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战云将起(1 / 2)
晴空万里,是多日以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一匹黑色的战马正甩着长尾,低头啃食着鲜嫩的青草,十多个警戒的士兵稀稀落落的散布在四周,警觉的注视着这片异国的草原,不时还有些担心的看一眼正躺在草地上的主帅,显得神情紧张。
而已经被成大继免去职务的倭国远征军原先锋将独孤胜,此时正悠闲的以手垫头,仰面朝天的躺在一片青草中,呼吸着青草特有的气息,将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和周围的大地溶合成一体,不显半点突兀。
出身世家子弟的他一向讲究生活的品位,可是自从加入军旅,以前那种悠闲颓废的生活就渐渐的离他而去,只有不停的训练,然后战斗,然后再训练再战斗,能够属于自己的时间似乎已经可以忽略到不计了,特别是成为黄龙军团中的新生代将领代表后,这种情况也越发严重了,一直到这次被成大继免职为止。
不知家中的父亲和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独孤胜嚼着一根草根,想着万里之外的亲人,特别是那个倔强而好强的妹妹独孤月,一想到她,独孤胜的嘴角就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出征前,她经常和自己吵架,要他给淮王殿下说说好话,让她也可以从军,可是自己一直不愿意,而淮王殿下也似乎知道点什么,也一直装聋作哑的不管此事,当时差点弄的自己有些不敢回家。
只是后来听到自己要远征倭国之后,这个从不信神的妹妹却跑到庙里去求了一个平安符,亲手交给自己,并看着自己戴到身上才放过自己,想想还真是有趣,只是很可惜,这个平安符在神户港的那个夜晚遗失了,后来也没找到,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就在此时,一阵奇异的不舒服感觉涌上了心头,独孤胜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让自己失去了许多的战友和属下,遭受前所未有的失败的夜晚。
如果自己当时多加一道防护,也许事情就不会如此?
每每这个时候,独孤胜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这个,想起那晚的喊杀声和炮火声,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发生一样。
算了,都过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独孤胜偏头吐掉草根,心情略微平复了些,开始回想父亲的点点滴滴,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的形象似乎很模糊了,一直以来,照顾自己,教导自己的都是父亲,在自己心中,他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想起自己背着他投奔淮王后,他却没有斥责自己,只是让人告诉自己:男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话自己以前就听过,但从来没有这次印象如此深刻,深刻到自己已经将它刻入心底,做为自己的行事原则。
如果这次能够回去,我也应该尽尽儿子的孝道了。
独孤胜的这个念头才刚想起,他就感受到草地有一些轻微的抖动,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而自己的亲卫士兵也微微有些骚动。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起身看看,因为他感觉到他的亲卫没有紧张,那就足以说明来人是友非敌。
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出了自己的好朋友白鹏,不会再有别人了。
果然,一个亲卫低声报道:“将军,白将军来了!”
“知道了!”独孤胜低低的回了一声,还将眼睛给闭了起来,似乎对这个消息完全无动于衷一样。
不久,马蹄声就停了下来,然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来到自己身边,接着就听到一个人坐下来的声音。
独孤胜略微有些意外的睁开眼睛,发现白鹏此时也正在看他,和他眼神接触后,白鹏苦笑道:“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会享福,出来也不多带点人!”
独孤胜露出轻松的笑容,懒洋洋的说道:“你这个大忙人都有空出来找我,那里还会有事发生?”
白鹏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倭皇不愿意对大宋称臣,而且在军费的补偿问题上也多番讨价还价,似乎有些不愿意兑现的样子。云特使昨日还来信说,让成大将军给倭国方面一点压力。照你看,成大将军会如何做?”
独孤胜翻了翻眼睛,悠悠的说道:“我已经被免职了,现在你才是平倭先锋将,当然该你告诉我成大将军该如何做?”
一听这话,白鹏当即给了他两拳,骂道:“你这个家伙以为装缩头乌龟就没事了?告诉你,现在军中情绪不稳,不少人为你抱屈,甚至还有些人说我和成大将军合谋,故意想整你,现在幸亏老许伤势未愈,不然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老许的伤现在怎么样了?”独孤胜淡淡的问道。
“还好,现在痊愈的情况很理想,军医说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白鹏的语气中也透露出一种高兴。
“那就好!”独孤胜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白鹏见他这个样子,心知他是不会对自己免职一事说什么的,想了想,突然语气古怪的说道:“说句心里话,阿胜,你到底想过为什么你会被免职没有?”
独孤胜闭着眼睛半晌没有说话,就在白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睁开眼睛,直视着白鹏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军校学习时,殿下第一次来给我们讲了什么吗?”
白鹏看了他一眼,微微考虑片刻道:“我记得殿下当时告诉我们,军贵服从,这是军队最基本的原则!”
独孤胜淡淡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白鹏语气一滞,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也不服,当时若非你阻止,或许我真会和成大将军冲突,也不会当这个见鬼的先锋将!”
独孤胜伸出手拍拍身边道:“躺着比坐着舒服,要不要试试?”
白鹏也笑了,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来,双手垫着头,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一种久违的轻松顿时在全身上下弥漫开来。
“阿胜,真有你的,怪不得你现在整天就这样躺着!”白鹏望着蓝天,语气变的极为放松。
“你有兴趣也可以这样!”独孤胜的语气又开始变的懒洋洋。
“我也想,但是可能没时间了,我猜测成大将军要对倭国动手,到时也不知多少倭国百姓会家破人亡!”
“这就是战争,如果我们输了,结局只会比他们更惨,何况倭国人卑鄙无耻,不讲信义,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独孤胜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冷的说道:“那些死去的兄弟会让你知道,你的感慨应不应该!”
白鹏沉默下来,然后一直静静的看着蓝天,不再说话,而独孤胜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躺在草地上,一直到成大继派人出来找他们,顺便告诉他们,倭国的幕府派人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鹏强行的将独孤胜拉了起来,然后两人一起回到军营。
本来白鹏想让独孤胜一起去主营的,但独孤胜却拒绝了,无奈中,白鹏只好一个人去。
通报之后他掀开帐篷,目光先是一暗,接着才适应过来,抬眼一扫,发现帐篷中一共有四个人,成大继和他的两个护卫,以及一个穿着素雅服饰的日本女人。
白鹏的目光自然的落在这个女人身上,此女身穿一身倭国女子服饰,但没有什么花色,显得非常典雅,半跪着,身材不算很高,最为特别的是她的脸上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厚的让人直觉一片惨白,甚至有想呕吐的感觉,最让人受不了的,她不知是否有意,还描画了眉和嘴,让白鹏直觉的想起棺材中的女尸,让他只想皱眉头。
也不知这些倭国女人是怎么搞的,难道没人告诉过她们怎么用胭脂吗?白鹏一边暗自嘀咕,一边对成大继行礼道:“末将遵令前来,请大将军指示!”
