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节 原来人心,是真的会疼的(2 / 2)
纪云琅在我面前虽然一直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但大体上他为了保持自己一国之君的风范,说话措辞还是很注意的,可是现在,他居然用上了“鬼叫”这样的词,而为了使这声鬼叫显得生动,他还加上了“嗷嚎”这样精准的拟声词。
最诡异的是,纪云琅一边这样表情僵硬、言语生动地斥责着我,一边还举着他那只被小刀扎中的手,鲜血淋淋地向我摇晃着。
我忍不住又尖叫了一声。我连死都不怕,却被纪云琅吓成了这样。
我脑中飞快地转着,却意外地不似以前,总有很多新鲜的念头,脑子似乎一瞬间变得迟钝,我只得怔怔站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想,原来人心,是真的会疼的。但是我感受到的疼痛,只是因为纪云琅受了伤。
纪云琅双眼虎虎地瞪着我,也是一语不发。
我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碰到了营帐的支柱上。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双腿酸软,浑身乏力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是阿继忽然跟我说要娶无名的时候,无名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朗,我的身上,却渐渐变得没有力量。
我还清楚记得那种浑身乏力的感觉,仿佛精力忽然从我的身体中抽离了一样。而我曾因为这种乏力,曾在大迎皇宫的瑞福宫中,整整发呆了十几天。
但自从我踏上和亲的路途,这种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而后在郦国,连我受伤,都不曾再有过的感受。
如今,这种无力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心念忽然一动,我想既然我是曾经用无名的诛心血泪获得了新生,那么在无名此刻身受重伤的时候,我四肢乏力,说不定也是因为我跟无名之间的牵制。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我的自杀计划,失败了。
相拥而吻,然后脉脉含情地看着纪云琅,并死在他的怀中,这样的浪漫想法最终因为误伤纪云琅而成为了泡影。
我有些气愤地看了看纪云琅,不由地“啊”地大叫一声,忙忙从怀中取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捏紧他的手腕,咬牙拔出了他手中的小刀,然后给他包扎伤口。
这一刀被我扎在手心,虽然伤口不大,却是一个最吃痛的地方。我看着洁白的手帕很快沾染了血红,忙忙又撕下衣襟,紧紧地帮纪云琅扎上。
纪云琅仍是含怒看着我道:“你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看见刀伤就吓成这样!你来边境这几天,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我忙争辩:“谁说我害怕了!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这句话说罢,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忙补充解释道:“我在京城的朝堂上,在这边境的沙场上,不是已经出生入死过很多次了吗?”
纪云琅似乎并未在意我的“连死都不怕”,而是更加怒气冲冲地说道:“好啊,原来你不是害怕,那你刚才站那么远发什么呆!你看见我受伤不过来给我包扎,你……你是不是故意地?你非要看着我流血而亡你才过来是不是?”
莫名其妙,我的心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这四个字,莫名其妙。纪云琅这一番强词夺理,真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而片刻之前的温柔跟此刻的怒容,更是让我感到纪云琅的莫名其妙。
“我……我……”我明知道自己并不理屈,却被纪云琅义正言辞的语气说得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许久我才反应过来,瞪着纪云琅喝道:“你自己又怎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你自己的手背扎伤了,你自己也可以先把刀拔下来吧!”
温暖旖旎的氛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深情相拥的场景更仿佛是出现在一场可笑的梦境中,剑拔弩张才是我跟纪云琅之间应有的常态,而一切反常态的情形,都是不能长久的。
果然纪云琅的脸色由愤怒而变得更加愤怒,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无比凝重的气息向我走来,并且在我退无可退的时候,用手按住营帐的柱子上将我圈起,逼视着我的眼睛道:“还有,你拿着一把刀,是想干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