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此事古难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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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此事古难全

不是李清有意要提这些扫兴的话。

只是有些事情可能忘掉,而有些事情,永远不应该忘却!

一说功劳,李清首先想的便是血腥气!

李清不算是个鲁莽的人,将自己和安小哥安排在战场的前方,那只是要发挥长弩精确狙杀的长处;要想尽量发挥陷马坑的作用,那就需要敌军越乱越好,所以,李清便想起了后世炒得沸沸扬扬的“斩首战”。

古人也说过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是敌军没有了统一的指挥,自然便发挥不了最大的杀伤力,这样,李清他们才有了逃生的可能,那时候,只想支撑到援兵来就好,哪想过最后全歼人家一千人的。

所以李清带着安小哥潜伏在山坡那,就是想找机会射杀敌军的指挥官,许是穿越后的人运气都特别好些的缘故,他和安小哥的两只箭,真的将野利都赤射杀于马下,谁让党项人穷呢?就那么一个人是全盔全甲,太招眼了。

不过李清是想射死对方的头儿,同时还想保住自己的人头,所以他与安小哥也交代了,就是要等到混乱的时候才下的手,果然,冲锋的骑兵根本顾不上他们,后来,李清又射死了带队的另外一队将。

反正就是射了两箭后,大队党项兵都冲了上去,也没人顾得上他们,可偏偏之前射死的是野利都有赤,他的几个亲兵在后面正照料尸体呢,李清这边又射箭,可叫人家发现了,于是打马便过来追杀。

李清他们从坑里跳起来就跑,前方杀得正激烈,哪有人注意到战场后这几个人的情况?

人家骑马的。李清他们可不敢沿着官道跑,于是几个人拼命往山上跑,那几个党项亲兵也是紧追不舍,还好那亲兵只有四个人,追的过程中还被安小哥的弩干掉一个,还有一个被厢兵的弓箭射死,可就剩下的两个党项亲兵,几乎把他们六个人全部干掉,那四个厢兵原就是来护卫他的,见后面的党项人紧追不舍,便一起身那两个追兵扑去,可两个算是厢兵的强壮朴刀后,一个照面便身首异处,幸好这招募来的弓箭手,的确是有些真实本领的,危急之时,还射死了一个党项亲兵,随后也是被腰刀砍死。

剩下的一个党项人拿着刀来追李清,李清手上漫说只提了长弩,即便给他大刀在手,他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被追得象兔子一样地的树丛里乱钻,身上被刀尖划了好几个口子;安小哥见李清危急,便上前阻拦,没几下也浑身冒血,幸好党项人的奋力一劈,正砍在安小哥的长弩上。这紫衫木做的弩身的确是结实,不仅没给砍断,还把腰刀牢牢的卡在弩上。

安小哥一身的伤,还死死抱着那党项人的腿,不过李清可不算没义气地人,一个人趁机跑掉,那可要窝心一辈子的;于他甩掉弩。也扑了上去,三个人在地上翻滚厮打,不知怎么着,李清就一口咬在那党项人的咽喉上了。

这是李清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血,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生死,若说李清后世里也是经历不少事情的,可这一次震撼可是太大了。

终是石元孙开口说道:“李公子此言甚是,诸位与我一起。将这酒敬与死难的将士吧。”

毕竟这是在酒楼上,李清见众人端碗都是一饮而尽,自己要是将酒洒在地上,那也显得太做作了,于是端起碗也喝,只是喝的时候,的确有些心酸,因为他发觉这么多人里,只有陈全略有些伤感外,别地的纯粹就是敷衍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何况这都是些杀人如草不闻声的军汉。

酒虽然不冽,一大碗喝下去还是有些困难的,李清放下碗的时候发现就他一个人喝得最慢了,想是他之前的话让气氛有些凝重了,倩娘拍拍手,上来一队歌女轻歌漫舞起来。

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春闺梦里人啊。李清没有太多的心思听歌舞。

石元孙又端起碗酒,轻声对李清说道:“三郎也是性情中人,然从军边关,生死便是常事,疆场之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见的血多,心肠才会硬,才能活下来,三郎也要看开些,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咱们喝!”