成大继微微一摆手,指着那个倭国女人说道:“这位是源夫人,这是我军中的先锋将,白鹏将军!”
这位源夫人恭敬的行礼道:“北条正子见过先锋将,请多多关照!”
白鹏有些莫名的回礼道:“夫人好说!”
“白将军,你先坐下!”成大继一指身边的草席,然后对源夫人说道:“夫人的提议,本将军会慎重考虑,可是夫人也知道,我军是应倭皇的邀请而来,本将军身负我国太子殿下的重托,如果贸然的和夫人和解,这也非本将军所能做主,还请夫人谅解!”
北条正子看了看成大继,涂抹着脂粉的脸看不出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接口道:“将军的难处正子知道,可是贵国一直有句俗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如今贵国太子远在万里之外,对于这里的情况并不熟悉,将军完全可以对一些事情做主,正子这次是诚心求见,还请将军不要借词推托!”
成大继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夫人的汉语说的很流利,而且对我神州的典故也多有了解,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吧!”
北条正子平静的回答道:“我们大和国同上国交往已久,无论上下都以会说汉语为荣,正子说的并不算最好的了!”
成大继听了点点头,沉吟片刻才说道:“这样吧,夫人的提议本将军还要同属下商议一番,委屈夫人在军营中多逗留一日,到时定当给夫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北条正子伏下身子,恭敬的说道:“如此就麻烦将军了!”
成大继一摆手:“夫人不用客气,送夫人出去!”
一个护卫起身做出请的姿势,北条正子再次行完礼才站起身来,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去。
成大继在北条正子离开后并没有说话,似乎陷入沉思中,白鹏虽然有些着急,但识趣的没有插口,他知道,既然要自己来,那就一定会有事情告诉自己。
没多久,那个送北条正子的护卫就回来了,对着成大继说道:“启禀将军,属下已经将她安置在火炮营附近!”
成大继沉默了半晌才似乎回过神来的回答道:“你做的不错,让人将她的礼物抬进来!”
这名护卫又出去后,成大继才对白鹏说道:“这位源夫人就是倭国幕府的开府者源赖朝的遗孀,听说她才是倭国幕府的实际负责人,那个北条义时不过是一个听她话的傀儡而已!”
白鹏精神一震,有些急切的问道:“那她来做什么?”
成大继淡淡的说道:“她想让我们不要进攻关东幕府。”
白鹏皱了皱眉头:“仅仅只有这个条件吗?”
成大继点点头:“只有这个条件!”
白鹏考虑片刻,转而问道:“那大将军如何决定了?”
成大继淡然的说道:“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白鹏还想再问,那个护卫又报声进来,告诉成大继,礼物已经抬来了。
得到成大继的允许后,这名护卫就招呼外面的人将礼物抬进来,好几口大箱子,每个箱子都要四名粗壮的军士才能抬动,而且每个人都被憋的面红耳赤,显得十分吃力。
白鹏静静的看着这些,一直到这些军士将所有的箱子都放下来后,才低声问道:“是些什么?”
成大继让不相干的人离开后才回答道:“据说是金银,打开!”
两个护卫马上上前,解开扣锁,将一个个箱子全都敞开,顿时一片夺目的光彩呈现在眼前。
箱子里全都是一块块的黄金和白银,看数量,不下几万两。
白鹏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的说道:“这算什么?”
“见面礼而已!”成大继头也没回,“如果我们答应对方的请求,对方还会另外支付一百万两的黄金。”
白鹏微微一滞:“将军是想答应了?”
成大继转过身,让护卫将箱子盖上后道:“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最近情况既然有变,你还是让黄龙军团的将士尽快进入战备状态,说不定那天他们就要出动了。”
白鹏紧问道:“将军想要我们做什么?”
成大继没有回答,只是淡然说道:“到时看情况再说,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白鹏看了看他,默然半晌之后才微微恭身道:“末将领命!”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离帐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步伐,成大继微微一叹,摇摇头,吩咐将金银先放在这里,并且通知军中万人长一级的将领晚上到主帅帐中集合。
白鹏出了大帐,脚步未停,径直的来到一座很普通的军帐,几个站岗的军士看到他,也没阻拦,让他毫无阻拦的就掀帐进去。
正在看一幅战地图的独孤胜闻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轻松的问道:“怎么了,看你面带激愤,难道成大将军又给你气受了?”
白鹏一屁股的坐到他对面,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好歹也是黄龙军团的将领,这个成大继仗着殿下的任命,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们,难道还怀疑我们会泄密不成?”
独孤胜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径直的又看起图来。
白鹏等了一会儿,见独孤胜没有动静,不自觉的问道:“喂,阿胜,你难道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独孤胜在一座山峰的符号上划上了一个问号之后才淡然的说道:“你爱说就说,这招你以前就用过了!”
见自己的目的被人说出来,白鹏毫无愧疚的说道:“真有你的,不过这次我还真是生气了,但细细琢磨,又觉得事情也许和我想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想找你商议商议,难道你真的没兴趣,成大将军可是让我们黄龙军团的士兵开始准备了!”
独孤胜闻听此语,手中一停,抬起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鹏虽然目的达到,但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示,反而有些沉重的说道:“今天我在大将军那里见到一个叫北条正子的倭国女人,大将军说她才是倭国幕府的实际负责人。这个女人送来了不少金银,还扬言,只要大将军同意不进攻幕府领地,还会送给我们更多的黄金。
大将军告诉我这些后,就让我去通知黄龙的将士们进行整备,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任务要派给我们,但我问大将军,大将军又不说,我的心里有些不安稳,你说,这次是不是他想坑我们?”
独孤胜闻言未答,只是沉吟不语,就在白鹏有些不耐的时候,独孤胜才缓缓开口道:“事情应该不是你想的这样,成大将军是殿下亲自任命的,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他的人品也信的过,只是我有些担心,如果他因为对我的成见而影响到将士们,那就不妙了!”
白鹏一听,也同意的说道:“你不知道,自从他强行将你革职后,我们黄龙军团的将士早就不满了,不如干脆让我联络几个人,如果到时情况不对,我们就来个兵谏,大不了让丁善成将军接任……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独孤胜冷冷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事情耿耿于怀,因而对大将军抱有成见,但我们是黄龙军团的将领,绝对不能做出在战时自相残杀的事情,这是我们不能违背的铁律。”
白鹏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光是因为你的事情,你不知道,自从你被免职之后,很多的人开始说闲话,军中关系好的兄弟们也纷纷请命要为你讨回公道,何况,我们是黄龙军团,是殿下的亲卫军,他成大继是什么?只不过是一支水师的统领,有什么资格这么羞辱我们?
当年我们和金人血战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负责送送粮草,立有什么功劳?这次远征倭国,如果不是我们黄龙军团的将士浴血奋战,他能赢吗?虽然上次你是擅自改了计划,可我们还是赢了,为什么就不能将功抵过,非要将你撤职,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想整我们黄龙军团!”
