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节 令名、骂名、盛名、虚名(2 / 2)
我的心头涌起一阵难过,但仍是保持着坚毅的表情,看着冯大人冷冷地问道:“现下有皇上的消息吗?”
冯大人额头上的汗水出卖了他冷静的神情,我沉声道:“待皇上归来,知道他的七万将士被我带到边境后,死伤严重,我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这……可是……”冯大人不知为何表现出了一种近乎冥顽的执着,仍是跪地不起地坚持阻拦,浑不见平日神色若定的洒脱:“大将军若是……若是大将军的贵体再有损伤……或者大将军被大迎俘虏不再释放……那皇上归来,定要……定要……”
似是感到难以措辞,冯大人犹豫了片刻续道:“皇上千万嘱咐臣好生保护大将军的贵体!无论如何,大将军不能……”
贵体,贵体……
后背上被砍的刀伤和左肩窝上中飞刀的伤处,忽然生起一股锐利的疼痛,似乎伤口被重新撕开,似乎又有利刃重新将它们划伤,疼得直让人抽搐。
我就这样蓦然明白了冯大人的话。
然后是一股难言的悲凉之感,袭上心间。
我用不大能提得起来的左手勒马后退几步,然后纵马飞驰,越过了冯大人。
我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不要流出,可是我的喉头却已经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我很想笑,我很想哭,我很想问冯大人一句,到了此时此刻,兵临城下,我的诛心血泪,无名一己的性命,真的比郦国的江山和万民的安危,更要紧吗?
我哽咽的喉头让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而我心中也深深知道,我的这句话,实在是不应该、不必要,去质问冯大人的。
我想问的人是纪云琅,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白马四蹄翻飞,犹如脚不沾地,我就像快要降落的大鸟,贴近地面滑翔着,双翅飞快地掠过草地。
我一遍一遍地劝自己,纪云琅让冯大人保护我,也是一片好意。
战争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想到。当次情形,冯大人没有办法跟纪云琅请示,所以看不清局势多危险,一味只是劝我。
而若是纪云琅知道此刻的情形,他一定会知道,我的诛心血泪,没有重要到,可以让我舍弃大义。
算了,算了……
郦国的将士纷纷为我让道,我从数万人让出来的道路之间走过,仿佛是在接受一种热情的欢迎,又仿佛是要去赴一场盛大的典礼。
身后是几位大臣的马蹄声,冯大人带头呼和,让将士们为大将军让路,让前线的士兵鸣金。
击钲的声音很快传遍了大军。
传讯的士兵十丈一个,前呼后应,一叠一声地喊着:毓德大将军出阵。
这种传讯的方法比我的白马还要迅捷,在我到达阵线之前,郦国的士兵早已经用盾牌束起了屏障,阻隔那些还没有回到本营的大迎士兵。
我将刀提在手中,对着对面走来的一位将领装扮的人说道:郦国毓德大将军,求见大迎主将连卓大将军。
那将领略微一怔,随即脸带怒色:“连卓将军昨日求见,毓德将军何故避而不见,还让郦国的士兵在我军收兵之际进攻!你们不顾信义,今日又有什么诡计了!”
我对那将领道:“大迎与郦国和亲结义,却又突然对郦国进攻,不顾信义这话,你还是回去告诉大迎皇上吧。”
那将领骇然变色,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双目虎虎,似是想要查探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而眼底那一种戒备惊慌的神色,又是不自禁地流出。
忽然他大喝一声:“传令下去,不许收兵!结阵!防御!不许一个郦国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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