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第302章 死而复生（2 / 2）

比如，燕凌宸，那个亲手结束了她性命的人，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自在？可当真相即将展现在她面前之时，她却犹豫了，渐渐止住步子。

她不敢再向前多走一步，她害怕知晓真相，知晓这事儿真的与父亲有关。若是那样，她将来如何面对父亲，又要如何面对祖母？

“宁儿，这就是你要的真相！”老夫人缓缓闭上眸子，暗暗叹息一声。

司徒君宁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女子静静躺卧在病床上，目光黯淡，神情恍惚。这人儿好似病的甚重，呼吸极其低沉。

“她是谁？”司徒君宁睁大眸子，心头隐隐闪过一个令她极其震惊的念头。这个人儿，虽说精神不佳，但面容却十分熟悉。

熟悉的令她畏惧。

老夫人极其不自然的淡淡一笑，道：“你去问她吧！”

说罢，老夫人竟然悠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司徒君宁愕然，不敢向前一步，但此时，她却看见那病床之上的女子竭尽全力朝自己伸了伸手，暗淡的目光好似多了一些生机。

司徒君宁不由的退缩了一下。

她不敢再看那女子一眼。她心里有个念头好似立马要蹦出来，这个人，是她的母亲，是她日日思念的母亲。可是，她的母亲，不是分明死去了？为何会在这儿，还病的如此重？

“宁儿……”病床上的女子低沉道，虽是极其大口的喘着气儿，但是她的声音却异常柔和，动听，仿佛是这世间最为美妙动听的声音。

司徒君宁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她在心里念叨，不要往前去，不要！她十分害怕这是一场梦，当梦醒之后，母亲就会不在。

此刻，她伸手，极其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疼痛渐渐从手臂处，遍布全身！

“我不是在做梦吗？”司徒君宁轻柔的说道，目光落在病床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的嘴角干涩，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许是太过劳累，她重新躺回了病榻上，然而，她的眼神却始终盯着司徒君宁，一刻未曾离开。

司徒君宁仍是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女子身前，她不敢凑过去，轻柔问道：“您是谁？”

当这话儿说出，司徒君宁连自己都震惊了！只因她瞧见那女子与自己有着相仿的面容，只是略加憔悴了一些。她的眼睛凹陷进去，颧骨却凸显出来。是，她太过瘦弱了，弱不禁风。

“宁儿……”那女子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用尽全力伸手欲要触摸司徒君宁的双颊，司徒君宁忙退却半步，惊异的看着她。她没有任何准备，就算眼前的女子是她的母亲，这些年来，她为何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有什么理由？

见司徒君宁退却，那女子轻咳一声，忙用帕子捂住干涩的嘴。

顿时，鲜血染湿了帕子，那女子却是笑的更加柔和，轻柔道：“宁儿，我终于看见你了。这些年来，我日日盼着，却无人理我，大夫日日都说我随时会去了，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因此即便再痛苦，我亦是会熬住。”

这话儿，让司徒君宁顿时觉得心痛不已。

她的话，像是母亲在对她说话，司徒君宁目光再次落在那女子身上，却发觉她手里的帕子沾满鲜血，忙快步走向前去，夺过那个帕子，关心道：“你……究竟怎么了？”

那女子大口喘着气儿，嘴角始终挂着笑容。

半晌，她未曾说出一个字儿。

只因，她太过激动，这么久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可是，她又痛恨自己，为何自己的身子这么不争气，面对朝思暮想的女儿，怎就连句像样的话儿也说不出？

良久，那女子终于缓过气来，温柔道：“宁儿，我的女儿……你长大了。”

“母亲？”司徒君宁不敢相信，惊异道。

那女子用力点点头，道：“宁儿，你长大了，甚是漂亮，如今，能够见到你，我亦是心安了。”说罢，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司徒君宁的小手，又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母亲，您真的活着？”司徒君宁回过神来，今日祖母带给她太多震撼！

她本以为，祖母是知晓隐情，却不告诉她。如今，她发觉母亲竟然活着！

这一刻，她的世界颠倒了，她的心渐渐沉沦，她不知道，这一年来，自己所做作为究竟是为何？难道自己真是走火入魔，掉进复仇的深渊之中不能自拔？可是，她是不知情的，这又能怪谁？