看着白鹏越说越激动,独孤胜没有阻止他,让他痛快的发泄,他知道,自己这位好朋友已经憋了好久了,这次让他痛快的说出来也好。
白鹏将一直闷在心中的话说出来后,觉得人轻松了许多,而且也有些担心的看向独孤胜,不知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一双手此时伸过来,紧紧的握住他的肩膀,和手的主人目光相对后,只看到里面的理解和坚持。
“不管如何,远征军的统帅是成大将军,我们现在只能听从命令!”
白鹏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我想,是时间去召集将士们了,他们这段日子也休息的差不多,也该活动活动筋骨才是!”
独孤胜用力的握了他一下才将手收回来,没有言语,只是转身将一幅地图拿了出来:“这是我最近画的一张地图,你拿着,也许用的着!”
白鹏接过地图,看了看就放到怀中:“那我走了,你如果有空可以过来看看,那些家伙肯定很高兴见到你!”
独孤胜点点头,然后目送白鹏离开。
等白鹏离开后,独孤胜自己又沉思了片刻,然后走出帐篷,对一个亲卫吩咐道:“你去找成大将军,说我有事要找他!”
不久,独孤胜就在一个小帐篷中见到成大继。
“末将独孤胜见过大将军!”独孤胜的语气显得生硬冷漠。
“独孤将军免礼!请坐!”成大继似乎对他语气毫不在意,“自从哪天之后,独孤将军还是第一次来找我,不知为了何事?”
独孤胜坐下后,面色木然的说道:“末将虽然已非远征军中的先锋将,但却还是黄龙军团的将领,所以对大将军的一些安排很关心,不到之处还请大将军见谅!”
成大继淡然笑了:“无妨,将军有话尽管问就是,能说的,我决不隐瞒就是!”
独孤胜注视着成大继,淡然开口道:“不知大将军的计划中,黄龙军团要去做什么?如果大将军方便的话,请告知!”
成大继考虑了一下措词,才缓缓的开口道:“将军的话有问题,现在黄龙军团的将士已经被编为倭国远征军中,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黄龙军团和别部军团的称谓,应该统一称为远征军才是!”
独孤胜的目光一凝,眼中露出愤怒的光芒,过了一会儿才收敛:“大将军说的是,是末将疏忽了,不知大将军可否告知末将,远征军中的黄龙军团的将士将要去做什么?”
将独孤胜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之后,成大继才暗暗的点头,觉得是时候将话都说出来。
“独孤将军,不知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来倭国?”
独孤胜被问的一怔,接着就沉思起来,片刻之后才抬头道:“殿下有意控制琉球三国,并且意图打通通倭的水路,为今后打下基础!”
成大继反问道:“那将军认为我们可达到目的?”
独孤胜考虑了一会儿,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达到!”
成大继点点头:“确实不能说达到,其实殿下在远征军出发前,让云特使给我送来了一份密函,上面说及了这次远征倭国所要达成的目的,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经营通商口岸,了解倭国的情况,二是获得军费赔偿,三是要倭皇称臣,四是要在倭国获得立足之地,五是获取倭国的劳力,六就是要倭国仍然陷入内乱。这就是那封密函,你可以看看我说的是否是事实!”
独孤胜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封密函,封口已经被拆开,让他可以很容易的将里面的密函抽出来。
熟悉的黄稠布让他很容易的联想到淮王,上面清晰的字体和淮王的大印更是证实这是淮王亲手书写,绝不可能是假冒。
独孤胜看完,然后双手将这份密函交还了回去:“既然是殿下的意思,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做?”
成大继微微一笑道:“我打算利用这次和幕府接触的机会来达成目的,原本我还担心过于劫掠倭国的百姓会让现在的倭国谈判陷入僵局中,但如果倭皇进攻幕府的军队遭遇到挫败,那这些事情就可以忽略。”
独孤胜的目光一闪,敏锐的问道:“大将军是想让我们去执行这项任务?”
成大继点点头:“确实!”
独孤胜没有在多问,站了起来:“如此,末将知道了,请大将军放心,一切都会如大将军的计划!”
成大继也站了起来,看了看他,突然问道:“独孤将军是否还是不服我的处置?”
独孤胜没有半点犹豫的说道:“正是!”
成大继默然,片刻之后才说道:“独孤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独孤胜摇摇头:“末将该告辞了!”
成大继没有挽留,任凭独孤胜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帐布后,良久才收回注视的目光,嘴角却流露出些微的笑意。
“终于可以放心了!”
伴随着这声自语,成大继又坐回书案,审阅起己方情报人员对倭国的情况调查,开始考虑要从什么地方下手。
***
在成大继为完成殿下交付的任务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建康,也有两人正为自己国家的命运而费尽心力。
刚签订完《三国协定》的完颜云花和李婉清,此时已经坐在离开建康的马车上,这两个身份相若,国情近似的女子为了彼此的目的而走到了一起,虽然现在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但她们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欢娱的意思,反而越发觉得沉重,以至本来同行一车的她们,却表现的异常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完颜云花打破沉默的说道:“这次能够和赵昀达成此等谅解,应该算是大收获了,不知公主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李婉清淡淡的回应道:“我当尽力说服皇兄,希望能让协议顺利的实行!”
完颜云花想了想西夏国内的情报,考虑了片刻,还是说道:“听说贵国的德旺太子如今正联系了一些漠北的部落,还多次收纳被蒙古打败的部落残余,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李婉清一时有些不明白对方问这话的意图,有些谨慎的说道:“皇兄力图复兴,有些事情婉清也不方便多过问!”
完颜云花淡淡一笑,清澈的眼神直视着她道:“公主何必言不由衷?其实云花只是想告诉公主,此举恐就是此次西夏之祸的来由!”
李婉清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接口道:“蒙古灭我之心由来已久,就算没有此事,蒙古也不会放弃犯我之心!”
完颜云花颔首道:“公主说的也是一个事实,我听说公主以前和赵昀谈论过蒙古西征花刺子模的事情,不知当时赵昀是如何评价蒙古此举的?”
李婉清露出古怪无比的神色,好半晌才说道:“当时赵昀说蒙古此举必胜,而且蒙古还会因此而实力大涨。”
完颜云花紧问道:“当时他的神情如何?”
李婉清回忆了一下,才肯定的说道:“赵昀当时的神情很坚决,对此点似乎深信不疑!”
完颜云花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公主当时是不是认为蒙古此次西征有很大可能会失败?”
李婉清不答反问道:“当时公主想必也知道这件事情,不知公主又是如何认为了?”
完颜云花坦然的说道:“我当时估计,蒙古此次西征,失败的可能居多,就算是胜,也极有可能是惨胜,可是如今看来,蒙古的实力不仅没有受损,反而越发的强大起来。”
李婉清露出一点苦笑:“当时婉清也认为蒙古会失败,可是如今看来,还是赵昀看的准!论及军事谋略方面,我们两人都不及此人!”
