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第381章 再等等(1 / 2)
夏雨昨夜梦中飞上了天堂,见到了梧桐树下的文雪辉。
梦醒来,泪已湿巾,夏雨早已习惯了梦醒时的阵痛,她轻轻拭去泪水,推开窗,带着青草味的春风迫不急待地涌入房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程浩起床后,整理好今天谈判用的资料,就来隔壁房间叫夏雨吃早饭。
早饭后,夏雨和程浩离开了这座位于市郊的万园宾馆,赶往市中心的谈判地点。
夏雨,三十四岁,经营农作物及农作物加工,生产、销售、经营管理、谈判签约,这就是她的工作。每次出来谈生意,夏雨总是带着她的弟弟,也是她的助理——程浩,他们总是习惯住在远离喧嚣的市郊。这次出来,她照例带着程浩,照例住在市郊,一切都那么平淡、自然,然而命运会为她安排怎样在的一天呢?
百花大厦的梧桐花苑,夏雨和程浩在等林家辉。林家辉是诚辉公司总裁林志诚的独生子。诚辉公司是一家大型贸易公司,夏雨一直想与其签订长期合约,与其建立长期供销关系,然而诚辉公司一直不看重雨园的生意。
程浩站在窗前,看着每一辆驶近百花大厦的车,很不耐烦地等着林家辉的到来。
“这个林总怎么搞的,说好九点到的,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怎么还不到,这个林总干吗在外面订房间,干吗不直接去他们公司谈判,原来诚辉对我们雨园不感兴趣的,怎么忽然改变了呢?”程浩问了一连串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仿佛也不需要回答。
“浩儿,再等等,不管怎样,这总是个机会,如果真能与诚辉签约,以后我们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生产上,免得我们花那么多精力与那些零售商打交道。”夏雨心里也没底,但还是想试试。夏雨等得无聊,便开始欣赏这个房间的布置,这个被称为梧桐花苑的房间,果然在墙角、窗台、茶几上摆放了一束束开放的梧桐花,墙壁上,一弯清水,一片草地,几棵高高的梧桐树,梧桐花正开,一片绒绒的淡紫色,夏雨恍惚又看见了文雪辉,梧桐树下,文雪辉笑得好灿烂..
“姐,可能是林总来了。”浩儿听到敲门声,一边说着“请进”,一边向门口走去,迎接那位未曾谋面的林总。夏雨也收回了未及走远的思绪。
门打开了,整个房间亮了起来,整个世界亮了起来,难道昨晚的梦真的变为现实,难道夏雨真的飞上了天堂,还是文雪辉从天而降,夏雨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可爱的笑脸,看到了梧桐花开的美丽。
“夏总,夏总,林总来了。”程浩换了商场的称呼提醒显然有些走神的夏雨。
夏雨从梦幻中醒来,与酷似文雪辉的林总及另一位杨先生握了手,相互寒喧后,双方开始谈签约的问题。
春日的阳光温和地照耀着这座亮丽的城市,照耀着这幢辉煌的大厦,照耀着大厦门前快乐又苦恼的保安和服务生。他们的快乐是有份还算稳定的工作或是有个还算幸福的家庭,他们的苦恼是为什么他们不能象出入大厦的那些人那么富有、显赫,他们用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看着出入大厦的男男女女。
十点半,梧桐花苑的四位客人走出百花大厦,除了程浩看上去有些烦燥,其他三位看上去都很开心的样子,生意好象谈得的不错。大厦的服务生照例用羡慕又嫉妒的目光送他们远走。
回到万园宾馆,程浩的烦燥终于由表情转化为语言。“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答应跟他签约,那家伙什么都不懂,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他觉得我们乡下人好骗,就挽个圈套,大老远的让我们来钻。我猜他跟诚辉公司没任何瓜葛,他冒充林总的儿子来骗我们,他要提供国外的生产设备给我们,还要我们付定金,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当初发传真说跟我们谈代销的,我们的产品需要内销或出口,哪儿需要进口什么设备。姐,你到底怎么了,那小子演技并不高,懂一点商业知识的,都能看出他是骗子,可你却答应与他进一步谈判,这简直莫名其妙,干吗在一个骗子身上浪费时间。”程浩觉得这次谈判莫名其妙,一向沉稳冷静的姐姐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夏雨站在窗前,并没有听程浩讲话,从她见到林家辉,她就觉得整个世界亮起来,她望着窗外,窗外春意正浓,青草亮亮地闪着光,阳光快乐地在枝叶间跳着舞,几只鸽子在草地上悠闲地散步,两个女孩子从石砌的小径走来,开心地说着什么,走近草地时,惊得鸽子朴愣愣地飞去,远处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轮滑鞋,飞一样在路边花园的小径上穿梭。夏雨忽然有一种想飞出去的冲动。
“浩儿,我们中午出去吃饭,去市中心,找一个热闹的饭店,吃完饭去逛街,好不好?”
