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心事（1 / 2）

虽然已经临近秋季，但位于大陆南方的南蛮森林仍笼罩在炎热和潮湿的天气里，森林里蒸腾而上的水汽在空中凝聚成大片的积雨云团，预示着下一场狂风暴雨的来袭。

这样的天气让叶明静怂恿安南秀加入她那个“我们一起出去逛一圈”的计划早早地泡了汤。本来在她的计划里，她们会沿着南蛮森林和靠近安南国边境的荒原地带之间的狭长走廊，穿过与安南国毗邻的高山国南部高原地区，然后到达夜灵帝国那边的南蛮森林。往年叶明静和叶嘉树几乎每年都要前往那个地区，有时候是为了打探夜灵国内的信息，有时候则是为了购买一些只有那里才会出产的特殊材料。这一次其实更多是为了游玩，距离上一次外出——顺便救回了安南秀那一次——已经好几个月了，一向不安分的叶明静显然又开始打算来一次“好玩的长途旅行”，而且也不是没有想让安南秀更好地融入这个家里的愿望。

这一趟长途旅行来回要花费将近一个月时间，而且除了在高山国境内会有人类聚居地之外，路上其他的地方都是荒野之地，或许这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安南秀来说会是一趟充满新奇和震撼的浪漫之旅。而对于从小就在外流浪生活的姐弟两来说，荒野或许就是他们最初的家园了。那时候，嘉树每天都会外出寻找猎物以获取食物和取暖的皮毛，而叶明静则是在临时营地里收拾布置，尽量为两人搭起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夜晚到来的时候，两人便会背靠着背挤在温暖而柔软的皮毛里睡觉。有时候会遇到强大的魔兽或者外出打猎的蛮人，出于对于彼此力量的敬畏，他（它）们都会谨慎而又友好地表现出互不打扰的姿态，随后便各自继续自己的旅程。当然，有时候也会遇上荒原上可怕的暴风雨，他们也只好像魔兽一样躲在狭小的石洞里躲避风雨的侵袭。暴风雨有时会持续好几天，他们便也只能忍着饥饿和寒冷互相依偎着取暖，俨然是这即将毁灭的世界里最后的两个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虽然过得实在算不上轻松愉快，但对于叶明静来说，离开荒野回到人类社会之后，她便已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夜晚来到的时候嘉树变回离开她的身边——由于某些不能提起也不能释怀的回忆，他总是避免在姐姐面前显露出那种姿态；他也会遇到喜欢他，纠缠他的女孩子，或许他还会想起那个远在夜灵帝国的小丫头，或许他也会因此对姐姐心生怨气……

最后嘉树还遇到了秀。

叶明静坐在湖边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那两道在空中嬉闹的身影，这时候的她显露出了平时隐藏在那些狡黠笑意背后的安静，一如当初安南秀醒过来时看到的那个叶明静，娴静温柔、美丽大方，然而那优美的侧影却总让人感到一丝孤独的落寞，如即将散落的沉寂的纯白花瓣，让人不忍惊动。

因为担心暴风雨的关系，叶明静的远行计划并没有得到其他两人的同意，这让叶明静显得有些失落，最后还是安南秀提议一起到外面来玩几天，顺便为被延后的远行计划做一些准备。于是三人便带着青青和小白来到了这个位于森林腹地、而且环境优美的小湖边，打算再次度过好几天的秋游。

此时安南秀和她的老师正在空中练习着简单的飞行，因为安南秀的神术并不熟练，叶嘉树便一直拉着她的手以保证她不会闹出什么意外事故。在以往的教学活动中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故没少发生，叶嘉树早已经习惯了在安南秀施放神术的时候守在她旁边，以避免她被自己控制不住的元素能量弄伤。此时感受到老师细心呵护的安南秀自然是开开心心地、甚至是有些胡闹地在空中到处乱窜，只是在她那个厉害的老师守护下，这种举动看起来反倒像是在嬉闹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直手拉着手，安南秀脸上也没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情。原先那个十分害羞拘谨的、甚至有些害怕嘉树的少女已经完美地融入了这个小家庭里，而且她与嘉树之间似乎也产生了某种或许连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感情。在平时一起做家务的过程中，学习神术的时候，或者是在一起吃饭、下午坐在走廊上乘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显得无比融洽与自然；有时候在自己的老师面前，少女还会表现出孩子一般撒娇的神态，以求得老师会在她又闹出什么乱子之后一如既往地包庇她，而这时候嘉树甚至会轻轻地拍着她的脑袋，这大概也是他上次在面对哭得伤心的小织时才学会的吧？

