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深思明去路 仗剑了前因(2 / 2)
易天行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徐徐道:“不知太子殿下找草民有何要事?”
孟常端霍地站了起来,激愤道:“元氏一族谋朝篡位,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如果他们知道上体天心,为百姓谋利,我等虽失社稷,亦无异议。可是狼子野心,终归不足,兄弟相残,滥杀义士,屠戳无辜,如此昏乱不道之人,在下愿效法先祖,聚蜀州英豪,共图大事,重振我芙蓉王朝。”说着目光炯炯,落在易天行身上:“易公子与元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此獠窃居大宝,若不改天换日,公子血海深仇终不能报。而且易公子智勇兼备,必当不甘寂寂一生,我等亦有诛除元贼、一统蜀州之心,与易公子目标一致,易公子何不考虑与我们联手合作,共谋天下?既讨国贼、成就功业;又可报仇雪恨、以慰令外祖父在天之灵。”
练明德接着道:“易公子,独木不成林,你单人匹马,难成气候,不若效忠太子殿下。只要我们矢志一同,必可剿灭元氏,复我国邦、报君血仇。”
易天行起身慨然道:“天下纷扰,在下岂敢独善其身。好,我一定尽心竭力、颠覆白象王朝!”
孟常端闻言大笑道:“好!够爽快!能得公子之助,直若得百万雄师,呵呵!”
适才询问过傅垒的白发老?,芙蓉三老中的天香神姥忽然道:“易公子能不能回答老身一个问题?”
易天行连忙躬身道:“前辈有问题,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天香神姥嘿嘿笑道:“看你武功不凡、双目灵动,当非愚蠢之人,何故动辄与人性命相搏、至死不退?”
易天行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前辈是指我在汪芒镇的举动?”
天香神姥紧盯着易天行,徐徐地道:“不错。”
易天行露出桀骜不驯的神色:“因为我要成名。”
此言一出,屋中诸人顿时起了反应,汤禺和杜文珏微微皱了下眉头;天香神姥面露惊异之色;碎月老人嘴角一撇;位居芙蓉三老之首的芙蓉剑王却毫无反应、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神情;其余诸人或鄙夷或愕然,面上表情不一而足。易天行对此视若无睹,也不继续解释,径自回位就座。
练明德颇有急智,见状疾步来到孟常端面前,拱手道:“太子,既然易公子已经答应效忠太子,我们这就启程回滇吧,迟恐有变。”立时将众人的注意力移开,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易天行在肚皮里暗骂了一句:“鬼才答应效忠你们。”面上却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孟常端被练明德一提醒,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起身道:“好!我们立刻回滇!”说罢站起身来,从适才汤禺拆烂的木墙上踏步而出,走向拴在一旁的马匹。红玉与翠环两个丫鬟连忙跑过去替他牵马。
易天行心中一急,好不容易才来到巫郡,难道又回到滇郡去?正在犹豫间,汤禺已经望向易天行:“易公子,请!”
易天行知赖不过,哈哈一声,起身欲言,猛然心中一动,转身跟了上去,也不说话,挑了匹装饰华贵的骏马,直接翻身上马。
孟飘雪身形一展,已然冲到易天行面前,怒喝道:“滚下来!这是我的马!”
易天行心中暗笑:“不是你的,我还不骑呢。”目光却扫向身旁的孟常端。
孟常端登时将脸一沉:“飘雪,易公子既然喜欢,你的马就送给他好了。我们带得有备用马匹,你去骑。”
易天行不待孟飘雪张嘴,便笑容满面地道:“多谢孟兄割爱。”说罢昂首勒马,再不看气得半死的孟飘雪一眼。
※※※
孟常端一行,除了伊居葫、红玉、翠环三人武功太差,暂时留下,由傅垒照顾,以后再设法回滇,其余的人俱都随孟常端离开。易天行亦跟随他们,前往滇郡。由于汤禺和杜文珏早在来时便已策划好归去的路线,众人轻而易举的绕过天马关,向北奔驰而去,天色昏黄时分,已经抵达巫郡?城附近。
?城依山而建,呈半月之形,易守难攻,乃是巫郡首府辟邪南面的屏障、巫郡最重要的军事重镇之一。故而孟常端等人一改途中的轻松之状,一面落脚休息,一面由青芙剑客犬娑隆去打探情况。
众人吃过晚饭,等了半晌,仍然不见犬娑隆回来,孟飘雪首先沉不住气,自动请缨道:“太子殿下,不如我再去查探一下?”
