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日出于东,其红诡若残阳血(1 / 2)
方才还激战不断的广场之上,如今只剩下了稷下学海一众儒者,逸云、白诚轩借着突来的‘玄牝弓’之助得以逃脱,而北辰帝阙天门众人也在这一箭之中退出稷下学海,——如今此夜的这一场危局已然过去,可在有些残破补全、满目疮痍的广场之上,众儒者却都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在此之前,这瀚海之前的广场可说是稷下学海最为重要的地方,每日里往来稷下之中的儒者借阅书籍、经典,时不时也有人在这广场之上武演一番,但此时所剩下的只有殇乱。
心中虽然是知这乱局已过,可此夜突如其来的局面还是让人心有余悸,在这瀚海之上还有这不少隆起的土包,程无逸便看着眼前的这场荒凉,而这些隆起的土包其实该说是个“坟丘”,丧身此此夜的儒者被自己剑葬于此,程无逸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自沈彦尘离开之后,他就默默静立在这‘坟丘处处’之中。[]
亦如程无逸一般,刘易阳、李胜峰也是一言不发,终于过了半响,周子期自口中喃喃到处一句话来:“谷神不死,是为玄牝。传闻上古之时有恶龙共工为恶,五帝之中帝颛顼便是以‘玄牝弓’败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而这便是子易你所说的‘将来诸事’么。”周子期这一言既像是自提一问,听来又像是自己说着一个答案。
这时未平宫中的‘易以知命’出声道:“前约已尽,期年将至。这原本就是儒、释、道三宗之间怎么也躲不过的风雨,今日之后,只怕即便是再开‘天下论道、昆仑竞锋’之局,儒门虽是在百家之中实力为大,但想要一抗蛰伏已久的道门、释宗只怕力有不逮。”
听着‘易以知命’这话,场中之人才个是心中一耸,此夜可说稷下学海已然是元气大伤,而‘易以知命’这话却是再说不日之后将有更大的风波将至,周子期看着满目疮痍的稷下,看着一侧面带惶恐的儒生,眼中顿起泛起一种无可奈何,然后便是废然一叹,最后却是语带坚定道:“待到那时,我周子期便是拼死也护我儒门千载薪火!”。
未平宫中的‘易以知命’道:“今夜一场厄难其实也非只是坏事,众儒者须得记住,稷下学海所承孔圣嫡传道统,我儒门立业千载,经历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一时坎坷不过大浪淘沙而已,但今夜之后,子易还望诸位儒子、儒生更加勉力勤奋。”然后便听‘易以知命’续道:“胜峰,你今夜欲闯未平宫,遭我以半片龟甲所阻,你之所图、所求我皆是了然于心,只是此刻万万不是‘麒麟之骨’现世的契机,君临城李氏太庙世室重屋中的一干人等虽有‘异能’,但是他们所求毕竟只是李氏一脉能万年永昌,我知你既身在朝堂之中,位列人臣之属,自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之处,不过你将那半片龟甲带回君临城,我想世室重屋中人必不会如何苛难于你,而你回君临城后,我也希望你代我办一件事。”
李胜峰恭身道:“师叔担忧吩咐,胜峰自是无所不从。”今夜,李胜峰回转稷下其中隐情可说颇多,而在这其中世室重屋的原因可说最重,在李胜峰心中实是知道,虽说世室重屋素来少参政事,可委身李氏太庙之中的世室重屋所掌握的力量却是不输明霞宫。即便是当今君上对世室重屋也是忌惮非常。
未平宫中的‘易以知命’开口道:“也非是什么紧要的是,只是劳烦你替我给世室重屋之中主事之人带一句话——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对于这八个字场中之人皆是有一番自己的想法,想起方才那‘玄牝弓’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众儒者多是认为‘易以知命’此语乃是欲借李胤国势之力,对抗将来的风风雨雨,然而李胜峰却是清楚,其实这八个字之中说的是‘一番警告’。
——稷下学海虽说历来被认为是儒门龙首,但稷下毕竟只是一个儒门学坊而已,但未平宫却是不同,未平宫是真正具有整合、统领儒门四脉的能力,当年李胤能得以开国,其中多得宇不凡之助,最为关键的便是整个稷下学海和儒门皆倾囊相助,而今这‘易以知命’这八字‘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便是要表明未平宫的立场,其中可说更多的是警告,非是要借力,而是让世室重屋收起那份不该有的私心。
就在这时候,一侧静默良久的程无逸却是忽然开口,只见程无逸举起手中的‘厚土剑’,指着东方渐渐泛白的天际,程无逸缓缓开口道:“天终于亮了,这个让人觉着凄惶的夜终于是过去了。只是人生匆匆一世,这一场跋涉却像是才刚刚开始。”
自昨日之时为岳乘风送葬,程无逸觉着自己这些天来。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岳乘风的死、蔺无咎的叛,还有文翰林的一场绝笔而书,这些都让程无逸有一种真真切切的无力感。在此之前,程无逸本觉着所谓的‘儒者’是简简单单的,就像是儒门‘亚圣’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到了后来,周子期师叔对沈彦尘的咄咄相逼、还有李胜峰现身之后,至始至终所表现出来的袖手旁观之态,这些却让程无逸觉着有种的迷惑和不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