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血玉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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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平息了边境小国的一场叛乱,刚刚回到家中,母亲道:那正是乞巧之日,不妨趁夜出行,或许遇到好姻缘。

没错,母亲是关心我的,我是家里的这一辈唯一的成年的儿子,幼弟还小,光耀门楣、传递香火的事情都首先落在我身上。而我却因为常年出征在外,二十三岁的年纪仍未娶亲。

母亲大概是要我趁着乞巧节,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家人便会为我求取。自然了,能够嫁入王家这样的门户,也是没有什么委屈的。了解到母亲的期望,我欣然接受了母亲的提议。

我换了一身行装,只带了最贴心的仆从,举步进入了繁华的长安城。长安城里的闺阁女子平日是不许出来的,而如今正值乞巧节,姑娘们都被允许出门,期许邂逅美郎君。所以,长安城内尽是公子小姐,欢声妙语充斥着长安的夜色。

我信步走着,丝毫没有在意旁边一些女子谄媚的颜色。没错,我身形飘逸,面容俊美,加上常年的战场生活,身上多了一丝英气,自然是很搏人眼球,不逊色任何人的。我散漫着步子,看公子风流、小姐娇羞,我没想过是要觅佳人来的。

正在我这样想时,一个身影直直的就朝我撞来,我身边的仆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闯到我的怀里来。

我一时也吓了一跳,只听到后面有女子的声音:“小姐,你不要再跑了,要是受了什么伤,可怎么是好啊!”而前面的女子像受了惊吓一般,赶忙逃出我的胸怀,向我道歉。

看着脸上还带着花连弩面具的女子一眼愧疚,我不禁好奇起那面具下是怎样的面容。那女孩儿看我没反应,下意识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将面具摘了下来。那是怎样的容貌:一双美丽的杏眸、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口,简直美极了,我一时看傻了眼。那女子看我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噗嗤的笑出了声,这我才反应过来,尴尬之余只觉自己很是冒昧。不禁抱歉到:“在下冒昧了,小姐可还好吗?”

那女子也笑着道:“公子不必多礼,刚才是我太莽撞了,才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啊!”那含笑的眉目,任何人都没法在意刚才的小插曲吧。

接着那女子又说:“若是公子赏脸,移步茶楼,我请公子喝茶可好?”我自然应了下来。之后我们去了长安城里最大的茶楼,我和那位小姐交谈甚欢:原来那名女子是当朝尚书薛禄之女薛子衿,年十八。言谈中,我看出薛小姐是个腹有诗书且文雅风流的女子,和那些娇羞的大家闺秀很是不同,一种好感油然而生。

再后来,我亲自将薛小姐送回府中,我分明看到了分别时她眼中的不舍。之后的日子,我经常能收到薛小姐的来信,我也每信必回,久而久之,我们都各怀情愫。时不时的,她也会偷偷的跑出来和我见面,我们感情更深,暗暗结下山盟海誓。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边境的小国不堪朝廷的压制,竟然集结在一起攻打朝廷。朝廷便立即命我前去平乱,这本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放在平时,只不过放手一搏罢了,早将生死交给了上天。而如今有了子衿,我竟畏首畏尾了起来。

子衿知道这件事之后,不免心里也生出一丝担忧。在我出征的前一日,她又偷偷跑了出来,见了我眼里的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我一阵的心酸,一时竟有放弃出征,和她远走高飞的念头。子衿看出了我的心思,抓着我的手臂道:“将军,明日一别千万小心,我一定会等你回来,万望凯旋!”我看着他,眸子里多了一份坚毅:“我一定平安归来,你等我,我娶你!”万般言语,都化为那深情的一拥。

之后在战场上,我步步为营,身先士卒,屡屡大破敌军。但是也在无数个夜里,念着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的,我念着她。我的梦里尽是和她的朝朝暮暮,每次的午夜梦回都让我想念更甚。

这场战役不知不觉的已经打了大半年,终于在接近年末的时候结束了。明日就将班师回朝,我很是兴奋,早早的睡了。我的梦里子衿出现了,看到他美丽的模样我高兴极了,要走上前拉她的手,可是她竟倒退一步,幽怨到:“将军走后的几日,我偶感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怎奈我忧君之事,竟一病大半年。本以为能坚持到将军归来,如今终归是不行了。”

