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工就奇谋 智勇亦徒然(1 / 2)
深夜,剑门外,一个简易的竹棚内,刘家现任族主刘宗端坐在正中央,他身后立着他倚为肱股的两个兄弟―刘家第一高手刘勇和刘家第一智者刘智。他们三人坐者如山岳,立者如松柏,丝毫不露出焦急之色。他们已经在竹棚内待了三天,这是他们二十年来第一次出门。
刘宗喝了一口代郡北岭特产的名茶玉露琼珠,含笑道:“大哥,我们多久没出门了?”
刘智淡然道:“二十一年三个月零七天。”
刘宗叹道:“真久啊,我以为我再不会出来,除非……”说到这里,刘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刘智依旧平静地道:“族主,我们一定能收拾他的,忍耐一点。”
刘宗目光恢复如常,道:“不错,胜利一定是我们刘家的。嘿,还记得我们三人当年如何歼灭横行天孙岭五十载、不把我们刘家放在眼里的匪帮青云寨么?从筹划到完成,只花了两天时间,也就是此役促成了爹决定我为族主继承人。不顺从我们刘家的人,一定不得好死!”
刘智道:“此役后我们三人深居浅出,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半步。这是我的建议,族主并不以为然,却奉行至今,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刘宗道:“大哥你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你的理由。你刘家第一智者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我相信你。”
刘智冷漠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我现在终于明白爹为什么不将族主之位传给族中智谋第一的我,亦不将其传给族中武功第一的四弟,而传给你。”
刘宗笑道:“这点我占了大哥的先,二十年前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刘智道:“但是难得你这么信任我。”
刘宗双目精光乍现,徐徐道:“我们是亲兄弟,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刘智自嘲般笑道:“所以爹选你而不选我当族主。”
刘宗叹道:“不错,你太聪明。聪明人难免自以为是,不能采纳别人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刘宗话语顿了顿,接着沉声道:“聪明人的疑心病也会很重,如果由你接任族主,族中精英不是受到压制,便会被你铲除,对家族实在利少弊多。”
刘智唏嘘道:“族主,你可知道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也不让你知道我的不忿。”
刘勇忽然插嘴道:“大哥,只要我们兄弟齐心,我们刘家在蜀东的地位便不会有所改变。有什么事,你应该早说出来,以免兄弟生隙。”
刘宗摇手道:“四弟,大哥的想法是人之常情,谁敢保证我在得知他心有不甘的情况下,不会先下手为强?无论谁成为刘家第一智者的敌人,都会没有好觉睡的。”
刘智沉声道:“我没有想背叛族主。”
刘宗站起来,转身对着刘智,肃容道:“我知道。大哥,我从未怀疑过你。就算你对爹的决定不满,你对刘家的热爱我一直看在眼里。从小到大,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刘家,我亦是受了你的影响,才全心全意为家族效力。我这二十年来,并没有什么奢侈的享受,反而不如没有当族主的时候。如果没有你和四弟作榜样,说不定我早就放弃这种平淡的生活了。”
刘智道:“四弟嗜武成痴,我一向没有什么爱好,平淡度日倒也没有什么。族主能够尽洗铅华,韬光养晦,才是难得。”
刘宗道:“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刘智道:“我们刘家在蜀东三郡势力之强,没有任何组织可以抗衡,其中亦包括朝廷。但是正因为如此,朝廷自始至终都把我们看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此外,百年前被我们歼灭的天圣教余孽一直蠢蠢欲动,康知命亦在暗中聚集力量,阴谋对付我们。而我们一族,安享逸乐已久,难免疏于防备,给他们说教也是枉然。我们这一代,族中人才辈出,实力鼎盛之至,更让我害怕敌人一旦发难,必然势如雷霆,令我们难以抵挡。所以我叫族主退居幕后,一方面叫人摸不透族主的实力,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让其他族人得以锻炼,从中发掘人才。”
刘宗道:“大哥是想待时机成熟,我们再出面将蜀东反抗我们的势力连根拔掉。”
刘智捻须笑道:“蜀东?族主难道不觉得与其做人眼中钉,不如……”
刘宗身躯一震,骇然道:“你是说……”
刘智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让族主不在人前露面的另一个原因,我们刘家的势力虽大,但始终不得民心。这也难怪,我们刘家在蜀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有点得意忘形,欺压百姓和外地人的事情常有发生。但是如果这些事族主不知道,到时候族主出面制约族人,必可成为众望所归的明主。”
刘勇疑惑道:“可是族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族人的所作所为?”
