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丘埋侠骨 风雨葬神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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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子苦笑道:“贫道不涉世事久矣,对朝廷中事向不关心,还请二皇子见谅。”

元世勋道:“你既然不问世事,为何离开芙蓉城?”

幽冥子道:“我自觉无能,无力为君分忧,所以自惭形秽,想离蜀隐居。”

元世勋冷笑道:“老师,你就别装了,幽冥子当年的威名和脾性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不敢稍忘,你若是态度强硬点,我或许还会相信你的鬼话,现在一味委曲求全,必有隐情,你不是心向大伯、另有图谋,就是想帮助夏敬、古炎等冥顽不化的人逃出蜀州。”

幽冥子双目精光骤射,叹道:“二皇子既然咄咄相逼,我也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幽冥子双掌夹着刺骨的寒风击向元世勋。元世勋长笑一声,双掌一错,右掌赤红如火,左掌青气隐现,迎着幽冥子的双掌击去。元世勋右掌与幽冥子左掌相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左手却悄无声息地击在幽冥子右掌上,两只手掌像磁石般相互吸引,竟然粘接在一起。幽冥子暗自心惊,他本以为元世勋虽然天生异秉,终究年纪尚幼,功力上到底比不得自己数十年苦修的精纯,所以一上来便毫无顾忌地猛攻,以图击伤元世勋,突围而去,现在蜀中危机四伏,他必须尽快探明离蜀的路径,实在没兴趣与人纠缠,不料元世勋居然以硬碰硬,而且毫不逊色,反而乘机将自己缠住,不过现在已骑虎难下,只得抛开杂念,左手收拢成锥形,如暴雨狂风般向元世勋凿去。

元世勋左手不住催动阴柔内劲将幽冥子缠住,右掌运用炎阳劲力将幽冥子的攻势一一化解,阴阳二气激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城郊远远传开。幽冥子感到内力从右臂慢慢流去,被元世勋的真气缠绕住,不停地旋转磨擦,竟然逐渐散灭,心头大震,身体忽然化作流水一般,右手向后抽去,元世勋竟然吸之不住,惊呼道:“弱水诀!”

元世勋两眼闪现出渴望的光芒,接着道:“老师若肯将弱水诀相授,弟子包您可安然离蜀。”

幽冥子当年在神州横行无忌,虽然并不为非作歹,却也是个随一己喜恶任意妄为之人,所以仇家甚多,有一次他被仇家围攻,躲入玉蟾山一个山洞中,偶然发现了一具坐化的枯骨,旁边放着一篇竹简,上面竟然记载着无为丹宗的秘传绝学弱水诀,如获至宝,待仇人散去,也不报复,拿着秘籍日夜兼程地避往蜀州,别人都以为他是躲避仇家,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潜心修炼弱水诀,不想被往日的仇家打扰,不料他十载苦修,武功竟然进展不大,反倒气质大变,心境日渐平和,不但争强好胜之心日去,连找仇人报复都不再牵挂于心,他自知没有领悟弱水诀,所以轻不显露,以免惹祸上身,不想今日仍然不免被元世勋发觉,当下冷喝道:“妄想!”

元世勋闻言也不生气,大笑道:“恐怕由不得您了!”元世勋身形忽变,骤然屹立,有如寺中佛陀,巍然不动。

幽冥子心下暗叹,知道今日脱险困难,道:“想不到你居然学会了不动身法。”

元世勋微微一笑:“难道您忘了我堂伯是谁了吗?”

幽冥子终于叹出声来:“如果有人教就可以学会,不动身法便不值一文了。你果然是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如果我们不是势不两立,我一定将弱水诀传给你,可惜啊!”

元世勋道:“老师何须感慨,世上不如意事,本就十居**。我又何尝不想与您善始善终,怎奈造化弄人,让我们身陷此境。”说着说着,元世勋忽然觉得自己杀意大减,心中一凛,急忙收敛心神,也不见他动作,身体便逼近幽冥子,双掌挥舞,构成一张青红相间的掌网向幽冥子罩去。

幽冥子身形晃动,化作一缕轻烟,飘来荡去,在元世勋的掌网中穿插。元世勋虽然内力比幽冥子稍强,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幽冥子。这时芙蓉城方向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元世勋与幽冥子功力相差不远,若有人帮手,立即便会呈一面倒的局面,而他们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谁也无法罢手,心头不禁各自打鼓。

不久,他们西面远方现出一队人马,元世勋一见大喜,原来是万贵带着蓉城四兽和仅剩的三名富贵铁骑飞骑而至。

万贵隔老远便大呼:“幽冥子,速速束手就擒,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幽冥子目光转动,开始心中一紧,随即一喜,竟抛下元世勋向万贵等人冲去。元世勋想不到他居然敢在如此激烈的状况下贸然抽身,气机感应下一掌击向幽冥子背心,幽冥子不躲不避,运气于背,双臂一振,后背肌肉绷紧,硬挨了元世勋这一掌。蓬的一声脆响,元世勋只觉击打在深潭大渊之中,掌力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暗叫不好。幽冥子后心衣衫尽裂,化作蝴蝶漫天飞舞,身体借力前趋,扑入马队之中,十指发出阴寒内劲,击向万贵等人的坐骑。万贵等人不虞有此,顿时乱作一团,幽冥子趁机突出重围。

元世勋本待追赶,却被万贵等人挡住了去路,耳中听得幽冥子的长笑远远传来:“多谢各位,不劳远送,贫道告辞了,哈哈哈!”

万贵等人好不容易将马匹控制住,正待向幽冥子追去,却听见元世勋冷冷地道:“不用追了,他心脉已被我震断,必死无疑,现在城中局势怎么样了?”

