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祸水南移,谁家之祸?(1 / 2)
第三百一十八章 祸水南移,谁家之祸?
赵兴一拍手,招呼:“请她上来!恰好梅三娘的鱼脍也快好了,也叫李家清照过来,此际舱内有酒有菜,有丝竹之音,坐听宁静,望看悠远,湖光山色历历入目,这才是风雅。”
谢麟也拍着手说:“湖光,水色、美人、鱼脍、美酒、佳肴……此情此景,怎不赋诗抒情。”
赵兴趁机回答:“今日白鹤之会,我是不打算登台宣讲了,我家老师已在台上开坛宣讲,怎有弟子说话的份儿。至于赋诗嘛,我那几位师兄个个都是诗坛强人,大宋诗人不多我一个,我还是专心处理民政,顺便饮酒作乐吧。”
舱门外响起李清照的声音:“是扬州柳京娘吗?我曾听人说过,京娘在扬州颠倒众生,怎么来到了这广州荒僻之地?”
柳京娘软软的笑着,如风摆杨柳般的扭着腰登上了赵兴的坐舟——这种扭腰方式现代称作“漂移臀”。一登上赵兴的坐舟,柳京娘扬声唱道:“一派先天妙学,十年克已工夫。割鸡聊此宰中都。人在春台鼓舞。
昏垫非由已溺,拊摩不异予辜。万家香大祝悬孤。我亦无多颂语。”
颂诗念完,柳京娘十指一划琴弦,脆声说:“赵大官人,我可是特地从扬州来祝贺你的,怎么你只在白鹤亭见我一面,便一去无踪。今日奴奴若不在江上偶遇,恐怕赵大官人要回转广州了吧?”
谢麟凑趣,大笑着调侃:“京娘,你今日来此,怕不是偶遇吧。”
船舱的门帘掀开,柳京娘带着四名艳妆打扮的丽人钻进舱内。这四名丽人是她调教的伎乐,人到中年的柳京娘浑身越发散发出那种成熟的味道,但她也知道,自己这年龄对那些小青年已经失去了诱惑力,故此她一边着手调教接班人,一边把目标转向中年官员。
赵兴还在回味柳京娘的贺词,这首《西江月》里充满了隐喻与暗讽,比如她说“十年克己工夫”。是在说赵兴隐忍了十年。至于“一派先天妙学”这纯粹是马屁,可以忽略。
“祸水,你可真是一个祸水!”赵兴起身迎接柳京娘,笑着说:“人常说美丽也是一种权力,是除了地位与金钱之外地‘第三权力’,所以美丽的女娘总是受到眷顾——京娘啊,你不乱放媚眼,已迷得下官两腿发软。再如此胡乱点火,小心,你这祸水救不了我等心中大火……哈,今日祸水南移,不知道京娘你又想祸害谁家男子?”
柳京娘媚媚的做了个福礼。横了赵兴一眼,娇嗔的问:“便祸害不了赵大官人、谢大官人么?!”
赵兴浑身哆嗦了一下,赶忙摆手:“敬谢不敏!”
谢麟也连忙摆手:“老夫可没那个力气,求京娘高抬贵手。”
谢麟其实并不老。他现在也就是五十出头。这样的年纪升到一路转运使,在官场可算是“正青春当年”。然而谢麟学的是关学,关学讲究严格的洁身自律,故此谢麟平常一举一动古板的像个老夫子,只是今日在名妓柳京娘面前,偶而失去正形——古人将这称之为“名士风流”。
谢麟这一打岔,赵兴连忙以攻代守,反问对方:“那日在十日亭。京娘唱酬之间,像蝴蝶飞舞在个个席上,我都没来地及跟京娘交谈,只记得你这四名弟子倒很出色,哈哈,本官不明白,京娘怎么会在这时间来宜章,如此巧?”
