起本宫来了?再者,即便大昭皇帝恼怒本宫,你以为,本宫便怕了?”
这人的话,着实粗俗鄙陋。
长玥眉头稍稍一皱,却也仅是片刻,她微微敛神,恭敬缓道:“宫主本事了得,自不是晏亲王能比,是以,宫主定不会畏惧晏亲王。只不过。宫主此番入宫,想来也是有所为之,若因此而扰了宫主与晏亲王之间的关系,似也不好。”
他慢悠悠的道:“扶玉美人儿倒是冰雪聪明呢。你如此之言,可是在为本宫担忧?”
长玥心下微沉,着实是不敢恭维他这话。
她能如此,无疑是不愿这妖异之人于这宫中再生事端罢了,再者,那苏琉的父亲豫亲王,也本是晏亲王的眼中钉,若与苏琉走得太近,倒也容易被牵连。
长玥如是想着,待默了片刻,才恭敬缓道:“扶玉之言,确为担忧。若宫主当真不愿在这宫中惹上麻烦,今夜,便最好是在得回白狐后,便与那苏琉,断了瓜葛。”
长玥这话,缓慢而又认真,隐约之中,也卷着几许坚持。
待嗓音一落,他却并未言话,那双异色的瞳孔就这么兴味盎然的望她,待周遭沉寂半晌后,他才慢悠悠的道:“扶玉美人儿如此提醒本宫,言之凿凿,语带忧虑,倒是容易让人误会呢。”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懒散柔腻的问:“你如此干脆的让本宫与苏琉之间断了瓜葛,其一是为了不愿本宫在这宫中生事,其二,可是倾慕上了本宫,不愿本宫与别的女人亲近?”
他问得兴味盎然,语气浓烈而又魅然,似要滴出来一般,然而这话语内容,却似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绕开了。
长玥心下微滞,终归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妖异之人的心思,历来让人捉摸不定,擅戏弄,更擅调侃。亦如他此际这话,也是调侃之意十足,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曾掩饰的盎然兴味,着实是让她心生凉然,略浮无奈。
待稍稍细想,也不难发觉他刻意的转移话题,长玥也略微了然,心下深处,也终归是打消了再度劝说的念头,仅是垂眸下来,默了片刻,才低沉恭敬的道:“扶玉,只是担忧宫主会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待嗓音一落,她便不说话了。
妖异之人似是兴致缺缺,魅然的语气也卷了半分不曾掩饰的失望,“还以为扶玉美人儿倾慕上了本宫,是以才担忧而言,却是不料,扶玉美人儿着实不解风情,竟还将这话挑明的说了。”
长玥恭敬而立,依旧不言。
他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正要再道,不料突然间,门外再度响起那名宫女恭敬的嗓音,“衍公子,苏昭仪求见。”
宫女的语气,染着几分来不及压下的诧异。
长玥神色微动,却也稍稍愕然,不料那苏琉果然是按捺不住性子,此际真的来了。
她按捺心神的转眸朝妖异之人望来,却见他俊容带笑,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白貂的毛发,那双异色的瞳孔,也是邪肆幽远,给人一种莫名的算计与深沉之感。
“苏昭仪已在门外,想必宫主与她定有私话要叙,扶玉不便打扰,便先出去了。”长玥凝他几眼,心神微动,恭敬出声。
待嗓音落下,他勾唇而笑的朝她望来,却并未阻拦,反倒是慢悠悠的道:“天寒地冻,夜色深沉,扶玉美人儿,可莫要走远了。”
长玥按捺心神的恭敬点头,随即便转了身,缓慢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待打开殿门的刹那,瞬时,凛冽的冷风迎面而来,那寒凉感太浓太烈,一时,面上皮肤竟犹如刀割。
而殿门之外一米之距,苏琉一身华袍,怀抱白狐,与那名宫女一道而立。
冷风凛冽,肆意拂刮之中,将苏琉的衣裙卷得老高,大抵是一路过来,受了不少风寒,此际,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令人乍眼观望间,竟觉察出了几分苍凉悲戚之意。
长玥并不曾朝她四目相对,仅是扫她一眼后,便垂眸朝她怀中的白狐望了两眼,缓步出了殿门,朝苏琉低沉无波的道:“苏昭仪,宫主有请。”
苏琉一言不发,踏步往前,不料刚行一步,怀中的白狐发狂般伸着爪子挠向了她的手腕。
苏琉一痛,眉头紧蹙,当即将怀中的白狐朝地上一扔,那白狐轻巧的在地上弹了一下,最后径直朝长玥跳来。
长玥神色微动,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白狐倒是在她怀中稍稍调整了姿势,而后蜷缩一团,竟是逐渐合了眸。
“好吃好喝的待它一日,却仍不过是白眼狼一只。这白狐,倒与扶玉姑娘一样,心狠狡猾,你们能谐和相处,倒也是蛇鼠一窝。”正这时,苏琉撩袖查看手腕的几道带红抓痕,嗓音冷冽。
长玥目光微沉,刚抬眼朝她望去,她则是已然朝前踏步并入了殿门,而后,则在长玥冷沉的目光中,轰然将殿门合上。
一时,前方宏然雕花的殿门挡住了殿内的不少亮光,长玥回神过来,伸手摸了摸怀中白狐,而后则将目光朝一旁宫女望去,默了片刻,低道:“我家宫主与苏昭仪有话要叙,我暂且不能入得殿内。是以,此际想问问姑娘,我可否入那主殿去,稍稍避避夜风,待苏昭仪出来了,我再回偏殿来?”
