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亲人相见(2 / 2)
“不不!朕亲自去接她!”
话音还没落,上官无痕的身影就消失在瑰玮宫内。
小宮侍看着疾步离开的皇上,脸上浮现惊叹之色;怪不得那个脾气很不好的黑鸦卫用警告的语气提醒他不可待满那人,感情那个人的来头真的如此之大,竟然能让向来喜恶不行于色的皇上如此失态坦诚。
*
行宫外,马车前。
朱泽掏出银两打发了车夫离开后,徐昭便由他扶着站立在红色的宫门前。
一身素雅的长裙清逸飘然的穿在她身上,红色的长麾随风微微摆动披于肩头,乌黑的长发依然简雅的用一根白玉簪轻挽,偶尔有一两根发丝调皮的垂落于颈项之间,更添妩媚风情;绝色之容虽不负往日灵动神采,却自带沉稳大气、尊贵无双,要人绝不敢轻视纵然身不显金银却气质出众、风华绝代的她。
黑鸦卫站在徐昭身后看着她挺直端静的背影,心生感慨之余不免为自家王爷可惜了起来;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王爷会对她徐昭动情,面对这样的女子,恐怕世间没几个男人能控制的住;但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王爷与她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更何况,现在这人明显又怀了身孕,和王爷之间恐怕会更不可能。
就在黑鸦卫暗自兴叹着主子颇为坎坷的情路时,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一路从瑰玮宫方向直奔而来;行宫之中的人在看清楚那疾步快跑的人影时,连连惊愕的同时忙跪身行礼,绝不敢去冒犯天颜一步。
而徐昭就正站在宫门口,在老远看见那跑来的人影时,眼眶立刻泛起泪光,推开朱泽的同时便也扶着肚子朝着那人快走过去;惊吓的朱泽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不停地念叨着一句‘小心孩子、孩子啊……’
当日宛城一别,谁也想不到还不及一年他们兄妹便能再次相见,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滚滚热泪顷刻间轰然崩塌落下,当徐昭在投入上官无痕展开的怀抱时,还未来得及喊一声皇兄,哽咽委屈的哭泣就已漫了出来。
听着伏在他肩头阵阵哭泣的徐昭,上官无痕自然也是心疼无比,不停地低头低声宽慰,一双手更是紧紧地抱着她早已粗圆了一大圈的腰,将她密实的护在自己怀中。
望见这一幕的宫人们都吓得不轻,就连黑鸦卫和朱泽也瞠目结舌的张在原地,看徐昭像是找到鸡妈妈的小鸡似的,扑在上官无痕的怀里哭的抽抽嗒嗒。
兄妹能够再次重逢,上官无痕自然是欢喜无比;要知道这数月以来,他几乎是派遍了人去寻找徐昭的下落,眼见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派出去可连她的一个人影都找不到,那时候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不管怎样,好在上天总算是待他不薄,能够让他看见平安无虞的阿昭,只是这肚子……
在徐昭被上官无痕领进瑰玮宫的时候,上官无痕就一直保持着摸索下巴一眼严肃的盯着徐昭肚子看的动作。
徐昭被朱泽扶着坐到宽背靠椅上,又喝了几口宮侍送上来的香茶后,才主动开**代道:“皇兄,这是我的孩子。”
这不是废话嘛,挺了这么大的一个肚子,谁敢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可是他现在更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楚烨的。
注意到上官无痕投过来的白眼,徐昭满脸慈爱的继续道:“也是楚烨的孩子。”
‘扑腾’!上官无痕的脚踝狠狠地崴了一下。
徐昭忙扶着椅把要站起来,就被上官无痕打着手势安抚住:“没事没事,你身子重,且好好坐着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搬来一个圆凳坐在徐昭面前,一脸的无奈和纵容,最终像是决定了什么,变成了笃定,“无论他的父亲是谁,这都是我上官家的血脉,阿昭,为兄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听到上官无痕这么说徐昭眼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又有绝提的迹象,她当然知道上官无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做出了多大的决心;现在大宛和大梁已经闹掰,留下楚烨的孩子在身边无疑是一个最不明智的决定;可他,却是连犹豫都未曾,便要保护她们母子;早已干涸了许久的心瞬间就像是被温泉包裹了一般,心底的感情哪里是感动就能说得清楚的。
上官无痕见徐昭又红了眼眶,忙伸手就去擦拭她微微潮湿的眼角。
朱泽终于忍不住,蹬鼻子竖眼睛的跳出来:“我的姑奶奶啊,您是嫌弃您这一胎坐的太稳了是不是?一路颠簸赶路事出非常这也就罢了,可这情绪大起大落的,您这是想让自己早产呢还是早产呀?”