完颜云花还没有答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狂呼,由远而近:捷报,捷报,我倭国远征军大败倭国,捷报,捷报,我倭国远征军大败倭国……
完颜云花听了片刻,等声音远去之后,才揭开窗帘:“外面刚才是何事?”
“是宋国的官差在宣扬宋国的倭国远征军打了胜仗!”外面的护卫很忠实的向主子汇报着。
完颜云花放下窗帘,对着李婉清担忧的说道:“看来要不了多久,赵昀派出的那支远征军就将回来,到时情况或许就要有变化了!”
李婉清对这个消息没有完颜云花那么重视,只是淡淡的说道:“此事对我们影响不大,这次公主邀请婉清和公主同行,不会仅仅是和婉清说这些话吗?”
完颜云花静静的摸了摸手中戴的一枚戒指,语气带些询问的道:“听说你和墨如兰相交莫逆,此次离别,墨如兰还亲来送行,可见她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云花断定此次墨如兰回来将会受到赵昀的重用,或许你可以通过她设法,只要她能在关键时刻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也许你我两国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烦!”
李婉清想都没想的回道:“如兰不会背叛宋国,就如同婉清不会背叛西夏,此事提都不用提!”
见李婉清的神情如此坚决,完颜云花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将岳雨可能喜欢墨如兰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完颜云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此次邀请公主同行,主要是想告诉公主,赵昀此人野心不在蒙古成吉思汗之下,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证据,但郭风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这次他肯和我们签订条约只是为了借我们之力抵抗蒙古,一旦他缓过劲来,他将是比蒙古更可怕的敌人!”
李婉清立时领会到完颜云花背后的意思,双眼含神的说道:“公主言下之意,你我两国不仅要防备蒙古,更要防备宋国,可是这个意思?”
完颜云花没有半点忌讳的说道:“正是,赵昀胸襟远大,用人不拘一格,而且识人之能也非常人能比,在他治理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宋国就可以繁荣起来。到时,以赵昀的为人,他若非南下侵略大理交趾等国,就定然北上来攻我们,如果我们不能彼此守望互助,到时极有可能被他各个击破,亡国有日矣!”
李婉清沉吟半晌,突然说道:“此次回国,我定当劝戒皇兄,让夏金两国可以彼此互助!”
完颜云花露出欣慰的笑容:“公主如此明智,相信一定能使金夏和平相处,共抗外敌!为表诚意,如果公主有心于西北盗匪的话,金国当竭力帮助。”
李婉清神情一动,也语气热烈的说道:“多谢公主,这次婉清能够结识完颜公主,可算此行最大收获,如果公主肯来西夏,婉清定当以上宾之礼款待公主!”
完颜云花灿烂的笑了:“如此就多谢了!”
在李婉清含笑的谦虚中,金夏两国终于达成最后同盟的协议,此时在她们的心中,要防备的敌人不仅仅是现在的蒙古,还有将来的威胁--宋国。
***
“杀!”郭风手起刀落,一个西夏兵的人头就被砍下来,然后非常熟练自然的避过喷溅的鲜血,寻找自己的下个目标。
此时在这座城市中,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大批身穿土黄衣服,头戴铁盔的战士犹如一道不可逆转的洪流,激烈的冲击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凡是身穿西夏军服的,都被毫不留情的斩杀,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彻底的贯彻斩尽杀绝。
自从消灭了阿沙汉之后,郭风的实力大增,成为可以和西夏分庭抗礼的力量,而整个凤翔路都成了郭风可以任意往来的战场,连靠近西夏,原本被西夏重兵屯守的镇戎州也被郭风插足其间。
这次郭风闻听西夏正式委任马肩龙来剿灭自己之后,决定先发制人,抢先攻占镇戎州的州府,调动马肩龙前来救援,然后寻机消灭对方。
在重金收买的内奸帮助下,郭风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攻进了镇戎州,进行着最后的攻城之战。
看着熟悉的场景,郭风体内的那股热血也开始沸腾,他不顾夏平的阻止,亲自带队加入巷战之中,面对血肉横飞的战场,他犹如游鱼在水,飞鸟在空,说不出来的轻松写意,曾经的感觉又似乎回到他的身上。
他可以从任何角度的斩杀敌人,而自身却只有极轻微的伤损,他非常熟悉如何才能将敌人一刀了结,甚至让对方连临死反扑都做不出来,其出招之巧妙,位置拿捏之好,没有一个战士比的上。
这是属于他的战斗技巧,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他今年才只有十六岁,但他却已经在战场上生活了六年,对于战争,对于战斗,他的理解不比任何人差,他身上的血腥和冤魂已经多的不可能数的清。
此时镇戎州内到处可见狂风军的战士,他们凶猛的砍杀着敌人,争先恐后的冲向城市中的每一个要害,面对敌人的拼死反扑视若无睹,其勇悍之处,让人难于想像。
镇戎州的西夏守将看到越来越多的土黄色涌了进来,不禁肝胆俱裂,斗志全消,不顾部属的劝阻,强行的弃城而逃,使得城内的西夏守军整个指挥因此而完全崩溃,被郭风轻易的就撕裂成一块块,然后犹如吃蛋糕一样的分别吃掉,上万的守军完全溃不成军,虽然一些西夏将领竭尽全力的抵挡,可是情况已经非他们能控制。
战斗进行到一个时辰后,西夏完整的抵抗终于瓦解,城市原本的主人变成一只只到处躲藏的老鼠,被强行冲进来的野猫,逐屋逐屋的搜索捕杀,声声的惨叫不时高昂的回荡在城市上空。
郭风此时已经停下手来,因为眼前已经看不到敌人。
举目四望,自己的士兵粗暴的冲进一间间房子,然后就听到里面传出阵阵惊恐的叫声,犹如世界末日,让人闻之惊心。
郭风皱了皱眉头,转头对身边一人说道:“你带人去看看,如果有人趁机猥亵妇女,抢夺民财的话,可以先杀后报!”
“是!”此人简洁有力的回了一声,然后带着一队臂上缠有红布的士兵离开。
郭风下完这个命令,就开始漫步在这座已经要被他征服的城市,仔细的看着染血的房墙,遍地横尸的街道,以及不时从房屋中传来的惨叫声,偶尔还可以发现几具还有气的敌兵,然后不动声色的踩了上去,将对方仅有的一点气息完全逼到体外,神色间一片冷漠。
对于主帅的这种行径,狂风军中的士兵早已视若平常,只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将己方的士兵救护出来,其他的,就当没有看见。
走了一段路后,郭风的脚步突然一停,然后注视着一处院子,就在众人疑惑的瞬间,郭风从地上拾起一把折断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投向那座院门,快的让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啊……”
听到这声惨叫声,几个亲兵不等吩咐的就冲了进去,院门后,一个西夏兵正死死的握住插在腹中的断枪挣扎,几个神色慌张的西夏兵正想冲到正屋中躲避。
“射!”一声断然的下令,五支连环弩来了一次齐射,几声仓促的尖叫声之后,几个西夏兵抽搐着倒在地上,脸上只留下临终前的惊恐。
更多的亲兵也跟着冲入这个院子,而且很熟练的开始对每个屋子进行搜索,几声简短的惨叫声之后,就听到一声悲天抢地的女子哭喊声,其声之悲伤,其音之绝望,让闻者无不动容。
郭风刚将眉头皱起,一个亲兵就跑出来报告道:“将军,我们在屋中另外发现两个西夏兵正欲奸淫一女子,此两人被我们捕杀后,另外还发现屋中有五具百姓尸体。”
“去看看!”