然后竟自飘去。我不禁惊醒,东方既白,我立即下令班师回朝。刚到长安城,没有进宫面圣,直接往尚书府走去。我驻足在尚书府的门口:尚书府满是素白,来来往往的仆人穿的都是一身的白。我的心当即冷了下来,那梦原来是真的吗?我伤心之余也竟自离去。回到家中,我一切如常。

又过半年,圣上下旨要我去边境平藩王之乱。这一次,我拜别父母,眼里净是愧色:“儿子今日一去,吉凶未卜,无论结果如何,望二老保重身体。若儿子不幸罹难,幼弟也当尽孝”。说完,我头也不回便走了。

没错,若是以前我并不会说这样的话,而如今,我暗暗的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从未忘记子衿,我一直觉得她就在我身边,不曾离去,如今,我也该去找她了。一切都没有悬念,我战死沙场,一缕英魂随风逝去……皇帝念我英勇,封我光耀将军,风光大葬。

我当做磐石,卿当做蒲苇。生若相离,死当同聚。那****说我当凯旋,迎你进门,我食言了。但是如今我们在一起,死生相依的誓言,我做到了……

日本战国时代,在真间乡有个叫胜四郎的武士。由于所侍奉的主家破落,他只好另谋出路。他找到一位做丝绸生意的朋友,打算和他一起去京都贩卖丝绸。

胜四郎的妻子宫木是位贤良淑德、貌美聪慧的女子。临别前夜,宫木依依不舍地对胜四郎说:“夫君走后,我便孤单一人,无依无靠,望夫君朝夕勿忘,早日返家,莫弃糟糠。”胜四郎急忙安慰道:“放心吧,待到来年秋天,我就归来了。”

天亮后,胜四郎别过妻子,便和朋友一起去了京都。

时值乱世,兵连祸结,无一处安宁。贼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乡中老弱妇孺东逃西窜,哀声遍野。宫木本想出逃外乡,又怕丈夫回来找不到她,只好困守家中,苦苦支撑。可是,直到第二年深秋,胜四郎却依然没有回来。宫木悲痛不已,不禁感慨夫君薄情,人心多变。

时局纷扰,人心大坏。屡有路过门前的轻薄之徒,见宫木美貌,频以花言巧语挑逗,欲行狎亵之事。宫木严守妇德三贞,冷面坚拒,后来索性紧闭家门,不见外人。她辞退了唯一的婢女,慢慢地又花光了微薄的积蓄,苦苦熬过残年,等到了新一年的年初,战焰却依然高炽,关东八州生灵涂炭,几成人间地狱。

再说胜四郎跟朋友进京后,适逢京都奢华之风盛行,所贩丝绢尽数顺利售出,盈利甚丰,仅几年时间他就发了大财。不久后,他邂逅了一位名门之女,为摆脱商人卑微的地位,便仓促间与此女结了婚。但草率的决定,使他们彼此缺乏沟通了解,后妻又脾气暴躁、自私多疑,两人在一起毫无幸福感可言。

胜四郎懊悔不已,每时每刻都怀念着在家乡和妻子在一起的日子。直到这时他才醒悟到,前妻宫木才是他此生最爱之人。终于,他下决心回到宫木身边去!于是立即和后妻离了婚,匆匆忙忙离京返乡。

这天晚上,胜四郎终于回到了故乡,却发现故乡早已面目全非,他一时竟找不到自己过去的家了。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有棵被雷劈过的松树,那正是自家宅门的标志。他大喜,立即大步走上前去,发现屋舍旧貌不改,与自己离去时无多大分别。

门缝中透出些许灯光,似乎尚有人住。胜四郎欣喜不已,他急忙敲了敲门,屋里立刻应道:“谁呀?”正是宫木的声音。

胜四郎忙答道:“是我啊!是胜四郎回来了。”宫木听到是夫君的声音,立即拉开屋门。胜四郎仔细端详前妻,见她依然如记忆中那样年轻美丽,不由惊喜万分。宫木眼见夫君归来,也喜形于色,高兴地笑道:“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完,忽又悲从中来,涕下沾襟,呜咽不语。

