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六章（1 / 1）

密提林国王就是这样勇敢死去的。而在同一个月，在巴克尔南方的海岛上则发生了另一件过程迥异的事情，如果说前者体现出人类光辉勇敢的一面，后者则彰显了人类愚昧狡诈的本性。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在阿尼斯围攻一个属于安维赫人的坚固岛屿时，他不能成功。于是他试图通过放火来逼退要塞中的守军。火势蔓延的很快，要塞内的士兵和平民全都急匆匆地向外跑，结果这时候一些侍卫大喊：“你们别动！让国王先走！”最后，国王与他的家人，以及那些位高权重者全部安然逃脱了出来，许多平民百姓，其中多是妇女儿童却葬身火海。

安维赫人自然极力否认这段历史，他们说外人对他们的指责完全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他们说的不一定是错的，但至于这是不是空穴来风，各位自行取舍就好。

与此同时，在安奎利塔斯国内也爆发了一场丑闻。事情发生在加尔布雷斯一个山谷内的村子里，那里的村长与一个丈夫旅居在外的妇人通奸。原本通奸并不被视为多大的罪过，可是村长居然厚颜无耻到这样一个程度，当通奸妇人的婆婆找到村长的时候，她居然被村长粗暴赶走，并说道：“（你儿媳妇）我再睡三天就还你。”结果村长因为这番话而引起民愤，险些被杀死，他还被扣押至加尔布雷斯的法庭里加以审判。而在审判的过程中，村长面对各方的指责，是这样说的。

“再睡三天就还你？”他提提裤子，假装无辜地说：“我是一个村长，怎么会说这么没有素质的话。”

而当他面对另一个公民指责他使自己妻子怀孕的时候，他又想了想，说了句：“我是个当村长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在加尔布雷斯的法庭上，村长最终被无罪开释，官复原职。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终结，许多民众跑到安奎利塔斯的十人政府那里，向十人政府控诉村长的恶行。于是十人政府开始着手调查这一案件。开始的时候，民众普遍以为村长受到十人政府的庇护，可是不久，一批来自加尔布雷斯当地的显贵们开始阻挠十人政府对村长的不利调查——十人政府声称，即使村长不会因为通奸而判刑，他也要为自己道德的堕落丢掉官职。由于这群人全部是加尔布雷斯最富有、最有势力的人物，他们自以为没人能够把他们怎么样。他们反而劝说十人政府，声称他们双方是一条绳子上的兄弟，没可能自相残杀。但以佩利阿斯为首的人坚持调查，并不断对人民声称，他一定会把有罪者尽数拘押。结果是，这群来自加尔布雷斯的显贵们全部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被捕，村长也被撤职，接着，加尔布雷斯的显贵们也因为各自曾经的罪行被判处了各式各样的刑罚，他们有的财产被充公，有的被流放，有的被短期监禁并课以罚款。

在人类历史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流行起利益集团一个词汇。不管它起源如何，但至少它是历任政府乐意推广的说法。这样，许多政府便可以装出想要维持正义却又受到利益集团掣肘时那无可奈何的样子。但事实上，大多数的利益集团——当然，有少数的集团也确实可以在外把控政府的事务，尤其那些是掌握军队的人——都是政府为了谋求私利的产物，他们这样既可以更轻松地谋利，又可以为自己披上一层圣洁的伪装。

至于当时发生在帕路斯的战争，进展的并不顺利，佩奥尼亚得以收复后，波桑尼阿斯指挥着所有同盟军队一齐向密提林人发起进攻。但是他们遭到愤怒的密提林的顽强阻击，损失甚重。同时，佩奥尼亚城被苏维尼人团团围困，他们尚未转移到城市里的人民及其财产全部被苏维尼人掠走。不久，佩奥尼亚再度沦陷。苏维尼人丝毫不把佩奥尼亚当做自己的母邦看待，残酷掠夺居民的财富，他们甚至还想要毁坏整个佩奥尼亚城，但他们被密提林人的使者制止，没有得行。

关于苏维尼，它是五百年前左右由佩奥尼亚城内刚刚被释放的奴隶们建立的一个城市。虽然苏维尼人说着与我们一样的语言，但他们行事作风完全是蛮族的做派。他们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疯狂地生育，并把任何没有办法怀孕的女人统统贬为最低贱的苦工，或者杀死。他们的国家有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可是在所有苏维尼人的认识中，女人全是公用的东西。一般的女人常常流落在神庙的门口，或者某个广场之上，等待着当天夜里有哪个男人把他们带回家，然后第二天被赶出家门，回到神庙或者广场寻觅下一次的机会。出乎意料的是，苏维尼人疯狂的做法不仅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且得以延续到我所叙述的年代里。

得益于生育计划的成功，苏维尼人迅速崛起，成为帕路斯北方一个十分强大的国家。不过他们从不过多占据土地，只是前往破坏一切他们发现的文明，因为苏维尼人认为财富与文明将腐蚀他们的人民，消融他们的意志。结果是，他们成为了文化的敌人，对文化事业不仅毫不动心，反而无情摧毁。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帕路斯北方原本繁荣的土地变得残破不堪，一个个国家被他们摧毁，人们流离失所，涌入到帕路斯南方的土地，或者特朗西特斯的土地上。

由于苏维尼人人口时常过剩，他们便经常通过抽签把部分人口送到国外，充当雇佣兵，继续着自己的破坏事业。许多苏维尼佣兵都成了人类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暴徒。于是在后来的年代里，包括特朗西特斯人在内的不少民族，即使是在进行内战，急需雇佣士兵的时候，也会尽可能避免苏维尼人的涉足。

在与苏维尼人繁殖力相近的民族中，安维赫人无疑是最成功的。然而不同于苏维尼人的是，安维赫人喜欢大批迁居到海外谋生，以至于甚至在某些近邻的国家，安维赫人后裔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原住民人口——我们不知道在古老的年代里，安维赫人是不是靠着人口同化才最终取得了如此广阔的土地。虽然移居海外的安维赫人通常都能非常迅速融入到当地的文化中，而没有保留他们在国内时常表现出的邪恶脾性，可是他们却自始至终缺乏一种创造力，一种精神上的积极性。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古老的年代里，各个地区的民族仍然很大程度上保持了自己的稳定性。但是在我们当代，很多不利的人口繁殖倾向造成的恶果已经凸显。即，越是欠缺智慧的个体和民族越是热衷于生儿育女。他们或者是出于个人欲望，或者是把人口数量方面的竞争视作对国家的责任所在，但无论原因如何，结果则是导致了人口过度膨胀，在我们这个战争缺乏、物质条件改善的年代，世界却跟随着过多的人口而陷入到苦难之中。进而，由于他们无法养育如此之多的人口，他们只能期待把自己低劣的后代散播到世界各地，一点点消弭人类中值得尊重的存在。最终，好心人，或者无从反抗者被同化；有所警惕者则沦落为与对方一样的境地，展开了人口方面的愚蠢竞争，以及随之而来的狭隘民族主义。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很失望地发现，人类只剩下低智力后代的可悲境地。届时的人类怀抱着无以伦比的文明，心智却仿佛回到了野蛮年代，而且几乎没有逆转的可能——当然，这一切只是一种悲观论点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