夏雨的兴奋让程浩莫名其妙。“姐,你怎么了,又要去市中心,你一向不喜欢热闹的。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合同..”
“你能不能先放下那个合同,我现在想出去玩,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夏雨说着就拎起背包准备走了。
程浩想姐姐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她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况且合同还没有签,出去玩也不错,陪姐姐玩本来就是浩儿最开心的事。
整个下午,浩儿陪夏雨吃饭、逛街、喝冷饮、买衣服、买玩具,浩儿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开心,浩儿眼中夏雨是个稳定成熟甚至有些沧桑的女人,是大他十二岁的姐姐甚至长辈,可是这个下午夏雨忽然变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浩儿也体会到一种超越姐弟情的轻松和快乐。他同时又感到困惑,什么原因让姐姐有如此大的变化呢?
他们很晚才回到宾馆,夏雨高高兴兴地整理着她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浩儿习惯性想起那个合同,但他知道姐姐不想谈这个问题,他想他应该先搞清楚什么事情让姐姐如此开心兴奋。
“姐,你一向不喜欢热闹,为什么今天.”
夏雨抱着一只刚买回来的黄毛黑鼻子玩具狗,坐在床边,眼睛本来看着浩儿,可听了浩儿的话,就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幽幽地说:“我不是不喜欢热闹,我是害怕热闹,在热闹的人群中,我会感到孤独,我害怕孤独,你懂吗?”
“因为文雪辉,是吗?”
“浩儿,你对文雪辉了解有多少?蓝姨对你讲过他吗?”
“大家都知道你们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你们的故事,大家了解的不多,你跟蓝姨都不肯讲,是怕提起来心痛,对吧?”
“浩儿,我想让你见见雪辉,”夏雨转过头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皮夹子,递给浩儿,浩儿看见了姐姐眼中晶莹的泪光。打开皮夹子,浩儿看见一副刚刚见过的面容。
“姐,他,他是……”照片中的人真的很象林家辉。
“他就是文雪辉。”
浩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要答应与那骗子签约,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可是姐姐,今天那个林家辉,他不是文雪辉,他是个骗子,文雪辉已经不在了,已经.。”
“不要再说了,”夏雨脸上有了一种痛苦的表情,她的双唇有些颤抖,声音变得凄凉:“浩儿,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失去最爱的痛苦,”夏雨停顿了几秒钟,长长地叹口气,象是在压抑她痛苦的感情,然后接着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雪辉,醒来时,我发现那是一场梦,而雪辉已经不在了,我永远也见不到,听不到他了,你不明白那种心痛的感觉,心真的被撕碎,很痛很痛。记得雪辉离开两个月后,有一天,在大街上,我看到一个人的背影跟雪辉很象,我就傻乎乎地跟了他两条街,我真想走上去叫他,转过头来,真是雪辉,那该有多好,可我不敢,我怕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后来那人上了公交车,我又后悔为什么不上去叫他,也许他真的是雪辉呢,我是不是很傻。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盼着雪辉的出现,我知道那不可能,可我心底真的有这种期盼。”夏雨又停顿了。浩儿此时已进入了一种哀伤的境界,他坐在沙发上,眼睛茫然地盯着地板。夏雨轻轻地抚mo着手中的黄毛狗,脸上慢慢有了一丝晴朗,“雪辉属狗,头发稍微有些黄,我常叫他黄毛狗,”夏雨的话象是自言自语,她看着黄毛狗,眼中甚至有了一丝喜悦:“浩儿,你不知道,我今天看见林家辉那一瞬间,我想雪辉终于出现了,上苍终于把他还给我了,我不会再让他消失,绝不会。”