刘宗和刘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接着刘智解释道:“现在族中事务均由刘令代理,我们虽然知道族主仍然掌握着族中大权,但外人却不知道。”
刘勇终于听出刘智的言外之意,声音骤然提高:“你想牺牲令哥?!”
刘宗和刘智望着他,默然以对。刘勇知道无力挽回,说到使用智谋终究轮不到自己开口,只得长叹一声,黯然不语。
虽然感觉到刘勇的郁忿,刘宗也只有暗自叹息,身为族主,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即便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他亦必须作出正确的决定。忽然心头一动,他立即岔开话题,向刘智问道:“此次我们似乎没有必要亲自出马吧?一群被元老**得走投无路的小贼,根本不值得我们出手。而且帮助元老二,也没有什么好处。”
刘智道:“元老二才智武功均非庸才,而且擅长收买人心。要对付他,我们得尽量招揽人才。这些逃亡至此的人现在虽然落魄,但你想想,从京师至此,路遥关险,前有坚城,后有追兵,能够到这里的人,绝对不简单。这些人能用则用;不能收归己用的话,他们的人头也够值钱的了。三弟他们奔波一场,收获有限,现在他们已经赶回京城,参加元老二的登基大典,如果我们能捕杀到不服元老二的人,送至京城,不但可以向天下人展示我们刘家拥有超越朝廷的实力,而且元老二对我们刘家也不得不有所褒奖,我们终究是有便宜占的。”
刘宗面上露出暧mei的笑意:“原来如此。哈,大哥真无愧智者之名。”
这时刘勇脸色一变,大喝道:“有人偷袭!”
刘宗心头一凛,问道:“多少人?”
刘智闻言更是大惊:“连族主都没有发现么?”
刘勇皱眉道:“是暗器袭至,尚不知道人数。”
轰的一声巨响,刘宗等人感觉地面微微震动。刘勇脸上变色道:“火yao!是雷家的人!”
刘宗喝道:“去看看!”说着当先冲出竹棚。
刘宗三人来到外面,只见地面上一个丈许方圆的大坑仍在冒烟,几个刘家的外围弟子正在抢救两名伤者,刘家值守的人纷纷赶来。刘宗正待发话,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刘勇抢前一步,一掌击出。轰的一声,雷火弹在距离刘家众人十丈外的空中爆炸,众人眼前一亮,功力较高的诸人均已看见琪花山东面的那座山丘有十余个人形黑影,并排而立,在火光消逝前忽然一齐潜伏不见。
“贼人在琪花二十三号山上!”
数道人影叫嚷着冲向那座山丘。琪花山附近除了琪花洞,一无是处,普通人根本没兴趣给其周围的山丘取名。只有刘家的人向来把蜀东三郡视作私产,为了好划分地界,以附近有名的地点为参照,将蜀东三郡无名的地点均编了号。
刘宗望着冲向前去的族人,神色自若道:“大哥。”
刘智道:“今夜驻守此处的族人是刘佴和刘礼,小一辈的有刘?、刘狴;外围弟子中算得上高手的有风字辈的刘正风、雷字辈的刘万雷、雨字辈的刘听雨、露字辈的刘玉露。其余尚有七十二名家丁,除去两人受伤,两人照顾,还有六十八人可用。如有必要,只要发出信号箭,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其他随我们守卫剑门的族人便可全部赶到。现在冲上去的是刘正风、刘万雷、刘听雨和刘玉露。”
刘宗晤了一声,道:“先不用通知其他人,我们上去看看。”
刘智立即下令道:“刘礼,你派两人照顾伤者,另率二十人守住剑门,将设在剑门外的巨炬点燃,以防敌人调虎离山、乘乱逃脱。如果发现敌人,立即发信号箭请求同门支援。刘佴,带上其余可以调动的人手,点上千里明,上山捉拿贼党!”
