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接触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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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屋质身处后方,在斜坡下面即便是骑马都看不到弹丸落地的情形,蔚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四枚弹丸向本军飞来,速度虽然很快,蔚进转动着脑袋和眼珠倒还是跟得上的,于是他就目睹了一枚弹丸落入军阵当中将一名军士拦腰砸断的骇人场景,其后这枚弹丸在阵列当中直穿而过,沿途士卒肢体破碎血肉横飞的情形也被他看了个全,这种从未见识过的战场景象直让蔚进的脑袋发木,在那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发呆。

一直到中军的号角声传来,这才把他给惊醒了。

“冲啊!”

蔚进本人当然是不必冲的,但是他必须大声地喊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转移属下的注意力,让他们忠实地执行中军号令,另一方面则是要极力驱赶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股莫名的恐惧。

“冲啊!”

中军的号角声和刺史的呼喊声把北汉的代州军都惊醒了,应和着刺史的号令,代州军的士卒扛着各色钩梯和装满土石的草袋大声呼喝着向前冲去,把两侧的那些个契丹家丁牧奴都一起带动了,于是几架大型的云梯也开始滚滚向前。

在前军阵列当中的那十几条通道上,忻州的砲手们依然壮着胆子将抛石机推动向前,争取靠得离石岭关更近一些。

然而石岭关的城头上又是轰隆一声闷响,闪耀升腾的火光与青烟昭示着第二轮炮击的降临。

还是四枚铁弹丸,还是瞄着那些城下的抛石机打的,还是没有一枚命中目标,这些弹丸又落在了契丹、北汉联军的阵列当中,只不过这一次其前军已经开始向前冲了,四枚弹丸全都砸在了阵中,接着依然是向坡下跳荡滚动着开辟了四条血路。

“吹出急促的号角声,催促前军务必要加快步伐,尽快冲到城墙脚下!”耶律屋质这一次漠视了弹丸在自己的前军当中肆虐的情形,只是厉声地命令着旗牌官,然后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看那些弹丸的落点,只要再向前冲个一百多步,就不会再挨砸了……”

如果契丹、北汉联军的前军真的能够再冲一百多步,那的确是不会再挨砸了,但是城头会不会有射弹兵来收割他们的生命呢?耶律屋质或许是忘记了高粱河一战时周军射弹兵给他的重甲骑兵带来的惨烈伤亡,又或许是记得了也要强行压抑住这种令人痛快的回忆,只求这一次能够侥幸一逞。

“冲啊!”

蔚进现在肝尖儿都在打颤了,但是身后的号角声催促甚急,肯定是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犹豫和保守,所以他也就只能继续呼喝着麾下奋力向前冲,留在他身边的就仅剩下了不到一百人的牙队。

“冲啊!”

相比起耶律屋质和蔚进这种刀头上舔血多年的宿将,而且现在还是有权拿着部下的生命去挥霍的大将,正在冲锋途中的这些北汉代州军士卒和契丹的家丁牧奴们要不堪得多了。因为隔得比较远而没有亲眼目睹弹丸横扫阵列的人犹自可,多半就是被轰鸣声和迎面飞来的弹丸骇得脑袋发木,那些看过了同袍血肉横飞情景的人此刻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双腿虽然还在依照惯性向前冲,脚底下却像是踩着一团团的芦絮草垫,只觉得软绵绵的毫无着力处。

但是身后的号角声催促的很急,刺史的呼喝声更是严厉,这时候别说是掉头逃跑了,即便迟疑不进都有可能被当场格杀,唯一的生路就是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那从石岭关上飞过来的弹丸需要飞过一段距离才会落地,再往前冲一冲就不会被砸到了……这些士卒当中也有比较机敏的人,耶律屋质能够想到的东西,自然也有人注意到,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耶律屋质知道而不敢想的另一种前景。

在城头的连续两轮炮击之下,冲锋的契丹、北汉联军并没有人转身逃跑,只是他们的阵形已经开始散乱了,城下潮水一般涌上来的人已经顾不得给抛石机留下通道。

“巡检,俺们的大炮还是太少了一点啊!要是城头有一个指挥的大炮,下面的敌军早就崩溃掉了。”

在等待属下清理炮膛重新装填的空隙,炮兵都头还有闲心向李重兴表示自己的遗憾,在他看来,没能用两轮轰击将从未见过大炮的敌军打垮,那就是一种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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