“宁儿，母亲活着，只是为了等你，这些年，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思念你。”佟氏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依旧苍白，嘴唇更加干涩。

司徒君宁轻轻触摸母亲的脸颊，虽是姣好，但看起来的确是粗糙了，兴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得到人的照顾，才会病重不起。

“母亲，这是为何？”司徒君宁轻轻询问起来，这个想法，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是如何也不敢想象，母亲还存活于世！那么前世，她为何没有瞧见母亲？司徒君宁扪心自问。这一刻，她抬眸细细打量母亲，这个年纪，本应该风韵犹存，可她看似病入膏肓，这究竟是为何？

佟氏深深喘息一声，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道：“这是命，是不可更改的命！”

“命？”司徒君宁重复道，眼神始终不曾离开母亲。

命？真的是命吗？若是命，为何上天让她前世遭受这么多折磨，然后再让她重新活过来，这是命运在捉弄她吗？

佟氏听闻，重重点头，眉宇之中有些许无奈，微微蹙动眉头。

司徒君宁忙紧紧抓住佟氏的干枯的手，不敢放开。她生怕自己放开，再次睁眼就瞧不见母亲了。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可是为何她会如此认命？

“母亲，您为何在这里，既然您活着，为何你在院子里居住呢？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你在这儿？”司徒君宁一时间询问起来，但看了母亲一眼，她忙住口。母亲身子太过虚弱，她不能如此不停的询问。

佟氏却是微微一笑，笑靥如花。若不是她面色惨白，定然是十分美丽的女子。

“宁儿，你容我慢慢道来。”佟氏深深喘了一口气，话语声变得柔和起来。

司徒君宁乖巧的点头，眸中带泪。

佟氏甚是爱怜的看着司徒君宁，幽幽说道：“当年，我生下你，身子虚弱，又遭人陷害，差点丢了性命。当时，幸好母亲救了我，就是你祖母。”微微一顿，佟氏想起当年之事，仍是担心受怕。片刻后，她继续道：“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顿时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柔弱，被尤氏钻了空子，但是当时我身子不争气，只能暂且在这儿疗养，久而久之，外面的消息隐隐约约传来，我知道，有人替代了我。”

说到这儿，佟氏轻咳一声，攥着司徒君宁的小手，甚是满意。

不管遭遇了什么，如今，她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女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您为何不出去呢？”司徒君宁轻声问道，她最怕惊扰了母亲，大气不敢喘一下。

佟氏微微一笑，道：“开始，我还想我能有出去的一日，但是后来当我知道这事儿与你父亲亦是有关，我便做出一个痛心的决定，那就是终生不再与他相见。我不敢相信，当年海誓山盟的他，竟然会与尤氏一同谋害我。”

司徒君宁屏住呼吸，痛彻心扉。

方才，她还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愧疚，但听闻母亲的话儿，她觉得尤氏的确该死，就算死上一万次也是应该。然而，父亲，她要如何面对？

“母亲，女儿早就明白，这事儿与父亲有关，可女儿不知如何面对父亲……”她并非念及司徒文山的养育之恩，而是不愿意让祖母伤心。

佟氏并不愤怒，而是柔和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虽然在心底我还不能释怀，但我早已不再恨他。男人，真心真意的能有几个？他若是能告诉我，我定然会将正妻之位让给她，我在意的是他的心，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儿。”

虽然佟氏不在意了，但这言辞之中仍是有些怨怼。

她怎会一点儿恨意没有，毕竟那是曾经相爱之人？可是真是要了他的性命，她仍是于心不忍。

“母亲，您的心思女儿明白。”司徒君宁接上佟氏的话儿，心里渐渐生出一个主意。

父亲，既是母亲尚且原谅他了，她亦是不应赶尽杀绝。毕竟，他是母亲心里的人。

“宁儿，这些事情，都渐渐淡了，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的影子之中。我希望你能快活，一切看淡，毕竟，人生几十年，一晃而过，若是能平安幸福一生，已是难能可贵。”佟氏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脸色亦是多了一些血丝。

司徒君宁默默点头，这些道理，她并非不知，只是，有些事儿，是不能不去做的。

比如，燕凌宸，那个亲手结束了她性命的人，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