万贵本想帮助元世勋拿下幽冥子,好好拍拍马屁,不料弄成如此局面,十分尴尬,道:“草民奉皇上之命讨伐城中不肯降服的富户,只有古震和朱企二人抗旨,朱企已经被其子朱继杀死,古震一家皆冥顽不灵,除了他孙子古心坚,其他人现已全部伏法。我们出城时得到消息,皇上已经率人击杀了元成都、元世杰和甄匡,夏敬亦已丧命,公孙祥与古炎等人正在顽抗。”

元世勋本来很有把握击毙幽冥子,夺取弱水诀,现在被万贵等人一搅和,让幽冥子遁走,心中说不出的愤怒,但却不想让万贵诸人知道,心头盘算着待局势安定下来,再派几个自己的心腹去将幽冥子的尸体找到,搜寻弱水诀,现在先回城再说,一边随口问道:“易天行死了吗?”

万贵从未将易天行这种未成年的孩子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打听过易天行的消息,闻言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世勋一看便知道他不知道,怒道:“我在易府布下重兵,你难道一点察觉也没有?”

万虬闻言,插言道:“我们经过易家时,的确见到了不少士兵在四处搜索,但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易府除了易天行再无别人,我们便没有留意。”

元世勋眉头微皱,恃道:“我的士兵居然在找易天行,也就是说他逃走了,否则生必见人,死必见尸,嘿,易天行这小子,真有一手,我还是小看了他。”当下喝道:“给我一匹马!”

万贵连忙下马,将坐骑给他,自己取过一名富贵铁骑的马,叫那人与另一名富贵铁骑共乘一骑。元世勋也不理他们,跃马扬鞭,一骑当先,向芙蓉城驰去,万贵一行人赶忙尾随其后。

易天行三人躲在城中的一个粮草堆里,平时这是军方重地,守备森严,此刻城中绝大部分人马被调动起来,这里反而是防守最松懈的地方,因为这不是两军交锋,烧毁粮草只能暴露自己,对事态好无益处。易天行双臂上了药,闭着双眼躺在粮草堆上,仿佛甚是享受,沐月莲和古心坚却盘膝坐在地上调息运气。

倏地易天行双目一睁,悠闲自得地道:“精力恢复了吗?”

古心坚立起身来,道:“完全恢复了,你的伤没事了?”

易天行道:“还不能全力出手,但已经可以使出七层功力了,冲出城去应该没问题。如要等伤痊愈,只怕时间不等人。”说着,目光视向沐月莲,柔声道:“我们走吧。”

沐月莲这才站起来,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潜伏,来到芙蓉城南门,只见遍地都是士兵的尸体,有的肋骨尽断,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身体爆裂,有的却不见伤痕,一个作偏将打扮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右手按刀,尚未拔出鞘,喉咙上一个大窟窿,内里血迹已经半凝,不再流出,显是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三人面面相觑,易天行笑道:“看来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古心坚道:“是谁?”

易天行道:“能在一瞬间结果一名偏将,功力实在深不可测,这样的高手放眼蜀中,亦不多见,那伤口是长枪造成的,应是古大柱国。他既然已经出城,古梦涯这小子一定也脱身了。”

沐月莲插口道:“还有夏玉英,那些身体爆裂的尸体是中了夏家的赤雷劲。”

古心坚道:“为何你不认为是夏大柱国?”

沐月莲道:“若是夏大柱国,尸体应该爆烈成血雾,绝对不会有尸体留下。”

易天行正在巡视尸体,闻言点头道:“有道理。”

沐月莲瞥了一眼四周,道:“其他几个人,其中一人用刀;一人用剑;一个人善于用短棍之类的兵器点穴;还有一人掌力雄浑、精擅浩然正气,不是甄匡就是白浩然。刀剑伤口整齐,有几个士兵被劈为两段,竟似乎毫不费力,应非凡物。”

易天行道:“刀口鲜血凝固甚快,竟然没有飞溅,应是碧玉宝刀造成的,而被点死穴的人面色发青,亦是被纯阴真气所伤的迹象,应该是易锋寒与公孙云灭。那用剑的倒不知道是谁?”

古心坚道:“为何你不认为是易昌和公孙大丞相?”

易天行道:“现场只有一个人用刀,一个人用萧,你什么时候听过父母会抛下自己骨肉逃生的?况且我们刚才听到的萧琴之声,应该是公孙大丞相与谷瑟在作生死相博,公孙云灭显然没那么高的功力。”

古心坚心中不服,嘟哝道:“嘿,饥荒之时,易子而食也是常事,何况现在大家生死系于一线,自顾不及也是常情。”

易天行微微一笑:“表哥,你若见我身陷险境,会因为害怕受我连累而一走了之吗?”

古心坚闻言一愣,大声道:“那怎么可能!”

易天行笑容不改:“既然如此,那么就算有人会苟且偷生,亦绝不会是易叔和公孙大丞相。”

古心坚本来也这样认为,刚才只是想驳倒易天行而已,当下便不再多言。

沐月莲道:“用剑的会不会是言九天,他一直住在公孙大丞相府,公孙云灭既已逃出,应该也能脱难才对。”

易天行皱眉道:“照理虽是如此,但一直以来只知道言九天掌法了得,没听说过他会用剑。”

沐月莲道:“当年北周帝柴桓掌剑双绝,他的配剑绕指赤剑号称剑中王者,是天下最著名的十七柄名剑之一。只是柴桓死后,两千多年来并无传人,所以大家对言九天所练掌法是否神手一直不敢确定。如今看来言九天果然是得到了他的遗物与真传。”

易天行道:“先别想了,我们出城与他们汇合便全清楚了。”说罢身形晃动,往月丘飞奔而去,沐月莲和古心坚紧随其后,眨眼工夫三人便已消失在南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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