郭风进入亲兵所说的房子之后,入目就看到一个外衣已经被撕破的女子正抱着一具幼童的尸体号哭,在她旁边还另外有四具尸体,看衣着,除了两个下人外,另外两个应该是男女主人。
注视了片刻,郭风又去打量了被杀的两个西夏兵,观其衣着,应该是西夏军中的低级军官。
自从来到西北,和这家主人相似遭遇的情况郭风见过不少,相比之下,这个女人还算幸运,如果不是自己发现此屋有异,这个女人还能不能哭都是个问题。
对于这些,郭风并不想多说什么,正想离去的时候,那个号哭的女子突然抬头,刚好和郭风即将要收回的目光相遇,满脸的泪水和眼中的绝望犹如一支利剑,轻轻的将郭风已经尘封的记忆刺穿,让他想起许久之前的往事。
“拿酒来!”
亲兵虽然对这个命令感到奇怪,但还是很顺从的找来一坛酒,顺便还拿来几个大海碗,也许在他们看来,郭风是兴奋了,所以要喝酒助兴。
接过酒坛,郭风一把揭开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几个亲卫还没来得及将到口的馋涎吞了下去,郭风沉闷的吩咐就已经响起:“将这个家伙抬过来!”
顺着郭风的手指,几个亲卫只看到一具西夏兵的尸体,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是顺从的将这个家伙从地上给拖起来,然后抬到郭风身边。
“倒过来!”
尸体在亲兵手中又被翻了个,鲜血很快就从这具刚死的尸体中流出来。
郭风伸过海碗,很快,碗中就被注满了鲜血,接了两碗之后,郭风就放下海碗,然后盯着那个女子看了两眼,猛然上前,迅猛的从她怀中将幼童的尸体夺过来,其力道之猛,让这个女人被连带的拖倒。
看到手中的尸体被夺,这个女人如疯似狂的就要冲向郭风,几个亲兵赶紧上前,扣手,抓脚,按头,堵口,转眼之间,这个女人就丧失了一切攻击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郭风抽出一把小刀,在幼童尸体上逼出鲜血,而她对此最多也只能挣扎几下身体,发出几声呜呜声,表示软弱的抗议。
很快,从幼童尸体上也流下半碗鲜血,犹如丢弃一块废物的将手中的尸体抛下,郭风抱起酒坛,将三个装了鲜血的海碗全都注满,烈酒混合着血腥,发出一阵非常古怪的味道。
端起一碗血酒,郭风走到这个女子面前,毫不躲避的看着她愤怒仇恨的眼神,淡淡一笑,然后低下头嗅吸了一口碗中的血酒味,犹如说着最天经地义的话道:“在这个乱世,要么喝自己亲人的血,要么喝敌人的血,该怎么做,是你的选择,但是最后的结果你只能接受!”说完,也不管这个女子听没听懂就端起手中的海碗一饮而尽。
“啪!”
郭风将海碗扔到地上,还伸出舌头添了添已经变的血红的嘴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个女人顿时呆住了,不仅没有再挣扎,反而犹如痴呆一般的看着郭风,含蕴其中的是深深的恐惧。
对于这样的眼神,郭风见过许多,早已没了感觉。
转身将一粒解药丢在一碗血酒中:“这就是你敌人的鲜血,旁边这碗是你亲人的鲜血,你可以自己选择!”话音还未落,郭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几个亲兵也很快的放开这个女子,留下她一个人呆楞愣的看着桌上的两碗血酒。
郭风走出这个院落就将里面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街道上慢慢的巡视,偶尔解决几个漏网的西夏兵,视这血肉遍地的战场如同自家的后花园,那一具具的尸体就是经过工匠精心培育的奇花异草。
等脸色青白的夏平找过来的时候,郭风正饶有兴致的在看原西夏守将的古玩字画珍藏,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守将夫人浑身颤抖的站在一边,看郭风的眼神犹如见到地狱阎王一般。
“将军,我军可是不能凌辱妇女的!”夏平看到郭风带些残忍玩味的眼神,不自觉的出口提醒。
郭风淡淡的回望了他一眼:“我凌辱她们了吗?夏参谋,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来人,将这些女人押下收监!”
“将军饶命……”几个女子正要求饶,但郭风凌厉的眼神望过来,让她们将后面的话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等这些女子被押下去后,夏平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女人?”
郭风想都没想的回道:“那个帮助我们攻城的西夏人不是很喜欢女人吗?送给他,就当作他这次的额外酬劳好了,让这个人帮我们好好的宣传宣传!”
听到郭风如此回答,夏平无奈的摇摇头,转而说道:“事情好像有些不对,据后面传来的情报说,他们并没有发现西夏人的增援部队,看来马肩龙这次又不会来了!”
郭风闻言沉默下来,似乎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自从临凤来了这个马肩龙,我们表面上似乎占了上风,但我反而觉得情况很危险,此人一直隐忍不发,看来是在寻找我军的空隙!”
夏平接口道:“也说不定是他的军力根本不够用,不然皇上也不会让人提醒我们!”
郭风默思半晌,转而说道:“皇上登基以来,郭风一直无寸功进献,实在是愧对皇上的信任,既然马肩龙想以拖待变,我就干脆攻他要害,看他如何应对!”
夏平大惊失色的说道:“难道将军要去攻击安国镇?”
郭风淡然道:“正是,此地是如今西夏的后勤重地,只要能够攻陷下来,任凭他马肩龙的计划如何精妙,也要被我牵着走!”
夏平阻止的说道:“将军万不可如此,马肩龙此人老谋深算,极富谋略,闻听此人曾经被西夏的武云公主盛赞,由此可见此人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安国镇既然是他的后勤重地,其人定当会竭尽全力守护,我军如果贸然前去攻击,只怕不仅不能攻克,反到有可能被他所趁。
何况皇上的密信还说及大宋已经和西夏有所协议,只要我们耐心等待,要不了多久,大宋就可以收复临凤,如此兵不血刃比之如今兵行险招要强的多。除此外,京兆的余介将军多次要求我们停止在临凤的杀戮行动,如果我们完全不顾忌他,只怕将来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将军请三思!”
