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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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看着他的脸,烙印一样的眼神。她不知道她离开之后,他会难过多久,痛苦多久,然后才能继续开展他的另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和他的今生,只能像窗外的槐花与古井一样纠结。

槐花一定是深爱着古井的,否则何必年年驾御着烂死的春风赶到这里来,最终也不过是一场风花落尽的结局。

但无论结局如何,无论结局多么不堪,她都已经做了他的女人。

她希望在她走后,他的生活不要再出现惊涛骇浪,希望他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能风平浪静。

至于是对是错,井已经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

……

林旭伟手拿红笛,一步一回首地向井告别:“我要走了,井。”

井站在荒凉的子夜里,拼命地朝他挥手。

夜风突然变得很大,夹带着腐烂的树叶和沙石,刮到东,刮到西,像是连井的灵魂也被刮走了。井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了壳,跟着阵阵夜风,游游荡荡,好像也要跟她诀别似的。她一直恨这种有风的夜晚,草房的木门总是被吹得摇摇晃晃。可是她在这种有风的夜晚,把自己作为女人的一切,交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所以她打算从此爱慕这样的夜晚,并且要爱得刻苦铭心。

草屋的烛光有些摇曳,像是在背着井偷偷地微笑。草屋里的烛光之前也曾微笑过,但从来未笑过这么久。在烛光恍惚失控的微笑中,井觉得自己像是被悬空了,走路歪歪斜斜,双腿不听使唤,这让她突然觉得恐惧。她惊慌地转身进屋,栓好房门,接着弯腰从床下拎出那个尚未来得及系牢的包袱,随又拣了几件衣服塞进包袱里。这才灭掉蜡烛,坐在床上。

门外的夜风仍然在刮到东,刮到西,像是在和斑斓的夜做着游戏。

井不能思索,也不能安睡,脑袋隐隐作痛。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踏上那个未知的行程。她无法预测林旭伟明天发现她突然消失之后,该如何接受,谁来对他进行救赎?他的生命会不会从此不再熠熠生辉,他的精神会不会从此萎靡不振,他的心会不会从此不再有爱,谁来对他进行救赎?林旭伟不同于栀子山的任何一位男子,他阳光、博学、健康向上。

可是他通往幸福的道路被无情地封堵住了,他该怎么办,他会怎么办?谁来对他进行救赎?井越想越难过,泪水一遍又一遍浆洗着她的容颜。如果林旭伟现在能够转身回还,如果林旭伟现在转身回还后,能够守住属于她和他的这个夜晚,井无法保证一切不被改写,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能再改写。

月亮西斜,黎明即将到来。这是井选择离开栀子村的最好时机,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倚着被子睡着了。睡梦中,她继续和林旭伟告别,继续送他到草屋门外,她笑着送,哭着送,送了又送,似乎时光永远停滞在了她和林旭伟告别的那一刻。

林旭伟最后终于在她泪水变成的溪流中游走了,那是一条比栀子湖还要宽阔的溪流。林旭伟站在溪流中,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他看上去非常满足。她站在溪流的岸边朝他挥手。这时溪流上忽地旋起的一阵阴冷的风,像是飞来的无数箭羽一般,每一支都深深地扎在她的躯体上。

阴冷的风跟随着箭羽灌进她周身的每一根骨髓和每一道脉络里,她周身的骨髓和脉络开始出现绞疼和阵痛,然后开始变得支离破碎……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粉身碎骨吗?

这时门外吱吱哑哑的摇撸声,就像侦探小说里描述的骤然响起的警铃,井从睡梦中惊醒。她立刻翻身下床,摸索着将收拾好的包袱重新系牢,接着再将装着五百元钱的信封塞进贴身的衣袋里。待门外的声音消失之后,她背好包袱,拉开门,从屋里溜了出来。

“别了,古井。”

“别了,兰。我的姐妹。”

她说着又走上前拥抱了一下井边的老槐,然后转身朝旷野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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