孟常端望了望天色,低声道:“早去早回。”
此时芙蓉剑王忽然叹息道:“不用了,准备!”
除了易天行,其他的人立即紧张起来,各自拔出武器,翻身上马。易天行心知有异,心中大喜:“嘿嘿,就怕你们不来。”不过他还是上马持剑,以备官兵突袭。
骤然一声梆子响,西郡柱国吴泰、滇郡柱国常悠和巴郡柱国梅安相继现出身来,他们三人身后旌旗摇晃,锣鼓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吴泰等人早从皇榜中看过易天行的样貌,骤然相见,俱都一愣。吴泰首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这么快便跟前朝余孽搭上关系了”接着面容一肃,大喝道:“大胆逆贼!见到本柱国还不束手就擒?!”
易天行笑眯眯地道:“这里人多了,你要谁就擒,说清楚点好。”
常悠一出现,便紧盯着芙蓉剑王,此时才瞥了易天行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惹吴柱国,嫌命长么?”
易天行一面扫视四周,一面道:“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常悠扑哧一笑:“谁要找你?孟氏余孽丛滇郡逃窜而出,岂能瞒得住我?若非本柱国想趁他们离开老巢的机会一网打尽,他们能出得了滇郡?呵呵,可笑!”
一直沉默不语的梅安一摆手中藤枪,沉声道:“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杀!”
随着梅安藤枪所指,大队官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时间箭矢如雨般落下,向孟常端等人射去。
汤禺大喝一声:“保护太子!”一马当先,冲到孟常端身旁,将马一引,当先开路,向北冲杀过去。碎月老人领着杜文珏、孟飘雪和练明德,护在孟常端周围,随之而去。
殷填海与呼延焘将马肚子一夹,分成两路向官兵左右两翼冲去。天香神姥来到易天行身旁,露齿一笑:“小伙子,怎么样?怕不怕?”
易天行长笑一声:“怕得很!”说罢扬鞭跃马,往孟常端等人逃跑的方向冲去。天香神姥见状,一掉马头,便欲跟上,耳畔骤然响起利箭破空之声,十二道阴寒凛冽的劲气从不同方向,如幻似真地激射而至,将她的后路完全封死。
天香神姥心头一凛:“天狼吞辰!”再顾不得随众突围,长剑出鞘,划出一道秋水般寒光,随即在她身外绽放出万朵芙蓉,粉红氤氲的真气随剑而生,煞是好看。吴泰的狼牙利箭尚未及身,便被那些粉色芙蓉绞得粉碎,不过天香神姥亦为吴泰箭上蕴含的凝阴玄煞所伤,闷哼一声,飞退三丈,落下马来。
吴泰见状大喝一声,直接从马背上纵身一跃,右腿在马首上借力一蹬,在战马临死前的哀鸣声中,身体向天香神姥飞扑过去,凌空搭箭,身未到,箭已至,三支利箭分射天香神姥咽喉、心脏、丹田三处要害。
常悠望着身处乱军之中,依旧怡然不动的芙蓉剑王,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轻轻一拍座下的墨云,手中九曜枪抖出满天繁星,连人带兽,向芙蓉剑王冲去。
芙蓉剑王悠然一笑,将手往地上一划一挑,顿时草走尘扬,一道青黄混杂的气流旋转而起,前端结出一朵硕大芙蓉,迎击常悠。
正往前突围的易天行随时都在关注战场形势,见状心头一震:“无形剑气!”心下震动之间,忽觉两股绝大压力逼迫而至,易天行连忙收敛心神,剑光一分,将攻至的一棍一刀尽数荡开。来者咦的一声,分别往左右两旁一散,绕到易天行侧面。易天行定睛一看,发现是两个身着总兵服的将领,左边的一个黄面无须,持一斩马刀,作势欲劈;右边的一个面如锅底,手中铁棍足有鹅蛋粗细,已有横扫之势,当即手一扬,对着那黄脸总兵撒出一把银针,接着运剑如风,幻化出三道剑光,疾刺那黑脸总兵,趁二人变招抵挡之际,马如急电,飞一般的窜了过去。那两个总兵怒喝声中,双双勒马回头,紧追在易天行身后。