浩儿忽然觉得事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为姐姐找到“雪辉”而高兴,还是为姐姐遇到一个骗子而担忧,他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件事,还是去睡觉的好,“姐,已经很晚了,我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浩儿回房睡了,夏雨也休息了,可是两个人都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林家辉驱车赶到万园宾馆,夏雨和程浩早已等候在宾馆门外,按昨天商定的日程,他们今天要去诚辉公司看一看,双方进一步了解以便下一步签约。。可夏雨却说不去公司了:“林总,我们不常来s市,不如你带我们到处走走,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好哇,好哇,我有的是时间。”林家辉求之不得,夏雨、程浩上了车,林家辉开始陪他们漫游上海。
夏雨昨夜一夜未眠,她很开心遇到了林家辉,她又很痛心他是个骗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更不想再看林家辉拙劣的演技,可她又不想拆穿他,甚至害怕拆穿他,所以她不想再按商定的日程行事,她想先放松一下,只要能看到“文雪辉”,她就很开心了。
林家辉一开始听说不去公司了,感到轻松又庆幸,免得自己继续演下去露出破绽,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这个夏总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吧,哪儿有生意人出来不谈生意,只四处游玩的,该不会人家早就识破了自己,哄自己陪人家玩两天,然后一走了之。有了这种想法,林家辉就处处防着,除了提供车马之便,其它吃饭呀、游玩呀一概不肯付帐。夏雨也不想让林家辉出丑,就处处抢着付帐,程浩在一旁看着乐不得、恼不得,烦、烦、烦、一直的烦。
别看林家辉对谈生意一窍不通,吃喝玩乐起来,可是样样精通。一天中午,林家辉提议去吃西餐,夏雨和浩儿对西餐了解不多,他们喜欢吃中餐,尤其是雨园带着乡土气息的农家饭,对于西餐有些不习惯,更谈不上有什么研究。林家辉却对西餐和中餐一样,讲起来头头是道,吃起来津津有味,尤其他吃饭的样子简直象个绅士。浩儿从没见饮食水准这么高的骗子。
在大型商场里,林家辉娴熟地为夏雨介绍着各种名牌服装,以他的水平一定能端掉那些服务员的饭碗。他很有眼光地为夏雨挑选服装,然后帮夏雨拎着一堆衣袋,殷勤地就象夏雨的恋人,有个服务员脱口而出说:“先生,你女朋友穿这衣服真漂亮。”两个人有些尴尬,但谁也没去解释。浩儿忽然有了一丝妒意,于是快走两步赶上去,嘴上客气地说着:“林总,我来拿吧。”手上几乎是用力地把那衣袋抢了过来,然后寸步不离地跟在夏雨身边。
坐缆车时,林家辉与夏雨同坐一辆,浩儿自己坐一辆,浩儿自已坐在车上没有丝毫的乐趣,然而夏雨却感觉生活如此美好。看看脚下的青山绿水,望望头上的蓝天白云,一群白鸽欢快地掠过天空,夏雨很久没有读过这个世界的美丽了,不是不想读,是不敢,她害怕读到美丽时无人分享的孤独。现在上苍把文雪辉还给了她,她终于敢去面对这个世界的美丽。
夏雨与林家辉、浩儿一起吃饭、逛街、逛商场、游风景区,就这样三个人有人快乐,有人烦躁,有人轻松又疑虑地渡过了三天。第三天中午吃饭时,浩儿接到了雨园的电话,曹伟麟与富达的刘老板做了票订单,问这边的情况怎样了。浩儿知道现在对夏雨讲什么都没用,最重要的是拆穿林家辉。
晚上,林家辉开车送夏雨和程浩回万园宾馆,林家辉走后,程浩马上叫了辆出租车,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在车上,他们紧紧地盯着林家辉的宝马,谁都不说话,夏雨害怕看到真相,而程浩正是要揭穿真相。
宝马驶近百花大厦,那位与林家辉同去谈判的杨先生在那儿好象已经等候多时了,浩儿让司机驶近林家辉,他一定要让夏雨听见林家辉讲什么,一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林家辉根本没想到夏雨会跟踪他,于是夏雨听到了一段她极不想听到的对话。
“杨老板,你的车子再借我用两天,顶多三天,三天后那夏总就签约了,这车子的租金,还有我欠你的钱一次还清。”
“签约付款?谁知道人家买不买你的帐,我没见你哪次‘生意’谈成过,说实话你的骗术真不高明。”
“什么骗不骗的,别说那么难听,我不过是个混混,混口饭嘛,我可没想过骗谁,他们付款,我给他们机器也不算骗呀,况且前两次人家见了我掉头就走,我那破机器也出不了手,这次也真得难说,我也想过她不付款了,所以这几天我除了提供车子,其他的消费我从来不付帐,既使大家最后一拍两散,我也白赚几顿饭呢。”
“那你欠我的钱呢?”
