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入侵者(1 / 2)
这一天,天上的月亮格外圆。
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概就是说这种时刻。虽然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但对于白活来说,刚才的晚宴,是他所亲身经历过的最热闹的庆典。他想起小时候,跟阿福一起住在天桥下的那些日子。
一到节日前夕,俩人都会在晚上,趁着天黑偷偷跑到居委会院子里,去摘那墙上的玫瑰。玫瑰带刺,手扎破了,就含在嘴里一会儿。赶着时间、咬着牙、忍着疼,直到被居委会大妈发现,急火火下楼拿起笤帚左挥右舞,才败兴而逃。直到逃到没人的地方,摊开一怀的玫瑰,一起蹦、一起跳、一起嘿嘿傻笑。
到了第二天过节,看着那街市上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各捧一大捆玫瑰的两人,像两只出洞觅食的小老鼠一样,来回穿梭于街头巷尾、车水马龙。一旦发现身边牵着、搂着、抱着姐姐的大哥哥,便呼啦啦一拥而上、笑脸相迎,“姐姐那么漂亮,哥哥买束花。”一语中的、百试不爽。
后来,年幼的白活更是发现了不少卖花宝地。比如东街那家小旅馆,西巷那家**酒店,每逢佳节人满为患,各色男女进进出出。无一不是红脸进、白脸出,白活阿福都不懂其中玄妙,东头西头各自蹲点,销量可观。
直到某年清明节。两人照常早起卖花,路遇男女相拥而泣,白活迎头送上红玫瑰一捧,“哥哥,漂亮姐姐哭了,买束花安慰一下。”一记老拳命中脑门,醒来时就已回到天桥之下。从那以后,两人双双将卖花定义为高危行业,金盆洗手。
不过……那时候,那种感觉,好像很开心啊。
“喂,在想什么呢?”
来到后花园后,白活就只顾着抬头看月亮,居然一时间忘了身边还跟着莱茵。“没什么没什么。我、不,吾只是觉得今天的月亮好圆。嗯,像个饼。”
莱茵冷笑了一声,“晚宴上才刚吃过,这就又饿了?”她其实还想说,“难得有人把这么好看的月亮形容成饼”,可又觉得白活一定会把这句讽刺当成夸赞,索性把话吞回肚子里去。
白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你不是跟吾说过,晚宴的时候要少吃少说,尽量就坐在那里,吃一口,嚼个几分钟再咽,咽下去等个十几秒再吃下一口么。”
对于白活照单全做,莱茵还是感受到了小小的意外。毕竟就连莱茵自己都有些小小的紧张。虽然还是有些差强人意的地方,比如,那句作为晚宴开场白的“吾回来了”不够霸气,还有几次刻意回避他人眼神以外。白活的表现,已经是达到了超常发挥的范畴。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递到了白活的手里,“拿去,赏你的。”
白活盯着苹果看了两眼,眉眼耷拉了下来。
“怎么?不饿的话就还给我。没人逼你吃。”莱茵伸手就要去拿。
“不、不是,”白活低下头去,“我只是有点,想阿福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还能不能吃上苹果。”他揪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苹果,“我先给他留着,等他回来再给他吃。”
忽然间,莱茵的鼻头有些酸酸的。面对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白活,她总是感到无语、无奈、无能无力。她本想笑话他,告诉他这样的苹果又不是什么稀罕货,用不着非得给阿福留着。可又不知道怎的,话到了嘴边就是张不开口。她答应过他,等他们一回来,她就会帮他开始找阿福,可是,又该从哪里找起呢?
“你先吃,他的那份我已经准备好了。”话一出口,莱茵就后悔了。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了不说,眼前的白活还是那副神经大条的模样,连连问她“在哪?”、“真假?”、“给我看看”。
对待白活这种人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同情!莱茵气得直咬牙。直到她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啃咬着苹果的白活,嘴里的苹果还没嚼烂,“啥地方?”
“哪那么多问题,跟着我来就好。”
莱茵转身走进长廊,白活扔掉手中的苹果,大步跟了上去。
长廊呈环形围绕白宫,无首无尾,南北方向各一出口。白王的寝室位于最东侧,莱茵和雪路,作为仆人和圣侍,房间则位于白宫西侧,与其余的书房、棋室、厨房、藏宝阁……相邻。而今晚刚刚结束的晚宴,则是在白宫中心那金碧辉煌的礼堂中举办。
“喂,你走慢点,吾还有点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莱茵放缓了脚步。
“刚才晚宴的时候,吾看见那个白头发的,好像是叫‘零’的那个人。他以前是不是长头发,眉毛还很长?”
“零?没有啊,我从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会问起他?”莱茵的脑海里浮现出一脸色相的零。这是她对他的主要印象。
“那就奇怪了,昨天晚上我梦到过一个白发男人。就在咱房间里,他还跟我说了一大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可惜我醒来后没记住他说了啥,模样也没记住。”白活下意识地想去挠头,谁料莱茵未卜先知似的瞪了他一眼,于是又赶忙缩了回去。
“白头发?”
“嗯,大长发。这个我记得。我只是看见零的时候,想起来这么个梦。”
莱茵停住了步伐,看着白活。“我说白活,你,不会是……”
“什么啊?”白活一脸茫然地回看着莱茵。他这才发现,月光下的莱茵似乎比平常还要好看,又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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