胜四郎心头难过,也默然无言,过了好一阵,才扶着宫木入屋坐下,叙诉别来种种经历,倾吐相思之苦。他为自己的自私无情,深深忏悔;为愧对妻子的恩情,内疚难安。他反复道歉,乞求前妻谅解自己,并且许下重诺,一定会竭尽全力补偿妻子。

宫木拭泪说道:“自那年别离之后,我苦苦守候着你,并保住了贞洁。然而,夫君一直音讯全无,我几次欲进京寻你,却遭到沿途关卡的横加阻拦。今夜竟能重逢,我过去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了。夫君能够归来,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胜四郎心中感动,柔声宽慰。他们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欢乐中,聊了许久。宫木见夜色已深,领着夫君来到里屋。宫木眼中脉脉含情,望着夫君嫣然一笑……

当晚,夫妻二人同榻共枕,相拥而眠。

一觉睡到五更天明,胜四郎隐约感到有些凉意,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腐烂发霉的破地板上,屋顶和和屋门早已不翼而飞,地板缝里长出了野草,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屋宅形同废墟。

胜四郎扭头看向宫木,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只见躺在自己身边的,竟是一具女人的骷髅,骷髅上没有一丝血肉,一蓬零乱的黑发,披散在骸骨之上……

胜四郎又惊又疑,他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在荒宅里搜寻,瞧见后屋内的地板已被撬开,就地堆起了一座坟茔。坟丘上插着一块塔形木牌,上边贴着一张纸,从模糊的字迹可以辨认出是宫木所写。纸上写的是一首短歌:无望苦相盼,归来未有期;一日盼一日,盼到绝命时。

据此,胜四郎确信妻子原来已不在人世,顿感心碎欲绝。可怜妻子究竟死于哪年哪月都无从知晓,实在令人遗憾。于是,他便来到村中,想找个知情者问问。

他先寻到最近的邻家,邻居回道:“我搬到这儿仅一年,来时隔邻已是空屋。村里人在战祸初起时就几乎逃光了,只有一位老翁是本地土人,久住未迁,还时常到那荒宅去祭奠亡者,想来他或许知道令夫人亡故的确切日期。”

胜四郎忙问:“那位老翁现居何处?”邻居答道:“离这儿大约百步远的海边,有一片麻田,老翁就住在田头的茅屋里。”

胜四郎立即飞步向麻田奔去,果然见到一位七旬老翁。他立刻上前询问老翁是否知道宫木是何时去世的。

老翁一见胜四郎,就厉声责备道:“你为何回来得这么迟?自你那年走后,刚到夏天,便干戈骤起,村里人四出逃亡。宫木坚贞刚烈,不忘夫君秋归之诺,不肯弃家而去。老朽也因腿脚不便,无法远行,只好躲在家里。就这样秋去春来,次年八月初十,宫木苦候无望,终于惨死于家中。我亲手将她尸身收殓,筑坟安葬,并将她临终所写短歌贴在木牌上,充当墓志。老朽不通文墨,未能写下她过世日期,如今算来也有五年了。”

胜四郎又惊又愧,将昨夜宫木陪伴自己一事告知老翁,老翁沉吟半晌,说:“你遇上的是骨女!骨女是生前被人欺辱、蹂躏、抛弃,愤恨而死后,将灵魂附着在白骨上重回人世复仇的妖怪。她们能在夜晚变幻成美女,引诱男子索命。到了白昼,又恢复骷髅模样。尽管骨女的杀气和怨念都很重,但只对那些负心薄幸的男子进行报复,而不会去伤害无辜重情的人。你之所以还活着,大概是因为真心忏悔感动了骨女。唉,宫木不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是一位好女子啊!”老翁说完,不禁泪下如雨。胜四郎更是泣不成声。

他们回到荒宅,收拾好白骨,在宫木坟茔前跪拜痛哭。胜四郎从此终身未再娶,住在荒宅里度过了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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