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六1:魂梦不相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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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六1:魂梦不相依

风车,满室的风车。

沐清臣的手里还在不停歇地做着风车。

谁与他说话,他都不理,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萧夫人抱着啼哭不止的沐蒹葭前来找他,他亦浑然不觉。

不。错了。他的世界里还有萧重柔。他做风车给萧重柔玩,他弹琴给萧重柔听,他搂着萧重柔一起入睡,捉去爬上萧重柔肌肤的蚂蚁,将它们狠狠捏死,不留一点痕迹。

哦,对了。他依然每天给萧重柔续血。谁劝也不听。

直到现下,萧衍他们才知道沐清臣的武功竟然深不可测,他连同三子,四个人一起上,竟然依旧制不住他。

许是因为沐清臣续血的原因,萧重柔虽然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她的身子却没有僵硬。这春雨淫淫的天气里,她的身子也没有烂开。

与一具尸体同吃同住,每日哄着她逗着她照拂着她,沐清臣那般用心的样子,连红了眼睛的萧衍等人都忍不住以为萧重柔真的只是睡着了。也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沐清臣对萧重柔用情至深。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若死了,便是做了鬼也定然会跟在我身边,入了我的梦境,可是,我从未梦到过你。所以,你定然没死。你懒得吃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何必大惊小怪,你懒得呼吸,我帮你呼吸,你心懒得跳,我帮你跳,你再懒我都养你,我用我的血养你,我的血已经没了克心蛊毒,可以一直一直养你。你爱睡多久便睡多久,可是,你应该抱着我睡才好。是了,我懂了,以前都是你抱着我,现在你要换我抱你了,对不对?好,我抱你,小气的丫头。”

当余纳玉走进萧重柔的闺房时,听到的正是沐清臣这段痴傻的话语。

他怔了怔,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一时竟然无法开口说出那残忍的话。

一直将所有人当做空气的沐清臣忽然动了动,低头亲吻了萧重柔的唇,再吻了吻,整了整衣冠,他下床走向余纳玉,眼睛里竟然是释然跟解脱:“你们来得真慢,我差点就撑不下去了。”

地牢里。

一位君王,一个死囚。

一盏枯灯,一杯毒酒。

两两无言。

暮钦晋首先开口:“你犯得是叛国大罪。”

沐清臣道:“是。”

暮钦晋道:“你不为自己辩解?”

沐清臣道:“否。”

暮钦晋道:“你确实打开了衡关,可是,你也制定了诱敌之策。你让守军假装溃逃,诱得骄慢得意的苏斋雳兵分三路,将左路军引入山谷,巧用地形败之;用徐元山的待罪之军对付右路军,成功牵制住右路军;最后,用早已埋伏好的萧家军来对付孤军深入的苏斋雳,大获全胜。你害了南燕,又救了南燕。我原该,先惩罚你,再奖励你。可是,直到现下,我才知道,你在军队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声望,这么大的影响力,无须任何兵符,整个南燕的军队竟然任你驱使。岳家军残系、徐家军、萧家军,如此大兵团作战,你竟然信手拈来。你说,我岂能留你?”

沐清臣道:“我本就只求一死。”

暮钦晋狐疑地看了沐清臣一眼,复又恢复精锐的眼神,他将毒酒推到沐清臣面前:“依着律法,你本该凌迟。但是,你救了南燕亦是真的,如今北燕元气大伤,加之,幻瞳族忽然插手,北燕朝廷动荡,正是我南燕收复失地的好时机。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你。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赐你一具全尸。”

沐清臣道:“既是该凌迟,那就凌迟。你若真要谢我,不妨赦免了徐元山的罪,他是个老实人,不过是糊里糊涂站错了队而已。”

暮钦晋显得很是意外,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说你想凌迟?”

沐清臣道:“正是。”

暮钦晋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地牢里踱来踱去,转到沐清臣面前,声音控制不住地激动,他指了指那杯毒酒:“喝了它,你给我喝了它。”

“暮钦晋。”沐清臣冷冷抬眼,眼睛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仪,“你我之间,由你决定我的生死,由我决定我的死法。”

暮钦晋在一遍一遍“疯子”的咒骂中狼狈离去。他原本是胜利的一方,离去的姿态却比败兵还狼狈仓惶。

待暮钦晋离去后,昏黄的地牢中忽然缓缓幻化出一抹女子的身影。

“柔儿。”沐清臣惊喜地站起身子。

“本尊并非柔儿。”女子的身影还是看不清楚,仿佛涟漪里的倒影,“本尊是你不敢啃的老女人。”

沐清臣的脸色瞬间由喜悦转为绝望:“你来做什么?”

姽彡道:“本来我是想来救你的命的,不过,显然有人已经活腻味了。”她话刚说完,忽然隐去了身影,却是几名狱卒过来找沐清臣签字画押。

待沐清臣按完手印后,狱卒们便离开。

姽彡再次显现,声音里有着不确定:“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沐清臣虽然对一切都已经不再关心,但是,他素来是个温顺的性子,既然姽彡想看他的手,他便摊开手掌由着她看。

“你竟然不……”姽彡话未说完,忽的消失无踪。

沐清臣也不在意,兀自坐着发着呆——他的柔儿到底在哪里?她说过她永远都不会让他被凌迟的,今夜,她是否会出现?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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