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三败张太守(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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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又问,崔念奴只是不说,石宝无法,只好往里头乱看,并不见有人时,咬牙点起火来,正是盛夏晌午,烈焰炙烤,左近屋舍,片板有声,摇摇欲坠。

一行走出长街,又将其间数间屋舍点燃,孙安毕竟用心思虑,竟看小半三五间都是前几日里崔念奴主持做起用以密探的自家所有,若有所悟。

再引燃数起酒肆客栈,崔念奴拊掌笑道:“可矣,张叔夜军急火攻心,如今应有七哥传讯来。至于东向去,倒不必着急。”

果然话音方落,阮小五飞马而来,见面急报:“张叔夜先锋,如今更作中军,想是休养以待厮杀,便在西出十里之外。”

孙安正待聚合军伍,崔念奴摆手笑道:“不必着急,张叔夜军,自昨夜里起便不见歇息,大半日间,怎能有十分战力?张叔夜心急如焚,然则其人毕竟有才学在身,自知强弩之末之理,必不肯就此卷杀,后午清凉,方是征战时候。”

孙安一拍额头,哑然笑道:“正是大娘子所见,如此,此处怎生个安排?”

崔念奴沉吟片刻,先令石宝如此这般,又教郑天寿引百余人,取了缴获官军铠甲换了,隐入巷陌里去。

再令孙安引本部如此这般,又令邓飞何元庆于东门外设伏,正商议已定,时迁飞马而归,竟他伶俐精细,将个十五里外地理,化作简略图子在手。

崔念奴暗自钦服,心道:“大郎识人,何其神奇,这时迁,若非大郎青眼,奴也不肯将他在心,竟这般心思神奇!”

细看之下,便令阮小五引五百人马,悄然先行,阮小五得了军令,也知干系重大,毕竟眼见城内只余五百余人,在所难安,道:“大娘子身在虎穴,须留些人手备用才好。俺冲阵厮杀不比他几个,这决堤戏水的勾当,却是顶上顶的,何须五百人马?”

崔念奴笑道:“青州城内,尚有一拨援军,五哥此去,非特只是决堤以用,待张叔夜败退时候,当引军再陷青州城,不可大意!”

休说阮小五,便是琼英,不能知晓崔念奴所图。

问时,只说到时自知,索性按住性子,要问自家活计。

崔念奴笑道:“昨夜里一败张叔夜,此人恨我入骨,当在大郎之下,你若不随左右,心内怎安?且看厮杀便是,说不得,便宜又能擒一员上将来!”

琼英怒道:“莫道不知你心思——自幼熟习刀枪,一身本领自忖不低他人,偏生便你多心,倘若果然艺不如人为所伤,哪个生怨?”

崔念奴掩唇而笑,低声道:“也是个憨人,以你一身本领,往后不怕不能独引一军,阵前冲杀,多有时机,何必此时与他些争功?更有你那心思,莫非如今果然要尽转在争功里去?大郎之能,往后要图大事,世间千娇百媚的女子,譬如花小妹者,譬如那一个扈娘子者,又有京师里那一个,往后与她等争宠,只怕不是明人所为。你我一路,生死相托,莫非也来害你不成?”

琼英面红耳赤嗔她没个正行,却不去讨要活计,引了女军,只在崔念奴身周。

日方西斜时候,西首处烟尘滚滚,张叔夜挥军杀来,竟看城头并无一兵一卒,使前军入城,寂静无声,只有比剥燃烧火焰,肃然寂静。

张叔夜心疑有诈,又令前锋大军入城,更命善变岳飞统帅,遍查城内后,往来报道:“反贼不见踪影,四处军营里,器械整齐,却不得奉令,盘踞其中不得出。”

张叔夜大怒:“纵贼者,此等贪生怕死之辈!”又问,“慕容知州何在?”

来使回道:“紧闭府门不出,水泼不进。”

张叔夜黯然不语,只好催促大军入城,已是黄昏时候,正往知州府前会和,两厢尚在寒暄,城内又有火起,暗影奔走,快马如飞,东门口滔天的火映红碧空,便是两厢会和大军里,蠢蠢乱动四起。

张叔夜大骇,连声叫道:“中贼计也,各应统将,速点差人马不得有误,贼子尽在城中,紧闭城门,此番休教走脱!”

又副将问道:“我军人多势众,须提防贼人效清风寨一事。”

张叔夜并不分说,倒是慕容彦达连声叫道:“休教得逞,不可使天子万民受此大过,张太守只管剿贼,下官安排扑火,就此告辞!”

张叔夜愤然闷哼,语与众将道:“这等人物,耻于与他同流!”

城内只是纷乱,并不见骑军掳过,只官军周遭,不分敌我,各自乱战,日落夜幕倾时,方缓缓停歇,东门处杀声骤然大作,张叔夜急令探察,回报倒是贼人自彼处突围。

张叔夜大喜,喝令三军尽皆围困,待去时,早已脱困而出,马蹄得得,往东而去。

张叔夜哪里肯放过,谓道:“正是衔尾追杀时候,休教走脱,先锋军歇息半日,奔袭赶上,死死咬住,莫教这番劳而无功!”

趁夜追去先锋军,只见前头影影憧憧,双人一骑,足有千人,大将大喜,再不惧埋伏,发足狂奔。

行不半路,流水淙淙,前头骑军跃马而过,正是一处宽阔河流,看没入马蹄者甚浅,大将喝令休作刺探便追,叵料蜂拥过河,行不半渡时候,上流如雷一声轰鸣,官军骇然视时,万马奔腾般激流,挟裹了滚石树木席卷而下,不及大呼出声,大半尽为水流卷落,人喊马嘶,死伤无算。

经此,官军先锋军近万人马,只余三千不足,大将为流水卷走,不知所踪。

后头众将簇拥张叔夜,相距先锋不过三五里,只听前头雷鸣般声响,心知早有变故,催马来看时,满地都是水渍,仓惶残军,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自昨夜里山间一把火,方才青州城内四处作乱,如今眼下水流之灾,张叔夜兵马,折损足有万余。

张叔夜又怒又悲,一口逆血不能遏制,飒然涌上后头,仰面倒栽下马,人事不知。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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