叶明静久久地看着空中那手牵着手的两个身影，脸上露出了恬淡柔和的微笑。

“明静姐姐！”

气喘吁吁的少女呼的一声朝她扑过来，有些猝不及防的叶明静便被着“凶猛”的一扑扑倒在草地上，两个女孩子在草地上滚了一圈之后才狼狈地爬了起来。

“呜……撞到头了啊……”

安南秀眯着眼睛捂住自己的额头，吃痛地小声嘀咕着，随后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额头上红了一块、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明静姐姐。

“很好玩嘛，秀，嗯？”

“秀知道错了啊，明静姐姐，饶了秀吧……啊啊……老师救我……呜……哈……”

还没说完便再一次被扑倒在地的安南秀自然是抵不过明静姐姐的蹂躏的，只好找一向纵容自己的老师求救，不料在姐姐的凶名之下，叶嘉树早已经吓得躲到一边去了。

“好玩……姐姐让你知道什么叫好玩……”

一边把安南秀死死按在地上，一边抽出一只手来在她身上拼命挠着痒痒，愤怒的叶明静俨然化作了专门蹂躏少女的大魔头。抵挡不住的安南秀忍住快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翻滚着一边努力地向前爬以逃脱明静大魔王的魔爪，只是往往刚爬出一小段就被明静大魔王抱着腰再次拖了回来，随后又是一番惨无人道的蹂躏。

嘻嘻哈哈的声音在湖畔的草地上回响了许久，一直到太阳都快落下了，早已躲到一旁抓了一只倒霉的小兽当晚餐的叶嘉树回来，两个筋疲力尽的女孩子还毫无形象地躺在草地上，一身淡色衣裙上染上了斑斑点点的绿色草汁，头发也在玩闹中散开了，同样沾了不少草叶。

“都怪你啦，明静姐姐，我都求饶了你不放过我……”

安南秀有气无力地抱怨着，现在她的身体还是一片酸痛，连站起来的**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多了导致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再加上那衣衫不整的模样，俨然刚刚被坏人蹂躏过的柔弱少女。

“哼哼……”

作为施暴的一方，连说话的力气都有点不足的明静姐姐只能哼哼了两声表示，但是那神气的眼神显然是在说：哈哈，想跟我斗，秀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不过这场斗争既然以双方都筋疲力尽倒地结束，自然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两个女孩子在草地上一直躺到月亮升起，烤肉的香味远远飘来，这才互相搀扶着走到烤着肉的火堆边。

“咦，老师呢？”

只看到趴在一旁流口水的小白和树底下嚼着草茎的青青，却没看到原先在这里的嘉树，安南秀有些疑惑地问了出来。

“大概去巡夜了吧，很多动物都是到了晚上才出来的。”

叶明静自然是知道弟弟到底跑去哪了，但是这个却不能跟安南秀说，便只好编了个勉强靠谱的理由应付过去了。

“可是在家里，秀也从来没有在晚上的时候看见老师啊！”

确实，在家里一旦到了晚上的时候，安南秀就会被明静姐姐打着早点睡觉的名义拖回房间里去，而且即使是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之后，她也从未见过老师在睡前跟她道过晚安，这种事虽然说不上什么大事，但是总会让人感觉有些不对的吧？

“额……其实，秀啊，如果姐姐告诉你嘉树到了晚上就会变成专门掳掠少女的大魔头，在外面寻找美丽的少女然后把她们抓回他的城堡里去……”

“诶？秀又不是小孩子啊，老师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

眼见成功地将安南秀的注意力从“晚上老师跑去干嘛”转移到“老师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上，叶明静暗自抹了一把汗，现在要瞒着秀某些事真是越来越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跟她解释这些事的合适机会，不然这么一直隐瞒下去肯定是会露馅的啊！

一边随意聊着，一边在火堆边把叶嘉树留下的烤肉吃得干干净净，这一番打闹下来已然精疲力竭的女孩们又恢复了一点兴致，叶明静便提出了要去湖水上游的温泉里泡澡的建议。

“嘉树说过这里有一个温泉的啊，到底要走多远啊？”

坐在小白的背上，叶明静和安南秀各自抱着一个装满衣物的包裹向四周张望。小白沿着一条注入小湖的小溪一路往上去寻找源头的温泉，那时候叶明静只来得及听弟弟说这条小溪上游是一个小小的温泉池，但是具体要走多远却没问清楚。这时候已经走了好半天了，这对于十分爱干净但是身上沾满草茎和草汁的女孩们来说确实是有点难以忍受了。

“在那里啊，明静姐姐！”

淡淡斑驳的月光下，一眼咕咕冒着蒸汽的泉水在一片岩石后露出了它的身影。

“好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