听夏平提到皇上,郭风也沉默下来,就在夏平以为有说服他的希望时,郭风冷冷的开口道:“既然皇上已经和西夏金国有所协议,那夏参谋以为皇上为什么要给我们这封密信?”
夏平迅速的回答道:“那是皇上担心我们吃了西夏和金国的联手暗算,所以才提醒我们注意!”
郭风突然冷冷的笑起来,就在夏平心中发紧的时候,郭风再次开口:“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在皇上心中是不想让临凤路的西夏军可以完整的撤走,如果我们能够将他们赶走,相信皇上会很更高兴!”
夏平反对道:“将军不是曲解了皇上的意思吧?”
郭风神色蓦然变的冰冷,口中冷冷的回道:“我跟随皇上的时日不短,皇上的想法我怎么会曲解?夏参谋,这样的话不要再从你嘴中说出来!”
夏平一时语塞,知道自己无意中犯了对方的忌讳,沉默了片刻转口说道:“就算将军有攻打安国镇的打算,但马肩龙的兵力未分,以我们如今的军力,如果硬拼,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这样对我军似乎更不利!”
郭风诡秘的一笑:“夏参谋以为这次攻打镇戎州仅仅是因为要调动马肩龙来救援这么简单吗?以前马肩龙可以将军力缩成一团,主要是因为我们不能从北面进攻他。这次我们攻陷了镇戎州,以后就可以南北夹攻,就算马肩龙看穿了镇戎州的陷阱,但为了应对这种局面,他定然要分兵防护。最理想的莫过于派出重兵守住开远,彭阳二堡,这样就可以牢牢的遏制住我们南下。
然后他还可以通过西夏本国的增援军力前后夹攻我们,使的我们首尾难顾。但若然他如此做了,安国镇本部的兵力就定然要减少,到时我军只要派出部分军力做出攻打开远,彭阳二堡的动向,当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此后,我再亲率一军迂回,如果对方知悉而来救援,则可以回师和佯攻部队一举攻占二堡,如果对方不救援,则干脆攻克安国镇,如此一来,马肩龙还能有何计可施?”
夏平张口欲言,但又觉得找不到什么要说的话,郭风一向讲究主动进攻,尽可能的调动敌人,然后在运动中将敌人消灭,并不主张消极防守。况且这个计划看上去也确实可行,以往不少战斗也是因为这样才胜利的,似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无奈中,夏平还是和以往一样的表示让步,毕竟他只是一个参谋,只能提出建议,决定还是要郭风来下。
在郭风决定了下步战略后,几天后反馈回来的情报也似乎证实了郭风的预测,大批的西夏军进驻开远,彭阳二堡,对于郭风攻克镇戎州的行为置若罔闻,只是做着坚守的准备。
与此同时,郭风也接到刚上任的红龙军团副军团长,自己的好友长空无忌的来信,上面说及皇上将各大军团长全都招回,他会借此机会过来和他见见面,商讨临凤的局势等等。
这个消息出了让郭风感到振奋外,也让夏平打消了最后的顾虑,如果余介不在京兆,就算这次郭风在做出什么,想必后果会少许多。
在兴奋的情绪中,狂风军全军上下又开始新一轮的整备,原本用来伏击西夏的伏兵部队做为佯攻部队前去攻打开远和彭阳,郭风亲自率领五千亲卫军去偷袭安国镇,一切都似乎很顺利。
深夜,在西夏重地安国镇外,一双如同夜鹰一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灯火暗淡的小镇,良久,他才满意的点点头,对着身边的人点了点头。
一片片红光亮起,一道道燃烧的火油箭犹如恶梦一般的飞向小镇,原本安逸平和的小镇顿时被一声声惊恐,慌乱,恐惧的喊叫声所笼罩,不少犹如无头苍蝇般的身影出现在小镇之中。
在大量火油箭的照顾下,大火蔓延的极快,火箭所到之处都引起熊熊烈火。很快小镇就大片大片的燃烧起来,不少人都满身是火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老远就可以听到,还有一些幸存的人冲出了小镇,但是迎接他们的仍然是利箭和钢刀。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郭风却皱起眉头,低声喝道:“抓一个西夏兵过来看看!”
当一个西夏兵被抓了过来后,郭风死死的盯住这个满脸惊恐的西夏兵,然后一把抓过他的双手,满手的老茧,手节间布满着细小的刻纹,这是一双典型的农夫手。
“你到底是谁?说!”
“大王饶命啊,饶命啊,我不是西夏人,我是他们抓来的,是他们逼我穿这衣服的,大王饶命……”
郭风猛然一脚踹开这个家伙,大声喝令道:“全军速退!”
刚准备发起冲锋的士兵闻听到主帅撤退的命令,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快的将阵型一变,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开始顺着来路退去,但在半途,郭风又改变路线,从另外一个方向退走。
刚退到二里外的一处空地,前方突然大亮起来,火把照耀下,无数的战士静静的矗立在前方,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还有看不到边际的微光闪动,这是刀剑反射的火把光芒,如此范围,足以说明对方的人数不下数万人,完全呈一个半包围的将狂风军的偷袭部队给牢牢压制住。
对方这么多人却还是鸦雀无声,足以说明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谁是风将军,将他交出来,余人可以免死!”一声嗓子雄壮的高呼在夜空中传出老远,话语中带着极为巧妙的诱惑,显而预见,他是想进一步的削弱郭风这边的斗志,甚至想让他们产生内讧。
“马肩龙果然是马肩龙,这次真是小看你了!”将对方的话语视若无睹,郭风黝黑的双眼流露出淡淡的欣赏,口里大喝出声,“能够和你这样的将领交手才不愧此生!全军听令,死命搏杀!”
