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番外1】后会无期（2 / 2）

往常熟悉的山路，却变的难走了起来。他终于走到木头小屋前，看到在和蚊子打架的女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怎么这么慢？”女孩嘟囔。他却笑了，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

第二天，是镇上的市集。

他想带女孩去看热闹，女孩却摇摇头：“我的脚上全是泡了，走不了那么远。”

说完露出了她的脚丫，脚趾头圆圆的，远远看去特别像是大颗的葡萄。脚边却起了两颗大大的水泡，油光晶亮的，一看就是非常的疼。

女孩说要吃他做的红烧肉。于是莫名的，他把这几个月攒的钱换成了一吊五花肉。

市集很热闹，他停在一个卖雕刻的大叔摊前，看到一条神气活现的小龙，他觉得女孩应该是这样的。于是，剩下的钱就换了一条木头小龙。卖雕刻的大叔生意很不好的样子，他也就没再讨价。

中午吃饭的时候，女孩把嘴塞的满满的。

“没人跟你抢的，吃慢点，小心噎着。”他说，带着笑意。

“对了，这个送你。”他从怀里摸出木头小龙，放在女孩面前。女孩撇撇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现只是小心的抽泣，后来慢慢变成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他手足无措。

过了好久，女孩哭够了，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样子。

“晚上我还想吃鱼。”女孩说。他点点头，终是没有去深究什么。似乎是早就知道了答案，说出口这一切全会消失不见。只是三天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

这次钓鱼的时候，却被鱼场的大爷抓个正着。

“我说我家的鱼怎么一直在少，敢情是你小子一直在偷。”大爷在后面追，“还敢跑，给我站住，站住！”

女孩跟着他一路往山上跑，明媚的笑意把眼睛里的悲伤冲淡了不少。

“你说站住就站住，我们有那么笨吗，站着给你抓？”女孩乐不可支。他也笑了。鱼在桶里活蹦乱跳的。大爷在后面气的直跳脚。

塘边的芦苇随风四下摇摆着，一两只白鹭慢悠悠的起飞，沿着山慢慢飞远了。

村子里慢慢有炊烟飘起来。女孩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桔林尽头看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沉渊如水的声音，死寂的，却让他的心疼痛了起来，狠狠的。

女孩往嘴里塞着冰糖，侧过头来对他璀灿一笑。“这冰糖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冰糖。”

“喜欢吃就多吃点好了。”他也笑，宠溺的。

女孩笑起来，越发地眼熟起来，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他看到女孩的嘴张了张，说了两个字，无声的。

“你说什么？”他怔了怔，无法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我饿了。”女孩说。

他觉得不是。却也没说什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做饭。

看着冉冉升起的炊烟，女孩的眼神无尽落寞。

*

第三天起来，他就再也找不到女孩了。

他还不相信似的，四处都找了遍。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只找到原来已经送出去的木头小龙，安静地搁置在桌子上，早没了一点温度。

三天，他连女孩名字都没问。就这样消失了，像她突然出现一样，原来心里的预感是真的呢。

握着手心里的木头小龙，有莫名的感慨。总觉得，不会是后会无期的。

后来，就是农忙。家里把他从山上叫了下来，就一直没有再住回去过了。

再后来，母亲给他安排一个山那边的姑娘相亲。

姑娘挺高的样子，和他齐肩。两个人站在花树下拍了张照片，笑靥如花。

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把姑娘娶回了家。

姑娘是个很好的妻子。虽然偶尔会使小性子，他却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了。

过了一年，姑娘给他生了个女儿。

女儿瘦瘦的，黑黑的，他最喜欢逗她笑，拿下巴上硬硬的胡子扎她。

女儿模模糊糊的，会叫爸爸了。他微笑起来，如很多年前那般眉眼弯弯。

女儿长牙长的很晚，有一天他看到女儿嘴里咬着什么。哄了半天，女儿终于肯松口。竟是那条木头小龙，他握在手里，怔怔出神。

女儿瞳仁中的倒影很眼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女孩很眼熟了，女孩和他，长的极是相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角和额头。

“爸爸。”女儿奶声奶气地叫他。他回过头，看到妻子温柔地对他笑。

*

后记：

苏凉打开网页，才发现那天原来是父亲节。

她更新了自己的签名：从那以后，又过了多少年，已不见那片橘林，也没有飞起的白鹭。青山寒潭，映着谁的容颜，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