刘佴和刘礼闻言,各自行动。刘佴带领着刘?、刘狴和四十八名家丁,各自取出一支尺许长短棒,以火褶子一点,那短棒也不着火燃烧,却发出耀眼的白光,照得剑门外有如白昼,然后当先开路。刘宗与刘智、刘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刘礼却带着人向剑门城门走去。
刘宗等人来到半山腰,便听得山上传来一声惨叫和一声闷哼,接着是几声怒吼。刘智身躯一震:“是刘听雨和刘正风懂得声音!”
嗖的一声,刘勇有如一头猎豹,飞窜出去,刹时赶过刘佴等人,冲上山去。刘宗、刘佴等人也不怠慢,立即加速,向山顶扑去。
刘宗一跃上山头,便看见刘勇盘膝而坐,双手抵着刘正风的后背,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刘听雨,也不见伤痕,不知道是死是活。接着刘智、刘佴、刘?和刘狴相继赶到。那些家丁轻功较弱,犹在数十丈外努力攀登。
刘智见此情景,问道:“怎么回事?”
刘勇答道:“我一上来,便见刘正风身受重伤、气若游丝,刘听雨倒毙在旁,刘万雷和刘玉露的背影刚刚隐没在琪花山内,却没有看见敌人。”
刘智果断道:“虽然天色太暗,但以四弟的目力,定可发现对面山上的人,现在居然看不见,敌人一定进了琪花洞!刘佴、刘?、刘狴,你们先去支援刘万雷他们。”
刘佴等人立即高举千里明,向琪花洞飞奔而去。这时家丁们亦纷纷赶至,不待刘智吩咐,便跟着刘佴跑去。
刘宗扬声道:“抓活的!”
前方刘佴等人轰然应是,声震九霄。
刘智待众人走远,低声道:“四弟,刘正风还有救么?刘听雨怎么死的?”
刘勇推开刘正风,站了起来,摇头道:“刘正风胸口被人重手所伤,不但肋骨尽断,心脉亦被震断,已经没救了,敌人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刘听雨是被针类暗器射中眉心而死,暗器没有毒。”
刘智皱眉道:“刘听雨乃是暗器行家,竟然被人用暗器一击得手,下手的人不但在黑夜中认穴奇准,手法也必有过人之处。刘正风武功不弱,竟然让人在一个照面便夺去性命,此人也不简单。”
刘宗眼睛一亮:“不错,这两个人值得招揽。”
刘勇道:“现在尚不能肯定是两个人。我觉得像一个人干的。”说着闭上眼睛,想象当时的情景:“可能是有人埋伏在我左边的那棵树上,待刘听雨等人来到树下,骤然跃下,同时发出暗器,刘听雨躲避不及,当场毙命,其他三人阵脚大乱,那人随即重掌击向刘正风,刘正风飞身后跃,仍然慢了一步,但是保留了一丝气息。刘万雷和刘玉露心神稍定,立即发动反击,刘万雷的拳与刘玉露的玉露琼珠攻击在同一处,说明敌人可能只有一人,否则以他们二人丰富的临敌经验,绝不会同时攻击一个敌人,而让其他敌人有机可乘,特别是刘玉露犹擅攻击多人,现在她发出的玉露琼珠集中在一小片区域内,敌人就算不止一人,也绝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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