伴随着郭风的断喝,所有狂风军的将士突然发出震天的怒吼,犹如雄师哮天,猛虎吼地,充满着一往无回的气概。
西夏军的反应也不慢,凄厉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划破了彼此的对峙。刹那间,数万人马同时发动了起来,隆隆的声响使得大地开始颤抖,勇敢的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必需拿出勇敢的证明。
很快,整个大地就开始回响起刀枪的碰撞,死伤者的哀号,无数的鲜血就在一瞬间开始绽放,鲜活的生命只是飞溅起一点血花,然后就归于沉寂,使得大地上又平添无数冤魂。
在刀与枪的歌声中,郭风终于再次和西夏军搏杀了起来,没有任何花俏,完全是面对面的搏杀,只是这次并非是在郭风预定好的战场就是。
此时郭风这边的情况不妙,但郭风同样也发现了对方的布阵上有缺点,不知什么原因,对方的弓箭兵似乎没有出现,甚至连骑兵都没有来,这些阻拦他的只是西夏非常普通的步兵,人数虽然比他要多的多,但郭风却看到突围的可能。
此时双方已经交手,无论你的战略和战术再精妙,现在能够凭借的还是将士,准确的说,能够依靠的就是双方将士平时的训练和经验,以及此时搏杀的决心和士气。
郭风也知道此时在想所谓的战略战术已经是多余,他已经做了要做的事情,全军攻击的方向正是西夏军布阵最薄弱的地区,只要冲了出去,就有突围的希望。
这个希望,现在就落在这些狂风军的将士身上了,而郭风此刻,也和一名普通的战士没有区别,同样要拿起钢刀进行冲锋,唯一不同的是,郭风比那些战士更凶狠,也更懂的如何杀死敌人。
身为狂风军最精锐部队一员的于明,此时正拿着一柄加长钢刀冲锋在最前列,将一个接一个的敌人劈落,没有软弱,没有同情,也没有半分认同对方是同类的觉悟,只是单纯的为了冲开血路而勇猛的搏杀着,犹如一只凶猛的野狼,正疯狂的为了生存,而进行亡命的搏杀。
来狂风军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自己拼命努力,终于可以加入风将军的亲卫队,享受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待遇,让全家的人不用再饿肚子,让自己不再忍受要靠妻子出卖身体养活的耻辱,还有家中的双亲也可以有个栖身之所,年幼的孩子也不用再忍受颠沛流离的痛苦,这些都是风将军给予自己的,如今就是报答风将军的时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于明看准一个西夏兵,长刀凶狠的劈了下去,那名西夏兵侧身想躲,但于明瞬间就将直劈改成横拖,西夏兵的甲胄立时破裂,在狂涌的鲜血和绝望的惨叫声中倒了下去。于明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看准另外一个目标,长刀光顾了他的脖子,熟悉的鲜血出现时,他的目光又看向了下一个人。
一直以来,于明都认为自己没什么本事,虽然长的很魁梧,但种地却养活不了家人,学手艺却被别人赶出了门,如果不是有个好妻子,也许很久以前他就和许多的西北百姓一样,全家都被饿死,可是身为一个男人,却要忍受这种耻辱,每每想起这个,于明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向火烧,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每次自己都拿不出这个勇气。
直到哪次……
“扑哧!”于明又劈死了一个西夏兵,但他也被对方一名带队的将领注意,这名将领低吼一声,拔出腰中的佩刀前来迎战,一个狂风军的士兵拿枪冲了上去,却被他轻松的躲过攻击,短刀一挥,就让这名狂风军的士兵打横飞出,成了地上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于明只看了一眼,他就明白,自己也不是这个西夏将领的对手,这是一种战场的直觉,说不出什么理由。
而那名西夏将领显然也注意到了于明的眼神,他知道对方害怕自己,这让他更是信心倍增,手一挥,短刀就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于明,无论力度,还是时间,他都认为这是自己的鼎峰之作,他相信对方定然躲不过。
于明的确躲不过这招,看着对方的短刀犹如毒蛇一般的向着自己的胸膛刺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天也终于来临,为了这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些年的一幕幕,犹如图画一般的在于明脑中翻过。
凄惨高呼的妻子,害怕哭泣的孩子,声声哀求的父母,还有一个跪在地上,抱住对方大腿苦求对方放过自己一家的丈夫。
对方一脚就将他踢开,笑着喝骂道:“这个家伙还算是个男人吗?告诉你,这里被我们西夏接管了,你们就是我西夏的子民,你们的一切都是我西夏的产物,玩你老婆还算是便宜你了,哈哈!”
放肆的大笑让于明的自尊再次受到无情的摧残,他握紧拳头,想要冲上去,可看到对方钢刀下的父母孩子,他又无奈的放松了拳头,仍然苦苦哀求道:“你行行好,放了我妻子,她正生病,你行行好,将来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来报答你,你就行行好!”
他放弃一切的恳求,可是迎来的除了对方的拳头,还有一声极为放肆的高喝:“他妈的,这些汉人真是没种,怪不得被金人打的哭爹喊娘,连皇帝都被人捉了。将那个婆娘拖过来,老子要当着他的面干她,这样老子更兴奋!”
当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想要冲过去的时候,几个西夏兵将他牢牢的按住,而他的妻子却一丝不挂的被拖到他的眼前。
他清晰的看到,这些西夏兵被自己妻子的身体所吸引,还不住的在吞着口水,而自己妻子却羞愧的不敢看他,只能无助的挣扎尖叫,但这只能让这些西夏兵更兴奋。
那个羞辱他的西夏兵此时已经拉开裤子,正要扑了上去,他想闭上眼睛,可是却又被这些西夏兵强行的拔开,让他活生生的看着这幕人间悲剧,屈辱和无奈,犹如毒蛇一般的啃食着他的心,他在那一刻,只想一死了之。
也许是上天奇妙的安排,就在这个时刻,自己家的大门猛然被撞开,一队穿着黄衣服的人冲了进来,三两下就将这些西夏兵杀死,而那个想凌辱自己老婆的西夏兵还被对方给架了起来,拖到一个非常年轻的人身前。
恍恍惚惚中,自己只记得抱住浑身发抖的妻子,完全忽略了妻子并没有穿衣服的事情。
“是个小队长,敢污辱我们汉人的女子,同样该死!”
他当时什么都没看清,就看到这个西夏兵捂着下体在地上挣扎哀号,而地上却多了一条男人的象征。
一件衣服裹着一把钢刀落在自己面前:“拿起来,杀了他,是个男人就不要这么孬种!”
他此时才醒悟了什么,连忙抓了几件衣服盖到老婆身上,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拿那把钢刀,看着眼前这群人,他不知该说什么。
“杀了这个西夏兵,你可以得到十斤面粉!”
年轻将军的话语如同魔鬼最动人的诱惑,将他心中最渴望的部分点燃,一把抓起钢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刺向西夏兵,然后看着对方在鲜血狂溅中停止挣扎。
第一次杀人的他竟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那个时候只关心对方许诺的十斤面粉。
“拿着,如果想要更多,就跟我来吧!”对方抛下这句话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当自己看到面前的袋子中的确是面粉后,犹如被催眠一般,竟然不顾一切的就带着全家跟着对方的队伍走了。
后来他就成了狂风军中的一员,从哪天起,他每杀一个敌人就会得到五十斤的面粉,只要他杀的多,能够得到的面粉就更多,直到他因为每次战斗都可以得到几百斤的面粉而被召进了亲卫队,再次和那个年轻的将军面对面后,他被告知:“从今天起,你只要为我拼力死战,无论生死,你的家人都可以衣食无忧,而你的孩子也会被送到学堂去读书!”
也就是从哪天起,他下定了为风将军去死的决心,只要风将军可以平安,自己死不死已经无所谓了。
看着无可躲避的刀尖,他心中反到出奇的平静,这天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吗?
