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九骑战独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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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楚眼望那木栅寨,心里发个狠,暗道:“倘若果然就此折了,也合是议事不周,乃是人力有穷,非天之罪。”

默然祷告,道:“火焰,火焰,莫负我。”

陡然便在四面里合围将成之时,赵楚大喝一声,催马如绝影,只见一团火,流矢也似直冲宗泽而去,那关刀势大力沉,沿途只消打横双手稳稳拿住,劈波斩浪般,眨眼杀来寨门前。

宗泽哪里知,这世间竟果然有关张之万夫不敌的绝代勇将?他平日也作练兵的计较,却本心只看军阵排布,平生只信好汉难敌四手。

琼英知晓赵楚,既决意扯了反旗,势必不肯回头,休说教自家弃械,便教官军拿了,也是不愿,好歹须总得拼将一番,乃时时留意,待他马动,疾叱一声莫要丢开,一行十四骑,冲破当面层层抵挡,转眼杀来寨门前。

却不知,宗泽既排布了勾当,眼见不能阻拦,急忙令旗动处,让开去势,却见前头,轰然做声,那木栅寨上头,放下两条万钧石一般寨门,非是开阖的,却作城门千斤闸般,便在赵楚杀入寨内眨眼之前,将个去路,有死死当了。

官军里一声欢呼,那千斤闸,虽不比果然的城池所有,也有千余斤重量,看这一行反贼,如何脱逃?

赵楚只见眼前暗影,心内叫苦,当时无法,只好奋起平生神勇,又一声断喝,扬刀借了马势,往那千斤闸上,刀影如叠浪般,又一声霹雳响,竟那千斤闸,化作风里的蝴蝶,片片翻飞。

这一番,将那官军里,上下一起惊得咬牙切齿,宗泽平生,也不曾见有这等手段,脱口悚道:“这一个汉子,非是人间能逢对手的!”

却他哪里知晓,这一番连劈,赵楚只觉心腹中血脉翻腾,前头倘若又有个千斤闸,果然只好闭目待死了。

毕竟宗泽是个上将,那惊悚,不过片刻间,自知前头再无可抵挡这等大虫的,森然喝令军法官,将那嗔目结舌的传令兵一刀砍来示众,又教摇动大纛,调令山头的军将,抄着近路往前头再复阻拦。

这军法之下,谁敢迟延?

当时会和秦明那一行,手执著那小将,十分欢喜,只心有余悸,道:“鹏举也是十分好本领,纵然不比这汉子勇气,却胜在广有谋略。前日方见,便觉日后定是个栋梁,这一番只消拿住了反贼,可愿随下官往登州里去?”

那小将面皮如银月,十分青春年少,手持一杆沥泉枪,胯下却是个劣马,十分尴尬。

当时闻言,只好马背上行了大礼,道:“自从军来,都是朝廷里发落,倘若上司们肯行调遣,太守厚爱,俺岂敢不从命?”

当时官军,千层浪也似,将个前途挡地密密麻麻,毕竟引军的忌惮方才那惊天东西一刀,不敢死命,好歹杀透了重围,回首看去,赵楚心下凄然,本是十四骑,如今折却五个,人人带伤,琼英手臂更中个羽箭,颤巍巍只怕伤了骨髓。

孙二悍声道:“若非头领鬼神不敢当,今日果然皆亡。”

赵楚道:“只恨众家弟兄,不能个个逃出生天来!”

