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确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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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养的鸡叫过三遍,天色就像晕开的墨点,渐渐发白。天光从发黄的棉油纸上透过来,微微泛黄的光线给狭窄晦暗的船舱带来些光明。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夜,柳如早没了力气再闹。饿了一天,叫闹又花费了许多气力,这会儿她再没了精神气,顾不得嫌弃随便坐在地板上。

刚听到永宁郡主中毒的时候,柳如是挺幸灾乐祸的,但现在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被当做凶嫌关押,柳如一开始还吵闹着与自己无关,让人放自己出去,她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五品官员的女儿,由不得下人欺侮。没想到根本就没人搭理她,被关进来以后门外上了锁,吃食也没有人送来,根本就是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踏踏的脚步声,整齐走过,那是巡逻的侍卫;嗬嗬的吆喝声,响起来,那是船工们的号子声;隐隐约约听到远远地人声话语,模糊不清,那是船上的人开始活动了……而这间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静默得可怕。

柳如突然害怕起来,她这才转过弯儿来,自己如今的身份说得好听点是御赐姬妾,就算加了御赐两个字那也还是低贱的姬妾,要是郡主真的不好,有着重大嫌疑的自己不论是否无辜,当陪葬品是一定的。谁让她没事去厨房呢。

都是郑玉娘这贱人害的,如果不是她提议去厨房看看,自己怎么会被当做下毒的凶嫌抓起来。柳如转眼去看与她同关一室的郑玉娘,郑玉娘平静地坐在地上,垂着头,看起来好像认了命。

如果下毒的人真是她们几个里的谁,除了自己,郑玉娘才是最有嫌疑的人,她就不信她不嫉恨永宁郡主。柳如能确定毒不是自己下的,那么会不会是郑玉娘下的呢?如果能找出真正的凶手,自己就能洗脱嫌疑,保得一条命。

她们两人一起住了几天,要说郑玉娘有什么不对,柳如一时还真想不出来,除了要自己陪她去厨房这点,郑玉娘看起来再正常不过。郑玉娘对她说,因为要嫁人为妇想学点厨艺,但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就邀她一起。柳如想反正也是闲着,不如自己也去学学,就陪她去了,但偏偏是厨房出了事。

柳如暗暗下了决心,与其自己受罪,不如把郑玉娘推出去。

一大早的,任谁听到死了人,心情都不会太美好。报喜沉着脸,从房里出来,昨晚夜审玉竹,想问出来她的同伙还有谁,不想玉竹在这上头嘴硬,愣是折腾到半夜,她还是咬死自己一个人干的,没有帮手。

谁信啊,没有帮手怎么把红信石烧成砒霜的?四个人住一间,她要在房间里烧石头珠子,没有帮手怎么瞒得过去。再问不出来,只好下狠手了。

另外三个是一问三不知,只有一个撞见了玉竹用眉砚研一种白色的粉末。据玉竹说是她主子的养颜粉,看见的那个就没放在心上。

玉竹的主子是柳如,照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主仆二人联手下的毒。据柳如的另一个丫鬟连翘所说,这几天柳如沐浴的时候,只有玉竹在旁伺候。她们完全可以趁着沐浴的时间,把砒霜烧好。

柳如、郑玉娘关在一起,毕竟是官家女儿,不好折辱太过,报喜只是把人关起来,准备慢慢磨。哪想到今早起来,人就死了。

沉着脸,报喜走进关押柳如、郑玉娘的房间。穿着绿色衣裳的女尸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双手垂在身旁两侧,若不看她黑青的面色和七窍流血的惨状,还以为她睡着了。

最先发现柳如死亡的是同屋的郑玉娘,她昨晚担惊受怕一直到半夜才是累极了合眼睡去,当时柳如还在拍着门闹。这一点,得到昨夜巡逻的侍卫证实,柳如的确闹腾了整晚。

唯一人证郑玉娘看起来吓坏了,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带着青痕,听他们问话,只知道哭着说,“一醒来就看见她死了。”再问,反反复复还是这句话。

“这是畏罪自杀吧。”有人说道,据目前的供词,柳如的嫌疑最大,畏罪自杀未尝没有可能。还把娇弱的美人吓坏了,哭得真可怜。

揉揉眉心,报喜被郑玉娘的哭声弄得心烦。他擅长的是拷问,破案这种事最麻烦了。明明昨天就叫人给她们搜过身,两人身上的荷包首饰都除了,连牙齿都检查过,这毒药是藏在哪里的。

尸体搬出来,换了间敞亮的房间,呼叫乙九,“验尸。”

闻言,兼职仵作的乙九两眼放光,颠颠地带着自己的工具箱跑过去。

其他人顿时脸色一变,作鸟兽散。只有报喜,苦逼的不能走,他得在一旁拿个小本本记录验尸结果。

看乙九验尸,最好不要吃饭,尤其他还喜欢来句点评,“今早上卯时左右死的,难怪剖起来挺软,就是中毒死的颜色不太好看啊,像是放了好多天血没放干净的猪肉。喜哥你吃过放臭的猪肉没……”

……报喜转身背对着乙九,默默记下死亡时间,屏蔽干扰。

……一个早上过去,乙九宣布完工,核心结论,死者死于砒霜中毒,没看银针都黑透了,佐证:于死者胃中发现红信石残留。疑是自杀,但不排除他杀可能。申请存放几天,继续检查。报喜立刻捧着记录,默默飘走。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完结,玉竹听到柳如死讯,不再狡辩,承认是二人联合下毒。柳如也恨永宁郡主发嫁自己,悄悄跟玉竹抱怨,提供了红信石手串。

两人借口天气寒冷,沐浴的时候要了火炉,用装茶叶的小巧陶罐装了红信石珠子,密封放进火炉里烧出了砒霜,玉竹负责把砒霜研成粉末。

过后,为了不让人起疑,柳如以即将嫁人该学些厨艺为由,撺掇郑玉娘去厨房学厨艺,以其他四人作掩护,找机会下毒。

“看来皇帝是心急了。”李昊听了报喜的回话,面沉如水。因妒生恨而下毒害人,这种理由不足够取信于人。冒的险太大,却收益甚微,就算成功了也难逃一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嫁人的好。

那就只有受人指使了。她们既然豁得出性命下毒,想来所得好处不小。人是从宫里出来的,能给她们家族天大好处的人无非是皇帝。他还以为对嫣嫣皇帝下不了狠手,没想到为了杀他,皇帝已经不再顾及嫣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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