静立一旁掠阵的梅安眼见汤禺一马当先、刀光如练,当者披靡,片刻之间,已然杀出一条血路;杜文珏如影随形般紧贴在孟常端身旁,手中铁简化作一道凶猛狂野的乌龙,将企图靠近他们的官兵撕成碎片;孟飘雪和练明德紧随其后,亦得到不少庇护,虽然武功稍逊,在如此猛烈的围剿下,也仅仅受了几处轻伤;碎月老人更是了得,剑光每一闪动,必有官兵兵折人亡,好整以暇地徐徐退去。
梅安转头望了望激战中的吴泰和常悠,眼中寒芒暴射,纵马而出,冲向汤禺。汤禺正杀得痛快,猛然一道凌厉劲气袭来,心中一凛,连忙回刀一斩,前进的势头登时一缓。此次跟随吴泰三人参与伏击的将士均是三人手下精兵与郡内猛将,开始被汤禺势如长河决堤的攻势乱了阵脚,才显得不堪一击,现在得到机会,诸将领纷纷重组军容,围将上来,虽然仍不能伤害到孟常端,杜文珏等人压力顿时大增,再无适才如入无人之境的架势。不过最痛苦的还是汤禺,梅安的藤枪一出,便如灵蛇出洞、得隙便钻,四外的兵将亦刀戈并举,纷纷攻上。若在平时,汤禺还不把这些兵将放在眼里,但是此刻梅安在侧,这些骚扰便大是麻烦,一不小心,便中刀溅血;更可怕的是梅安的枪,招招不离要害,稍一不慎,便有丧身亡命之祸。
碎月老人见状,长啸一声,身体离马而起,腾空一跃,飞身扑至汤禺身旁,低声喝道:“带太子走!”说话之间,剑光炸散,犹如月华辉碎、银轮光残,向四外扩散开去,将身外十余名官兵击杀当场,连梅安座下战马亦受波及,连中五剑,颓然倒地。梅安不待战马及地,便已经腾身而起,手中藤枪化作一道长虹,直击碎月老人天灵。
碎月老人将臂一伸,剑光如雪,迎着藤枪一绞,随着两声闷哼,梅安与碎月老人分别向后飞退数丈。梅安一落地,立即退到人群之中,借着官兵的掩护调息回气。碎月老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尚未站稳脚步,四周的官兵便已经围攻过来,刀枪剑戟,暴风骤雨般袭向碎月老人。碎月老人与梅安硬拼一记,脏腑已受震荡,真气微有滞缓,见状暗呼不妙,脚下用力一蹬,身体斜飞,剑光流转,有如旋风般向外冲去,连杀七名官兵,回到孟常端身旁,但是亦已身中三刀,血流如注。
此时易天行已然追上孟常端等人,大声道:“快走!”说着手一扬,撒出一把蓝荧荧的毒针,惨叫声中,官兵的包围圈立时现出一个缺口。孟常端等人得此良机,哪敢迟疑,立即趁机冲了出去。
隐藏在官兵队伍中的梅安缓过气来,怒喝道:“哪里跑!”奋力一跃,身形如一只大鸟,腾空飞起,来到紧随易天行而至的两个总兵头顶,喝道:“胡麓!”那个持棍的总兵闻言一抬头,便见梅安当头落下,立时会意,将铁棍一立,撑在梅安脚下。梅安借力一纵,飞身扑向落在最后的易天行。
易天行闻得耳后风声,出离的并不惊惶,反而悠然一笑,接着长啸一声,掉转马头,向梅安冲了过去。
孟常端回头一望,欲言又止。孟飘雪来到孟常端前面,低声道:“太子,时机稍纵即逝,不可犹豫!”
孟常端闻言暗叹一声,将马肚子一夹,与孟飘雪等人一道,跟在汤禺身后,风驰电掣般奔驰而去。
易天行大喝一声,双臂持剑,全力劈出,正中梅安的藤枪枪尖。易天行近日功行大进,兼且利用了骏马的冲力,梅安腾身下击,身无所系,登时吃了大亏,身形剧震,被弹飞了出去。纵马跟至的胡麓惊呼一声,将铁棍一扔,双手一展,便将梅安接住,不料梅安下坠之势猛烈无比,胡麓胯下战马承受不住,前蹄一软,便将他们摔了下来。
此时持刀的总兵亦已赶到,暴喝一声,手中斩马刀化作一道光轮,脱手而出,斩向易天行座下马匹。易天行与梅安正面硬拼一招,亦不好受,胸口郁闷胀痛、直欲作呕,见状勉强挥剑一挡,刀剑甫一接触,便觉手臂一麻,登时被斩马刀荡开。斩马刀势如破竹的旋转而过,易天行的坐驹哀鸣一声,四蹄带着满天血花,离体而去。易天行重心骤失,也即跌落地上。持刀的总兵纵马而上,来到易天行面前,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恶狠狠地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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