说话间,喘息不定,后厢里追兵又杀来,众人精疲力尽,只好且走且停,那宗泽,瞧出毕竟是个血肉之身,乃将部下,分作三拨,轮次追着,总不教前头得片刻歇息。

不半日,这一行人困马乏,渐渐天也热了,口内如着火一般,忽见前头一片白茫茫,乃大喜,忙往来去痛饮一番,不敢大意,只好将行军皮囊里,满满灌了清水,便这片刻,那官军追来百丈之内。

孙二手搭凉棚往日下看去,指着前头,道:“如今,既是时迁哥哥走脱,想必知寨那里,早晚知晓好来接应,倘若过了这河,寻个周全处,须不可与官军硬撼才是。”

便在这青州地界里,这一行九骑,走走停停,望见人烟,买些干粮,不两日,追军渐渐跟不住,终日只一支人马,约莫三五百个,极是精悍。

又寻乡人问之,原来这里,早已过了青州府所在,眼见再往东去,只怕便到了登州地界。

众人吃了一惊,又兜走半日,忽那官军,似是乱了心,孙二驰马奔去杀散一伙,捉了个来问,至此众人方知,二龙山里孙安排开阵势,趁着张叔夜调拨出一泼人手,一个晌午时候引军杀下,接了燕顺一行上了山去。

又说,清风镇里反了又一伙好汉,尚不知姓名,只看把住了清风镇,又勾连起清风山,阻断了慕容贵妃返京的路,那慕容彦达连番苛责,张叔夜面子上好是过不去,只好遣两子引军来剿,不防桃花山里又反了两个,正将官军粮草道路截断,因此不得不使人来调追击一军回援。

赵楚不敢大意,毕竟此时譬如也聋哑的,又连番责问,那俘虏不敢隐瞒,再三确准,赌咒发誓,十分笃信。

当时归心似箭,这九骑,琼英又发了烧,勉强可纵马,总须寻个郎中来瞧。

这一行,辨明四方,快马奔出不半晌,前头一片开阔地,左近只一个山岗,不过三五十丈高大,光秃秃甚么也不曾有。

又那岗下,一方绿荫,此处尚有鹅黄,那厢却作深绿。

赵楚驻足观望片刻,蓦然大惊,喝道:“早些提防,须中了官军的计!”

话音方落,那深绿草地下,陡然翻出一泼勾挠手,只看马蹄便来截取,又戳开前头点点,竟都是陷阱马坑,最近的,便在火焰驹前头不半步外。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又那四野里,不知哪里藏兵,此时却杀出数千人马来,领头的,正是老将宗泽,下头排开秦明并着那小将,呵呵笑道:“如今都中了太守算计,又看哪里去逃?”

那勾挠手,专看不察的下手,若非这九骑尽是精细精良的,只好中个他的算。一边也是无法,那遍地里都是陷阱马坑,哪里能纵马奔开?只好往这独岗上来,当时骑手,箭壶里没了羽箭,却教那官军,随后赶将上来。

赵楚大怒,擎定长刀,一连砍断了奋勇不怕死的十余人,又往开阔处跳下,再复杀数十人,专将那长枪,卷在手中。

既是个死战,眼见围住了这一伙,宗泽便不再作逼迫,乃令官军,缓缓后退,谓众人道:“正是悍勇时候,且再饥饿他两日,手到擒来。”

不防那独岗之上,赵楚突然飞马而下,正是日落未落,遍地余辉时候,那独岗上,逢了早春的枯木,瑟瑟飒飒,倒影出一个欲将这独岗,当作个龙门一跃冲天的飞天,不十分明了颜色,只朦胧里,恍如天地间陡然腾出这般一条怒龙。

那秦明并着小将两个,却瞧得分外明白,骇然扯住宗泽灰头土脸,将尘埃里便倒——只看那凶人跃马腾空,借了力气,连手远远掷出七八支长枪,那枪锋上,森森烈烈的风,呜呜作响,落地,正在宗泽这一处。

又那倒影里,火焰驹一声长嘶,又一个发力,再复腾出,赵楚自马鞍上,又取七八个长枪,竟在那马背上直直立起,后仰如弯弓,手臂动处,又是一连如铁线般长枪,再复落来,将这三人所在地里,方圆尽皆罩定,欲要走,除非能有时迁之能。

正是:困兽犹斗能惊仙,绝处求生不凭天;不见当年搏虎士,饮恨都在兽死前?

毕竟宗泽性命如何,赵楚九骑又待怎生逃生,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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