“不是巧!”京娘毫不见外的贴着赵兴坐下。火热的身躯靠上了赵兴。迷离的双眼,梦呓般的说:“昔日。姐妹行里都羡慕廖大家敢于急流勇退,自京城出奔投了赵大官人。廖大家过世的消息传来,京师姐妹一片悲嚎,因奴奴与大官人有旧,京师十绝之首关苗苗委托奴家南下,拜祭一下廖大家的坟冢。
奴奴前几日在亭上,赵大人身边人一拨一拨的,奴家尚未急地靠上去,大官人已经回了寺院,幸得今日在江上偶遇——大官人回去的时候,可得带上奴家。”
赵兴张口想问对方怎么还不嫁人,顺便规劝对方:与其祸害天下,不如回家祸害一个男人……但这个话题过分敏感,他怕对方顺竿爬,便借着刚才的话题,站起身来,郑重致谢:“小小能有这样一群关心她的姐妹,兴在这里多谢了。”
赵兴这一起身行礼,无形中摆脱了京娘的贴身紧逼,京娘不得已,收起嬉笑地表情,起身答礼。
这期间,谢麟在对面微笑不语,他隐约猜到京娘南下的理由,但他不愿开口。
赵兴不知道,这几年,广州无意中成了大宋风尚的源头,因为广州版权法推及到了发明创造上,两广之地便成了“奇巧淫技”的大本营。借着南洋贸易地便利,海外诸藩不停的向广州输送各种新奇玩意。而广州读书人因为赵兴那句先“齐家”,先使自己获得一份优裕的生活,而后再谈“治国”的学说,纷纷放下了身段,开始利用广州丰富的材料,研究各种发明创造。于是,时尚风潮诞生了……
赵兴以身作则奉行他的主张,身为广东主官,他名下现在有一间玻璃厂、一间帆布厂、一间家窑、一座印书坊,此外还有无数艘海船……在他的带动下,广东学子不以谋生为耻,大量玻璃作坊、纺织作坊如雨后春笋,布满了本路各州。如此同时,邓御夫开办的薯莨纱场也借着赵兴地支持,成为大宋远销海外的新增拳头产品,而服妖军的出现,又使广州在服装革新上大胆而新颖……
除了服饰、家具、瓷器、玻璃等新产品层出不穷外,苏门四学士闲着没事,也在研究戏剧与各种娱乐项目的创作。秦观在这段时间,已经把《西厢记》重新谱曲。同时,因为有赵兴的参与。这本《西厢记》已经具备了浓郁的现代味,其情节转折更引人入胜。
另外,广州的说唱艺术也迅猛发展,在赵兴地推动下,浑话、说书已经结合起来,成了一种类似现代话剧地曲目。随着这种新剧目地诞生,还出现了许多新戏剧。借助喀丝丽的手推动,热情奔放地佛拉明戈舞、阿拉伯胡旋舞、印度真腊一带的土风舞也成了官场宴请当中的热门曲目。
这一切。林林总总,汇合成创造的海洋,让广东成为整个大宋地时尚先锋,而赵兴身在其中,却不觉得自己改变了历史,他时时刻刻,只觉得历史的惯性沉重无比,令人绝望。
赵兴不知道。这几年两广推行“知行合一”的学术,这一学派背后的影子是当代文宗苏轼,此外还有一群昔日的宰辅大佬,这些人的喜好立刻传遍了各地市舶司,传遍了扬州杭州黄州。借着扬州这个中心枢纽。进一步影响到京师,影响到全大宋的日常生活。
赵兴不知道,柳京娘知道,谢麟知道。柳京娘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目前她更多的时候是担当老鸨这个角色。新调教出来地四名伎乐,如果不来广州这个“服妖”发源地,简直谈不上新潮。而柳京娘认识赵兴,还能得到蔡京的推荐,这就是她最大的便利,于是,她打着探望廖小小的名义,希望能在广州官场迅速打开局面。
广州之富现在是天下闻名。借助几场连续的战争与海外贸易地支撑,加上广州有自己铸钱的便利,使得赵兴对手下官员派发红包的凶狠劲,连京城大佬都觉得胆战心惊。柳京娘认为,自己若能在广州打开局面,就意味着此行所获不菲,没准,还能迅速挣够养老本。
这才是柳京娘南下的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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