“哎呀,就算她不付款,我老爸的钱也快到了,到时候一定还你,再说我也不过是最近手气不好,过几天我一定能翻本,我谈生意的水平不高,可我的赌术很高的,你要相信我嘛。”
“那好,车子再借你三天,钱嘛,再宽限你七天,我可是看你老爸的面子。”
“好,谢杨老板,拜拜。”林家辉吹着口哨钻进车里,一溜烟地跑了。
“姐,你听到没有,他不过是个赌徒。”浩儿象侦探破了案一样轻松,却不知坐在后面的夏雨已经泪光点点。夏雨早就知道林家辉是个骗子,可是她一直在逃避,真正面对现实时,她心里很痛,她不想放弃林家辉,可她又觉着认识林家辉是对文雪辉的亵du。她心里很乱,坐在后面默默地流泪,浩儿丝毫没有察觉。
回宾馆的路上,浩儿一路望着窗外,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这个城市的美丽,高楼大厦、霓虹闪烁、流光溢彩,处处充满了现代气息。浩儿想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难怪那么多人想往大城市里挤,但他又想如果让他选择定居之所,他还是会选雨园,他习惯了雨园的宁静和恬淡,他也习惯了雨园特有的欢乐与热闹。雨园丰收后的跳舞会,雨园春节里震天响的爆竹,雨园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那才是真正的热闹,而都市的热闹只能算是一种喧嚣。他一路欣赏着城市的夜景,心里却想着雨园,不觉有了一种想家的感觉。于是回到宾馆,浩儿就提起回家的事儿。
“姐,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还没说要走。”夏雨坐在床边,神情呆滞地看着地板。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那家伙是个骗子,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曹伟麟打电话说接了新订单,我们回去还有很多事做。”
“是的,他是个骗子,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我说过我不会让他消失,我一定不会让他消失。”夏雨说话的声音很疲备,却很坚定。
浩儿真的拿姐姐没办法,刚才的轻松和快乐劲儿没了,疲倦迅速席卷了全身,身体疲备地落在沙发里。“那你要怎么样?”
“我想带他回雨园。”
“你说什么?”浩儿腾地从沙发里弹起来,“你说带那个骗子回雨园,让他住进梧桐庄园,这太过份了,这简直莫名其妙。”
“浩儿,你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夏雨已经无力再去辩解。
浩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疲备地躺在床上,林家辉的面孔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努力不去想林家辉的事情,他想起梧桐庄园,庄园的人们在做什么呢?夏伯、夏伯母、常叔、常婶、蓝姨可能坐在客厅地看电视,也可能在文雪园里坐着地唠家常,不管在哪儿蓝姨手里一定没闲着,蓝姨说了她今年要给庄园里每个人都织件毛衣,织的比买的穿着暖和舒服,一开春儿蓝姨就“动工”了,走到哪儿手里都拿着毛衣针线,不停地织,浩儿出门时蓝姨正织浩儿的毛衣袖呢,对了,出门时常婶有点感冒,也不知好了没有,夏伯……。浩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夏雨约林家辉在自己房间见面,林家辉一到,夏雨开门见山地说:“林先生,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但你要跟我回雨园。”林家辉屁股还没坐稳,一下子让夏雨说懵了,一来夏雨如此直接地拆穿他,让他这个厚脸皮的人还是觉得有点儿尴尬,二来夏雨要他去雨园搞得他摸不着头脑。浩儿也没想到夏雨这么直接,这显然是夏雨考虑了一夜的决定,浩儿也不想再干涉此事。
“夏总,你,你什么意思?什么雨园?”林家辉还想挣扎着去掩饰。
“林先生,我们不必再绕弯子了,你欠人家多少钱,我帮你还,还了你必须跟我回雨园,雨园是我的家乡,是个小乡村,你的一切日常开支我负责----”
“我卖给你啦,你是不是有病啊?”林家辉搞不清夏雨的意图,抬屁股想溜,但被浩儿制止了:“林先生请坐,听我姐把话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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