听着朱泽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徐昭在一怔的同时几乎破涕而笑;她怎么就忘了身边还有这个家伙盯着呢。
上官无痕也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到朱泽身上,看他白衣儒雅,清俊端秀,虽言辞活泛但不难听出他对徐昭的关心;当场就对他抱了几分好感,道:“从北戎到大宛路途遥遥,阿昭能平安来到伏虎城多谢公子一路照拂。”
朱泽知道依上官无痕的身份能对他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因为徐昭的关系,也不敢托大,只是抱拳行礼,面上带了几分笑意。
又在瑰玮宫前殿寒暄了一阵后,上官无痕看徐昭面露疲惫之色就知道她定是身子重疲乏了,便立刻叫了伺候在外面的宮侍进来,当着徐昭的面给她拨了几个手脚利索安稳的宫女近身伺候,随之还着令人安排下瑰玮宫的侧殿给徐昭居住。
要知道,偌大的行宫之中可不仅仅只有瑰玮宫一个宫殿,可在这诸多宫阙之中当又属瑰玮宫最为尊贵,现如今上官无痕就居住在瑰玮宫的后殿之中,可见这座宫室跟其他宫殿的区别之处;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上官无痕在见到徐昭后竟然也将她安排进了瑰玮宫;其中深意,不免要人揣测唏嘘。
待徐昭回到了侧殿,就身体发软的躺在了床榻上歇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本以为只是赶上半个月的路,顶多只是身体疲乏而已,可现在,她却不仅仅是身体疲惫,甚至还感觉有些头疼盗汗,竟像是半条命都要去了似的。
朱泽一看徐昭的情况就知道她有些不对劲,忙上前诊了脉,又匆匆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颗晶莹剔透的药丸,着宮侍端上水亲自伺候徐昭服下后才舒了口气,没好气的念叨着:“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像老妈子似的忙前忙后的伺候你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兼孕妇;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一个亲娘。”
徐昭半眯着眼睛听着朱泽的各种念叨,在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后,想起心中挂念之事,张口问道:“今日你见到我皇兄,在没诊脉的情况下,你看他可大好?”
朱泽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你也说了这是在没诊脉的情况下,我能断定的了什么?”
看朱泽到了这种地步还敢自己油奸耍滑,徐昭的心里隐隐见了怒火;如果不是他没事炼制那些动不动就能要人性命的毒药,上官无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现在给他机会将功补过,可这小子还敢当着她的面默默地忠诚与楚烨?看来,她真的是给他的好脸子太多了。
徐昭磨着后牙槽扶着酸困的后腰慢慢坐起来,看向睁着圆眼睛望过来的朱泽,冷冷的笑了两声:“朱泽,你除了一身歧黄之术了得之外,好像也没其他什么大的本领了,是吧?!”
朱泽看着徐昭的笑容,生生给自己惊出一背的冷汗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哼……”徐昭冷嗤了一声:“你也知道,我现在跟楚烨算是桥归桥路归路,当初留你在我身边,也是看在你医术了得能够照顾我和腹中的孩儿,现在既然到了大宛,只要皇兄一声令下,宫中御医天下名医皆可为我所用,所以你也就可有可无了,对不对?”
“你、你你你……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卸磨杀驴啊!”朱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哆嗦着手指指向徐昭。
徐昭笑着拂了下落在脸颊边的长发,道:“恩将仇报这四个字跟你沾不上边,我皇兄如今变成这样,大好时光生生蹉跎只有数年寿命可享,还不是你和楚烨一手造成的,所以这四个字跟你无缘;至于卸磨杀驴倒是形容的很贴切,朱泽,我给你一个选择,我不会要求你去背叛楚烨,你只要听我的话好好地替我皇兄看一看病,对于过去的事我会既往不咎。”
听徐昭都说到这里,朱泽便知道自己是彻底没得挣扎了;可怜他悬壶济世,虽说算不上一个仁善,但好歹也没做过什么真正缺德的事;对于上官无策,他也只能说一句遗憾,对于上官无痕,他也颇为无奈;既然徐昭都摊开一切的跟他谈了这些,为了自己仅存的一点良心,也为了她,更为了那个人,他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了。
朱泽耷拉着脑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被人拿捏住的死气,认命道:“宛帝年少白头,且心郁成结,脏腑早已受了不少亏损,这种病症也不是无药可医,只要他能平心静气,放下心中耿耿于怀之事,且不要再操累过头,修身养性再活上十几二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只可惜今日我在看见宛帝后便知道,他绝对和你一样,不会是一个听话的病人;碰到这样的病人,纵然我拿着能救命的仙药也是无能为力,照这样折腾下去,不出十年便会出事。”
听到朱泽这么说,徐昭便知道当日他从楚烨口中听到的并不是假话;如果不是朱泽亲自断定,她真的不敢相信看上去如此健康年轻的皇兄却是早已身藏沉疴旧疾。
“朱泽,你话中的意思是,只要能让皇兄做到凝神静养,他的病症就能得到缓解,对吗?”
面对徐昭眼底微微闪烁的光芒,朱泽不忍心的点头,道:“没错,是这个理;只是宛帝身负家国重任,不管是大宛朝堂还是边境军事,正常人摊上任何一样都会劳心劳力,更何况是被这两件事同时压住的他;想要他做到真正的静养,实在是太难了。”
“再难也必须做到。”徐昭抿着红唇,道:“皇兄是我这辈子仅剩下的最后一个亲人,我还希望等将来小家伙生下来之后能被他抱着喊他舅舅呢。”
朱泽看着徐昭沉静坚韧的眉眼,隐隐间瞧瞧攥了攥拳头,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在他的心口轰然炸响——流溪,你若是活着,会不会支持我去做那件事?!( 就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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