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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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当年你就爱跟你大堂姐一起玩,我怎么说你都不听,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家里安排的工作不接受,家里安排的亲事逃掉了,结果现在,说是在做什么经纪人,每天抽烟喝酒不学好,活生生把自己的人生都毁了。”

姜凌波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冰水,一时没能控制住情绪:“锦绣姐怎么了,怎么就把人生都毁了?她现在有多厉害你知道吗!”

他妈妈像是完全没听进她的话:“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想不明白。对了,你二伯母的娘家你知道吧?就是江南那个有名的苏家。她说她有个侄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汉语不是很好,最近要来b市,想让你抽空帮着接待一下。”

接待。

姜凌波哪里不明白,这无非就是她妈塞给她的相亲,她一提完孙嘉树,她妈就又要她换工作、又要她去相亲,还真是把孙嘉树当洪水猛兽看了。

她低头笑出声,心里凉地厉害。

“我不去。”姜凌波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和他在一起。”

老姜一看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出声打哈哈:“行了都快吃饭,孩子难得回来一回,有什么事等饭吃完了再说。小八你也是,有事好好和你妈说。”

姜凌波吸了几口气,撇开脸没再吭声。

“吃什么饭,她是回来吃饭的吗?”姜妈妈直接摔了筷子,“她是还惦记着那个孙嘉树,回来发疯的!”

姜凌波心头的火直逼到嗓子眼,气得手都抖。她拼命让自己的声调平稳:“妈,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谈你跟着他出门被记者拍到,还是谈你不要脸跑到他家里住?你以为那天我没看到,你以为那天你躲得挺好,是不是!”姜妈妈也在压抑着怒气,但最后还是吼了起来。

拍真人秀那天,果然被看到了。

姜妈妈失了态,姜凌波反而平静了。

“对,我那天是住在孙嘉树家,”她轻快地承认,“孙嘉树昨天还住在我家,自从他回国以后,他就一直住在我家。”

姜妈妈被她的话气得脸色煞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靠到椅背上。

她失神地皱着眉,轻声开口,显得憔悴而苍老:“他们是什么家,苏家又是什么家……你说你喜欢孙嘉树……孩子你醒醒吧,喜欢有什么用啊,能让你吃饱饭还是能让你穿暖衣?这天底下,最没用的两个字,就是这个‘喜欢’。”

三年前,妈妈就是这么说的,说孙嘉树家里没有钱,说孙嘉树没前途,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未来。

可现在,明明已经不同了!

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固执,一点退步都不肯给她呢!

“孙嘉树他现在有钱了,”姜凌波眼角都湿了,“他现在很有名,也有很多钱,我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好!”

“他有钱,那又怎么样,连苏家人的一个指头都比不上。苏家那是几辈攒下来的底蕴名声,随便一个旁支走出去,别人一听到他姓苏,都要殷勤地弯下腰。孙嘉树,一个卖艺的,他现在凭着年轻,对,有名,可这种名气,随时都能消失,随时都可能被人取代。赚钱,他能赚多少钱,能赚几年的钱?”

姜妈妈疲惫地摇着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难道会害你吗?你高考前,我说要送你出国,你不肯去,我也随了你,但是嫁人这种事,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主见,这是一辈子的大事,选错了,毁的就是一生。”

比起大吼着来骂姜凌波,这样的姜妈妈让她更加无力。

你总是说,“我是为你好”,“我不会害你”,可你以为的“好”,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啊。

姜凌波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狠狠咬着牙,拼命遏制住要流出来的眼泪。

我没有做错。

姜妈妈没吃饭,叹了口气,就穿衣服出了门。

老姜削了个苹果,坐到姜凌波身边,递给她。

姜凌波接过苹果,捧在手心里,却没有力气送到嘴边。

“你妈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老姜自顾自的,突然开始说话。

“她本来也是在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当初她们家把她嫁给我,也是盼着她能跟我过上好日子,可是我……”老姜苦笑,“你看你那个几个伯母婶婶,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家里雇着人,手都不用沾水。只有你妈,跟了我,洗衣做饭,收拾卫生,连出门参加个聚会,都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他眯着眼回忆:“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她连方便面都不会做,做饭经常切到手、烧焦锅,而我就是个刚入职的普通教师,一个月赚的钱,勉强能够吃的,连化妆品都不能给她买。我又爱面子,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所以硬是没脸在你爷爷那儿多提一个字……嘿,你说你妈,她怎么可能不怨我?怎么可能不怨这样的日子?”

老姜的声音很温暖,说得姜凌波眼睛湿漉漉,但她又不想哭出来,只能拼命朝上翻着眼睛。

老姜最后也哽了嗓子。

他说:“所以小八啊,你也别怨你妈,她也是真心为你好,希望你别吃苦,能过上她没能过上的好日子。”

……

姜凌波直到离开,眼睛都一直蒙着泪。

她依旧坚持和孙嘉树的未来,依旧相信自己没有错,但以往那种梗着脖子也要争出黑白的勇气,她再也没有了。

老姜的鬓角都白了,妈妈看东西都戴上了老花镜。

他们的神态变得疲惫,动作变得迟缓,他们为了她,心力交瘁。

面对这样的母亲,她要怎么办呢?

姜凌波恍惚地走到小区花丛边的长椅边,一不小心踢到了椅腿。她猛地摔倒在椅子上,膝盖磕在椅角,疼得没力气再走。

她坐到椅子上,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去。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没办法跟那样的妈妈去争,没办法再多提孙嘉树一句。

心里流血是什么滋味呢?就是这种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滋味吗?

姜凌波苦笑着摘掉眼镜,闷着声,用力咬着嘴唇,泪流得更凶。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凌波感觉到有人靠近。

她抬头,愣愣地看到了孙嘉树。

他一言不发,在她跟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捧住她的脸。

姜凌波眨眨眼,顿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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