长玥嗓音平寂,无波无澜,语气,也微生复杂与令人头皮发麻的厚重。
宫女怔了一下,眉头一蹙,面上滑出了几许拒色。
长玥深眼凝她,未待她开口,便再度低沉无波的出声,“不过是去得主殿避避风罢了,你无需顾忌什么。再者,长玥公主之名,我也听过,此际,倒也想去主殿为她上柱香。”
嗓音一落,已是不顾宫女反应,长玥抱着白狐,缓然无波的转了身,朝不远处的主殿而去。
宫女惊得不浅,当即小跑而前,拦住长玥去路,眉头紧蹙,为难道:“还望姑娘止步,不可惊扰了我家主子。”
长玥暗叹一声,低沉道:“长玥公主,人已亡,连尸首都已不存。你如今守着这座空殿,守着一个虚无牌位,也无甚意义。既是,人已亡,那长玥公主都已看不到你如此忠心了,你又何不放下一切,好生的为自己活着?我瞧你也不过双十年华,若能费些心思的出宫,再嫁个体贴你的人,也比苦守这空殿要好。”
“公主待我如山,而今我独独存留,守在此处供奉公主牌位,也是应该。再者,我不求公主能看到我的忠心,我只求,公主还能回来。”她神色顿时悲然,全身上下,似也突然间被悲伤覆盖。
长玥静静的观着她,一时,抚摸白狐的手也是不由而然的顿住,心下深处,也生了几许怅惘。
以前金枝玉叶,满身荣华时,除了太子哥哥及萧意之等人的陪伴,便数这贴身婢女金缕,最是得她心意。
曾还记得,往日她与萧意之偷偷出宫,便也是让这金缕,扮作她的模样,瑟瑟发抖的躺在她的榻上,以防外人发觉她出宫之事。
往昔啊,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故人在前,她不再是她的公主,而这金缕,却只能守着她的牌位,苦苦的盼她归来。
物是人非,终归是,物是人非了,无论再怎么守,再怎么盼着,她慕容长玥,也回不到当初了。
“人已亡,又何来回来之说。你家公主,早已命亡,连尸骨都无存了,她回不来的。”长玥默了半晌,才厚重低沉的出声。
却是不料这话一落,宫女眼中的泪顿时收敛不住,苍然而下,整个人似也控制不了情绪,竟开始无声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一言不发,也未吭声,仅是不住的伸手擦着眼泪。
长玥一时心中发揪,暗叹一声,终归是忍不住朝她唤了声,“金缕。”
瞬时,她蓦地抬眸,怔怔望她。
长玥微微皱眉,再度叹了口气,低沉沉的道:“入殿叙话。”
嗓音一落,不再观她震惊发呆的模样,长玥缓步绕开她后,便朝不远处的主殿而去。
直至,她伸手推开主殿的殿门,金缕才回神过来,震惊呆然的朝她跟来。
长玥并不曾回眸朝她望去一眼,待入得殿门后,她目光先是朝不远处案桌上的牌位扫了一眼,而后,满面淡然甚至轻车熟路的朝不远处的软榻而去。
金缕急忙合了殿门,转了身,立在殿门边呆呆望她,足下,似有千百斤重,半步都挪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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