死也要死的其所。
就在这名西夏将领刺穿了于明的身体,嘴角开始露出胜利的冷笑时,于明突然放弃了长刀,猛然向前,被刺了对穿的身体在对方的刀身上滑动,凭借着从战场上学来的技巧,藏于左手上的短枪也同时刺入了对方的咽喉,让对方的冷笑变成了难于置信惊诧,然后两人同时倒下。
临死之前,这名西夏将领又看了一眼于明,发现他的表情竟然是出奇的轻松,甚至可说是解脱。
他们都是疯子!
这是这名西夏将领最后的念头!
在亲卫军中,和于明遭遇类似,想法相同的人有很多,无数以命搏命的冲杀终于让原本就不算太严密的西夏阵型出现松动,郭风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后,终于撕开了一条血路。
当姗姗来迟的西夏骑兵出现的时候,郭风已经带着他的亲卫军犹如狂风一般的冲向山区,留给西夏人的除了遍地的尸体,还是尸体。
和西夏骑兵一起来的马肩龙也看到这一幕,但他却没有着急,只是望着狂风军扬起的灰尘淡淡说道:“郭风,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了吗?”话音未落,马肩龙就带着骑兵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去,隆隆的马蹄声犹如阵阵催命的神符,让人胆寒心落。
进入山区之中,就在郭风以为摆脱马肩龙的时刻,西夏的骑兵又出现在他预定离开的地方,而且原本他所探知的山路上也发现了西夏兵的身影。
无奈中,他只得再次改变计划,和马肩龙在山区中玩起了迷藏,因为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一连数天,他都无法摆脱对方,被对方堵住了出山的路途,只得暂时逗留在山区之中。
到了后来,见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郭风干脆放弃了突围的打算,就和马肩龙在山区玩起了官兵捉贼,存心和他耗上了。
***
“将军,我们派出去的人抓到一个奸细!”在一个简陋的山洞中,郭风的亲兵队长小声的禀报着情况。
闻听此语,正在考虑如何才能搅乱马肩龙部署的郭风抬起头,淡淡的问道:“哦,有这等事情,是西夏人吗?”
“不是,是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亲兵队长的语气显得有些漂移,看到郭风皱起眉头,赶紧再次解释道:“我们的人发现她时,她正在观察我们昨天经过的地方,而且还找出了我们撤走的方向!”
郭风有了点兴趣,想了想:“带她过来!”
很快,一个有些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被带了过来,她的嘴被布条给勒住,穿着山野村姑常见的粗布花衣,双手被反绑着,脸上还有几道淡淡的伤痕,似乎是刚留下来的。
“我们抓她的时候,她拼命反抗,还咬伤了一个兄弟,所以我们才绑着她!”带她过来的士兵连声解释,看郭风的眼神充满着敬畏。
郭风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然后点点头:“你们做的好,将她嘴上的布条松开,她好像有话要说!”
亲兵队长刚将布条松开,这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郭风闻言微微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这个女人两眼,似乎有点眼熟,但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你要找我们?”郭风的语气透露出丝丝冷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了杀机的前兆。
这个女人毫无自觉的点点头,还急切的说道:“是啊,是啊,我找你们五天了,这里的西夏兵很多,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找错了。”
“哦,是这样,那你现在找到我们了,想要做什么了?”郭风的嘴角习惯的露出玩味的笑容,几个亲兵也把手放到刀柄上。
“啊,将军误会了,我不是奸细,我真的是来找你们的,将军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面的?我还有一封信,就在我的发簪里面,将军看了就会明白的!”这个女人终于察觉到不对,犹如连珠炮似的开始解释,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种急切。
不待郭风吩咐,自有亲卫将这个女人的发簪摘了下来,是根很普通的女子发簪,一般普通百姓家中的女儿都会有那么一两支。
亲兵队长正要检查,郭风却面色一变,让他直接拿过来。
郭风接过发簪之后,看了看,然后就熟练的扭了扭发簪头,发簪开始松动起来,转了几圈,发簪头就和簪身松开了,郭风从中空的发簪里面抽出一张细小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把弯弯曲曲的长剑,类似曲齿剑,但曲齿却十分不规则,似乎另外有含义!
见到这个,郭风淡淡的笑了,冷峻的神情放松下来:“将她放开,是自己人!”
这个女子刚被松绑,就想跑到郭风面前,被阻止后有些着急的说道:“是那个叫夏平的将军告诉我,只要我将这个发簪交给你,就可以让我参加你们的,我现在做到了,你们要兑现承诺!”
郭风有些淡然的看了看她,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但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加入我们?”
这名女子怔了怔,语气有些失望:“将军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你教会我,要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的!”
郭风闻言,再次注视了她两眼,猛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原来是你,现在你来找我,是不是决定要喝敌人的血了?”
这名女子神情微微一黯:“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的血可喝了,请将军收下我吧,无论让我干什么,我都可以的!”
郭风看了看手中的纸条,点点头:“好,你现在就是我狂风军中的一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琼枝!”
“姚琼枝?有意思,夏平为什么会让你来送信?有别人和你同行吗?”
“因为我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以前我家就是住在这附近的!原本还有两个人和我一起的,可是为了躲避西夏兵,我和他们都失散了。”
郭风没有再问什么,让亲兵队长照顾姚琼枝后,就又回到山洞中,然后拿出一支树枝,一边对照着姚琼枝送来的纸条,一边在地上写着东西,过了片刻,他放下树枝:
已克二堡,进逼安国,与夏对峙,将军决断!
注视了片刻,郭风抹平了字迹,沉吟半晌,然后对着洞外吩咐道:“告诉他们,今天可以饱餐一顿!”
听到外面的应答声后,郭风放下树枝,伸了个懒腰,淡淡自语道:“要走了,今天好好睡一觉吧!”
当夜,星月皆无,山林中的大小树木犹如一个个妖魔鬼怪,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一般,让人看的浑身不舒服。
而在山林外,却是多处火光,不时还可以听到欢呼起哄的叫声,甚至偶尔还可以听到女子尖利的叫声,以及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大笑声,吵闹喧哗无比,和寂静可怕的山林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郭风此刻就站一株大树下看着这一幕,神色间一片平静,犹如赶赴一场盛宴般,心中没有任何紧张,只有淡淡的期待,以及想要爆发的兴奋。
“你很害怕?”郭风突然的一句问话让站在她旁边的姚琼枝吓了一跳,手一抖,腰中的钢刀就被拉出了一半。
“我不害怕!他们都是杀我亲人的仇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姚琼枝一边将钢刀按回刀鞘,一边给自己打气的说着话,但微微颤抖的语气还是将她紧张的心情暴露无遗。
“我发现你在山林中辨认路途非常熟悉,你是如何做的?”郭风对她的言不由衷不置可否,转而问她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要看这些树木叶子的颜色就知道那边有通路,那边没有,也许是我小时候在这里玩的多的缘故。”
“是吗?看来你很有天赋,在我们寨子里有这么一位老先生,他对这个方面十分精通,回去后你可以找他去请教请教,不过他的脾气有些古怪,你要多顺着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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