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人抚我顶(中)(2 / 2)
赵行德没想到陈东竟然有此打算,愕然,半晌才叹道:“子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他这话的意思乃是,若是陈东师从邵武,今后就只能在权谋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而不能坚持心中原本信奉的道德和主张。
陈东看了他一眼,喝了杯酒,还未说话,房门却被推了开来,一个淡施铅粉,怀抱着琵琶的歌姬缓缓走了进来,人还未坐下,便白了陈东一眼,娇嗔道:“许久不来,可是忘了师师了?”
陈东微觉尴尬,道:“吾这不是来了么?”又道:“这是吾的好友赵元直,乃是真正的才子。”笑道:“元直乃是老实人,你就不要欺负他了。”话虽如此,同时却颇为怜爱地注视着面前的歌姬,那歌姬白了一眼,嗔道:“就许你欺负我么?”眼看他二人在此打情骂俏,也不知是真情假意。
那歌姬抬头望了赵行德一眼,方才深深一礼施了下去,赵行德知道她和陈东的关系非比一般,忙侧身让过,那歌姬见他守礼,而避让得有些慌张,那歌姬不由得露齿一笑,顿时如鲜花初绽,万种风情都显露出来,软语柔声道:“奴家闺名师师,姥姥姓李。”
其时汴梁的娼楼上万,歌姬分别叫“师师”或者“盼盼”、“安安”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赵行德心中暗道不知这个李师师是否就是历史上那个,不过看她的艳丽容色,就算不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东道:“师师的身世颇为可怜,她娘家本姓王,4岁时父母双亡,便被李姥姥收养至今。”又道:“想是前世缘分,吾与师师一见投缘,如今已约定了终身之事,只是李姥姥索要赎身钱帛甚多,只好从长计议。”他一边说,旁边李师师的脸色也黯然下来。此时士子与娼妓私通乃是朝廷所禁,他向赵行德和盘托出,一是示以推心置腹,二是不欲赵行德看轻。
李师师听陈东如此介绍,便知赵行德乃是陈东真正看重的朋友,便再次过来施礼,而赵行德也回礼。三人落座后,气氛便和刚才不同,多了个善解人意的美人儿在座,两位士子的心怀也都畅快了许多,推杯换盏也更频繁。
酒酣耳热之后,陈东提及赵行德作了几首好词,李师师便按照词牌一一弹唱,琵琶声脆,喉音婉转,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滴水叮咚,隐隐有节拍之声,与歌声相合,宛若天成。赵行德陈东二人清歌送酒,俱都酩酊大醉,相携踉跄回到斋舍。
一路上被雨水所激,回到斋舍时两人的酒意也醒了大半,陈东意犹未尽,慷慨激昂道:“若朝堂衮衮诸公尸位素餐,外不能御胡虏,内不能安黎民,是以天下兴亡,正吾辈士子之责。我中国文化悠远,山河富饶,生民数倍与四夷,只要君上奋起,朝政清明,民气勃发,中国必兴!大宋必兴!”赵行德不忍扫了他的兴致,随声附和,二人在斋舍庭院中畅谈到深夜,方才各自就寝。
次日天明,赵行德在头痛欲裂中醒来,不禁既深感荒唐,又深感庆幸,还有些羡慕陈东,李师师这名传千古的绝色,怎么就从了他了呢?“冤孽啊,冤孽。”
今天是太学常例的假日,赵行德却匆匆洗漱,外面天色已经发白,顾不得晨练和早饭,便匆匆赶往一位父执辈的尊长那里去听课,这个机会,他可是期待很久了。
听课的地方是太学学正李格非的府邸,而授课人则是位列的苏门四学士之一,校书郎晁补之。
这苏门与赵行德前世所知已经完全不同,在百多年,蜀地举义,将宋军逐出后,奉蜀王后裔孟舜为王,并完全倒向占据关中的夏朝,但国祚的兴废完全没有掩盖如三苏的才华,反而因为夏朝相对清明的统治传统而更加光芒四射。
苏洵以儒学为宗,兼容佛道,又吸收诸子百家之论,开创苏学流派。老苏之后,苏轼、苏澈兄弟继续将苏学发扬光大,尤其是苏轼的文辞和学问堪称双绝,他先后担任蜀国丞相,学士府大学士,广为提携后进,桃李遍及蜀地、关中、西域和河中。
因为在内容上广纳百川,苏学被大宋的儒门斥之为杂学,但就是大宋境内的士子,也颇有仰慕苏轼而负笈求学于苏门的,晁补之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晁补之的苏门四学士之称并非溢美,他确确实实是获得了夏国学士府地位尊崇的学士名衔,才返国报效朝廷的。
在苏门求学期间,他游历了夏国大多数的地方,对夏国的风俗和制度了解极深,只可惜因为所学儒术与当权的新学不符,回宋朝为官之后,一直担任着闲职。但赵行德却迫切的想从晁补之那里了解,这世界和他所知的历史最大的变数——夏国,所有的情况。亲!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还请记住本站帮忙宣传下哦 !本站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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