也是,在战争就是伴随着人类社会而来的,几曾有过和平?就是李清后世生活过那个年代,和平也不过是建立在互相毁灭的基础上。

想李清受了伤,失血过多,加上心情也不大好,这两碗酒下肚,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座中立起一个壮年军官,身材并不高大,但是显得很壮实,他端着酒行到李清座前,闷声道:“骑军指挥王育,敬李公子酒。”

李清一听,现下他可是一个人在这,要是座上的军官一个个都这样来敬酒怎么办?这可都是论碗喝的,连忙推挺道:“在下委实不能喝酒,还请将军见谅了。”

石元孙在边上笑道:“三郎也休要担心,若是这些军汉们都来灌你酒,我来帮你如何?只是王指挥敬的酒,却不能不喝。”

哦?为什么?李清一脸疑问的看过去。

那王育也不吭声,只是双手端着酒碗仍站在那,石元孙又道:“这王指挥的家眷以前俱在银州,党项人攻破银州,家人俱没了,因他随军在外,才幸免于难,我这军中,与党项人有血海深仇者比比皆是,三郎还是饮了这碗酒,不要冷大家的心意。”

也是,这些年你杀我,我杀你,死了那么多人,有仇也是正常的,李清见无法推托,也是端起酒碗站起来,正在喝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三郎且慢。”

李清转头一看,原是杨家兄弟陪着若英来了,刘叔在后面搀扶着安小哥正上楼梯呢。

一阵香风拂来,若英走到李清身前,一把便抢过了酒碗,嗔道:“大夫千万叮嘱,三郎创伤未愈。断断不能喝酒,如何还用这般大碗来/”

若英其实也只是平常打扮,只是的确容颜出众了些,这一上的楼来,风雨楼的莺莺燕燕们一下便被比了下去,那帮军爷们都看呆了。

王育可不高兴了,自从家人死于党项人之手后,他一直心冽冽的想找机会报仇,恨透党项人,哪怕是带着骑军巡逻,在野外只要看见党项人,他必冲上去大开杀手,只是这些年与定难五州也是无甚大战事,总觉得不过瘾,那日送信地来求援兵,他第一个便要出战,都监居然死活不允,气得他破口大骂,完了还想自带军出城呢,结果被都监关入大牢,还好石元孙恰好回城,不过等他们浩浩荡荡的赶去天宇山,这战事居然结束了。

而且过程还是一边倒,这运粮的厢兵居然干掉了一千的党项骑兵。厢兵是什么素质,王育心里可清楚,那五百运粮兵要是和他的骑军对伏,他有信心一顿饭的功夫便全收拾了,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人家党项人还真不是乌合之众,那野利都赤的尸体就摆在那,他自己的四百多骑军,要是碰上这么一千党项人,别说都收拾掉,就是能全身而退已是幸事了。

问明白了交战经过,他王育是又心折又是懊恼,心折的是这安排的确是不错,难怪党项人吃了亏,懊恼的是居然没留下一个给他来杀,所以,他也早就想见识见识这李清乃何许人物。

老实说,印象并不大好,磨磨叽叽酸溜溜的,敬他个酒还说什么先敬死难将士,这边关几时少死过人!这厮不是个爽快人。

可人家毕竟是射杀了野得都赤,能将自身隐藏到敌军前沿,这份胆识王育还是佩服的,听说人家还咬死了一个党项人,这酒王育要敬。

所以李清之前推托的时候,尽管心里不爽,王育也不答话,等到都统制开口了,正要喝时,杀出这么个女的来,这酒还喝不成了,王育可不干了。

只听他冷冷问道:“我自敬李公子酒,你是何人,要上前阻拦?”

若英也是心疼李清,一时并未注意到王育,这时听王育话中不快,忙欠声道:“非是驳将军面子,只是三郎身上伤势未消,大夫说过不能喝酒,还请将军见谅才是。”

并非王育没长眼睛,看不见眼前这美女,只是他家人遭党项人毒手后,对这风月之事也早就看淡了,仍然没好气的说道:“战场上厮杀岂有不带伤的,与饮酒何干,饮完了酒,李公子自去养伤便是,莫非连这一日都熬不得?”

石元孙也在边上圆场道:“今日乃众将为李三郎庆功,小娘子便容你家相公放纵一日,必不再强他喝酒,若再推托岂不是拂了众人的面子。”

若英见石元孙发了话,也不好再说不喝,只是心里实心疼李清,便端起酒碗,浅笑着对王育说:“多承将军美意,今日妾身便带我家相公与你喝了这碗酒如何?”

众人都是轰然叫好,这王育也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犟种,你说就驴下个坡不就完了,可他偏不买帐,冷着冷说道:“我这碗酒,敬的是杀党项人救百姓的好汉,你个娘们参合进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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